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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母女對話

  所有人后退、我不打兵在興殷寺摩拳擦掌,我不拆塔也跟著鄧宰回到了炎縣,與我不加血枕戈待旦。

  為了這即將到來的一場惡戰,他們在暗地中開始謀劃起來。

  又是三五天日子過去,卻并沒有傳來任何有關朝廷派人前來捉拿法葉的消息,甚至就連鄧宰那邊,也沒有收到任何相關消息。

  反而是另一則消息,在一夜之間,有如長了翅膀一般,傳遍了整個炎縣地界。

  天子巡狩北海郡!

  這是由朝廷親自下發的指令,要求沿途的各級官員做好接駕的準備。

  公文后還特意附上了皇帝的原話:“一應事宜從簡,莫奢靡,勿擾民。”

  話雖是這么說,但北海郡的官員可不這么想的。

  這乃是當今天子、建武皇帝李介即位以來的第一次巡狩。

  再加上,這北海郡算是李氏皇族的半個發源地,甚至有北都之稱。

  皇帝巡狩北都,意義何其重大?

  北海郡郡守孔捷,更是忙得不可開交,他治下直屬的柳泉、壽光、炎縣三個縣,都是圣駕的必經之所。

  這意味著,這三個地方都得接駕。

  孔郡守已一連發了三封公文,命令這三縣縣令做好迎接圣駕的準備,并將相應的事宜安排一五一十匯報上去。

  迎接圣駕可是一樁大學問。

  這不是迎接欽差那種三五個人。

  皇帝一離京,起碼有上百文武大臣相隨,禁軍少說五六千,說不定還有樂坊宮女等,總人數加起來只在六千往上。

  這種接待的強度可想而知。

  公文和旨令一下,三個縣頓時雞飛狗跳,全都想得一個頭兩個大。

  尤其是炎縣的縣令鄧宰,這位原本是軍中悍將的大人,對接駕這種文人干的事情,那是兩眼一抹黑,幾天籌備下來,頭都快要愁白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這幾天佩蘭的病情逐漸好轉,高燒已退,身體也逐漸康復。只是精神上似乎受到了什么沖擊,整個人經常是呆呆的,瞪大了眼睛,視線中卻沒有焦距。

  鄧宰心疼地不得了,但公務繁忙,他也沒辦法抽出更多的時間來陪著這寶貝女兒,只好讓白玲瓏多去陪陪她。

  這一日,鄧宰匆匆扒了幾口飯,趕去了縣衙。

  白玲瓏端著藥湯,來到佩蘭房中。

  佩蘭正雙手環抱過小腿,下巴搭在膝蓋上,呆滯地看著被子上的繡花。

  白玲瓏看得心疼,柔聲道:“佩蘭,喝藥了。”

  佩蘭卻沒有答話,只是轉過頭,用冷漠的眼神看著自己的母親,就好像面對著一個陌生人一般。

  白玲瓏渾身一顫,手中的藥碗啪嗒一聲摔在床邊,碎成四五瓣。

  佩蘭喃喃道:“那個人是誰?”

  “哪個人?”

  白玲瓏勉強笑了笑,拿起絹子手忙腳亂地去收拾那地上的藥碗,低下頭,不敢看女兒的臉。

  “你還要瞞著我?”佩蘭咬著牙道,“興殷寺,須彌院,那個和尚,你的姘頭!”

  “佩蘭!”白玲瓏面色蒼白,臉上流露著被女兒撞破一切的恐懼,但雙眼中,卻竟然是滿滿的怒火,“他......不許你侮辱他!”

  “侮辱他?”佩蘭用一種嘲弄的眼神看著母親,譏諷道,“我不但侮辱了他,而且還殺了他!”

  白玲瓏的身體一僵。

  佩蘭瞇起眼睛,凝望著母親的雙眼,這雙眼是多么的迷人,黝黑而深邃,宛如一顆珍貴的黑曜石:“看來你已經知道了呀?可惜我殺他的時候你不在場。我一刀捅進了他的心臟,他捂著胸口,連喊都喊不出來了。因為他的嘴巴里都是血沫,喉管里應該也是。他望著我,那卑鄙骯臟的血順著指縫流淌出來。臨死前,他跟我說了一句話......你想知道么?”

  白玲瓏看著女兒,目光悲切,眼圈通紅,卻只是淚珠縈繞,整個人就仿佛丟掉了魂魄一般。

  “他說,沒想到,我會死在你的手里。”佩蘭的眸子如尖銳的刀鋒,將母親身上的血肉一層一層剝開,露出下方脆弱而敏感的內核,“他沒想到么?他是僧人,卻沒想到過佛家的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你既然這么庇護他,看來是自愿的了。你丟下自己的名節不顧,我也沒什么好說的,畢竟我只是你的女兒,沒辦法管你這個母親的事......”她咬牙切齒,一字一字道,“可你們羞辱了我的父親!羞辱了我那傻笨的繼父!也羞辱了我!”

  最后一句話,她幾乎是用最大的聲音吼出來的。

  以至于她吼完之后,整個喉嚨都像是沙啞了一般,一邊不停咳嗽著,一邊眼淚噴涌而出。

  白玲瓏也是淚如泉涌,這個優雅知性的夫人在自己的女兒面前把自己哭成了淚人,再也顧不上什么形象,仿佛要把無窮無盡的委屈全都發泄出來一般。

  門外,我不加血保持著單手推門的姿勢,僵立當場。

  原本她是和我不拆塔一起調查嚴家命案的事情的。

  但一則因為嚴家那樁案子線索太少,難以追查,二來,天子巡狩在即,整個炎縣這些天都陷入了準備迎接圣駕的事情當中。

  嚴家的案子自然也就被暫時擱置了。

  而我不加血就被鄧宰打發來這鄧府,照料一下佩蘭,也順便陪陪白玲瓏。

  她這會兒就是來找佩蘭說話的。

  幾天前,我不拆塔從興殷寺回來后,也帶回來興殷寺中有關佩蘭發生的一切。

  與其他人的看法不同,我不加血幾乎在聽完后,就認定這其中定然是有問題的,佩蘭看到的一切,十有八九都是真實的。

  至于這背后到底還有什么細節,也只能通過佩蘭這個當事人來了解了。

  這是目的。

  再加上,佩蘭這幾天的狀態她也是全看在眼里的。

  原本活潑的一個小姑娘,卻突然間得了場大病,變成了一副癡傻的模樣,可見其中受到了多大的打擊。

  從感情上說,她也覺得自己是有必要來陪陪佩蘭的。

  可沒想到的是......

  原來都是真的!

  我不加血幾乎只在一瞬間,就將一切全都分析出了個七七八八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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