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好自為之吧”。藤靜上了自己的紅色mini,就要離開。
“學姐,你不去上班么?”
沈月恒的話讓藤靜為之氣結。
差點都維持不住精致的妝容了。
我這么早來電視臺門口是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面沒數么?
路上。
藤靜漫無目的地開著車,這時候從車載廣播的頻率里面,傳出來一個音樂節目dj的聲音。
“聽眾大家好,又到了每周新歌推薦的時候了。”
“今天給大家推薦的是一首在網上受到很多人喜歡的歌,名字叫藍蓮花,演唱者沈月恒。”
沈月恒?
藤靜一愣。
是自己認識的那個沈月恒?
他還會唱歌么?
藤靜平時很少上網,所以對沈月恒會唱歌這件事一無所知。
正在想著,歌聲已經響起。
“沒有什么能夠阻擋 你對自由的向往”
僅僅兩句,藤靜就斷定,這個沈月恒,就是自己認識的那個沈月恒。
盡管人唱歌與說話的聲音并不完全相同,盡管她從來不知道沈月恒居然還會唱歌。
但她很確定,只有沈月恒這樣的人,才能唱出如此灑脫的歌。
“心中那自由地世界,
如此的清澈高遠”
這樣的歌詞,最能打動像是藤靜這樣的文藝女青年。
有那么一個瞬間,藤靜忽然有了一種沖動。
馬上開車回去,告訴沈月恒,你被辭退了,我也辭職,我們一起去打拼好不好?
從來沒有對哪個男人有過心動的藤靜,忽然發現對沈月恒有剎那的心動。
可……可這種沖動在澎湃了幾秒后,又漸漸冷卻了。
藤靜僅僅只是心動,卻還沒有到瘋狂的地步。
理性戰勝了感性。
她也不確定,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對沈月恒有了男女之間的感情。
還是僅僅因為一時的欣賞。
于是藤靜沒有回頭。
她的車繼續往前開。
速度不快也不慢。
車窗外,建筑、樹木與人群逆向而過。
這是一個很平靜的上午。
多年以后,藤靜還是很清晰地記著這個上午。
甚至記著自己開車經過了幾個路口,等了幾個紅燈,還停下車,買了一杯咖啡。
因為她很多次都會想起,如果自己當初勇敢一點,沖動一點,她和沈月恒之間會怎樣?
有的人,你錯過了一次,就是一輩子。
電視臺里面。
在人事處辦理離職手續很是迅速,不過是10分鐘,沈月恒就已經不再屬于京州電視臺新聞頻道了。
然后他回到了自己的節目組,開始整理自己的個人物品。
現在的節目組,當然已經不是只有他一個人的節目組了。
里面已經有了很多人,都是張太德安插進來摘桃子的親信。
盡管沈月恒離開了節目,但因為夜夜購節目已經打響了口碑,所以主動要求合作的品牌有很多,所以現在節目組里的人都是喜氣洋洋。
沒有人為了沈月恒的離開遺憾,沒有人覺得應該感激沈月恒奠定了節目的基礎,反而都竊喜少了一個指手畫腳的,以后就輪到自己展示能力了。
你沈月恒能行,我為什么不行?
我一定比你強!
而接替沈月恒成為節目制片人的,正是之前那個只拿工資,卻從來沒有出現在節目組里的關系戶。
一個長了一臉市儈面孔的中年婦女,據說是某位高層的小姨子,是張太德極力巴結的對象。
現在來堂而皇之地竊取沈月恒的勝利果實了。
她很亢奮,已經印刷了不少的名片,上面赫然印著“著名節目制作人”的頭銜了。
而這個小姨子之前的工作,不過是京州奶牛場的,是張太德一手給安排進了電視臺。
沈月恒走進節目組,用一個紙箱整理自己的東西。
節目組的人都是該聊天聊天,該打電話打電話,完全就是把沈月恒當成了空氣。
沒人過來寒暄、幫忙。
用無視表達自己的不屑。
然后那個高層小姨子,扭著屁股走了過來。
“沈老師,真是不好意思啊,你看看這節目剛剛有點起色,就讓我接手了,真是受之有愧、卻之不恭啊。”
說是不好意思,但完全沒有一點內疚,完全就是小人得志的嘴臉。
沈月恒沒理她。
那高層小姨子卻是意猶未盡。
“我聽說沈老師不但廣告做的好,還會寫詩?現在這個很有紀念意義的時刻,何不詩興大發,來一首做個紀念?”
這就是故意挑釁了。
沈月恒看了她一眼:“好啊。”
然后暫時放下了手里的箱子,隨手從桌子上拿起一支記號筆。
在門口的白板上,刷刷點點,一蹴而就。
“紫陌紅塵拂面來,無人不道看花回,鏡春園里桃千樹,盡是沈郎去后栽。”
寫完,沈月恒扔下筆走了。
以高層小姨子為首,一眾人都是面面相覷。
這是什么意思?
新聞頻道的后面有一個花園,叫做鏡春園。
鏡春園中,有很多的桃樹。
沈月恒寫的這首詩,是在暗示什么么?
那個高層小姨子沒看懂。
但是電視臺的人不全是白癡,后來,有人詳細解釋了這首詩的意思。
這是一首諷刺詩。
沈月恒把鏡春園的千株桃樹比作節目組中的新人,因此作品一起筆便暗示了新領導聲勢顯赫,新員工趨炎附勢的情景;后面兩句則諷刺他們是沈月恒離開節目后才爬上高位的暴發戶,表示了極大的鄙視。
當沈月恒走出辦公樓,來到院子里的時候,張彪和顏巧巧卻是一左一右迎接了上來。
自然是來羞辱沈月恒的。
張彪雖然打了顏巧巧,但是花言巧語許諾可以幫顏巧巧解決實習生轉正的事情,所以兩人又和好了。
顏巧巧主動要求和張彪一起滾單,完全不知道在張太德那里,已經把自己轉正的問題給否決了。
張彪看著沈月恒,不住冷笑:“姓沈的,今天滾蛋了?真是大快人心、報應不爽啊,只可惜,還是太便宜了你呢。”
顏巧巧也在一邊落井下石:“是啊,沈老師,看你前段時間那個風光,以為您要拿下金話筒呢,可沒想到,這就灰溜溜地夾著尾巴被掃地出門了?所以說啊,人不要太囂張。”
沈月恒看著這兩個小人,嘆了一口氣:“顏巧巧,你真是夠蠢的,狼狽之所以為奸,那是因為可以互相利用。但你真的以為張彪可以幫你轉正?你別傻了,這次轉正的人里面根本都沒有你,不要做這種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的事情了。”
顏巧巧臉色一變:“你胡說,不要挑撥離間了,我才不信呢。”
沈月恒扭頭看了一眼自己辦公室的方向:“難道你不知道,這次被張太德安插進夜夜購節目的人里面,就有兩個實習生么?現在這兩個實習生明明比你進頻道的時間還晚,有的才來了一個月,但都已經有了正式的職務,只有你還在各個節目組打雜,這是什么意思還需要解釋么?”
“你有精力和我在這挑釁,不如問問張彪是怎么回事吧?”
以沈月恒傳媒大學高材生的口才,一般人是說不過他的。
只是他之前不喜歡逞口舌之快罷了。
什么挑撥離間、諷刺挖苦、刺激人的情緒,這些都是沈月恒不屑玩的把戲。
現在小試牛刀,果然讓因為利益勾結的兩人立馬就內訌起來。
顏巧巧蹬著張彪:“張彪,這是真的?”
張彪沒開口。
顏巧巧立馬爆炸了,她沖上去打了張彪一個耳光:“昨晚在賓館,你怎么不告訴我!”
說完,哭著跑了。
張彪捂著被打得通紅的右臉,怨毒地盯著沈月恒:“行啊,你干的好事!”
“保安?”
“過來兩個保安,給我搜!搜這個箱子,看看里面有沒有電視臺的財物!”
隨著張彪的叫囂,果然過來兩個保安,要檢查沈月恒隨身的東西。
這自然是一種羞辱。
在電視臺每個樓層的很多辦公室窗口,都探出了不少的腦袋,看著下面發生的一切。
沈月恒的紙箱里面并沒有什么了不得的東西,不過是一些節目資料和杯子、文具等物。
他隨手把箱子把地上一扔,沒有說話,大步往電視臺的外面走去。
總監辦公室不但面積最大,并且視線也是最好的。
張太德站在窗口,望著下面沈月恒走遠的人影,對一邊的賈總笑道:“你看那個人好像一條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