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也很久沒有來了。”
沈月恒看著迎面走來,有著精致妝容的女子,沒有什么情緒地說。
“是啊,世界變得真快,我也沒想到這家咖啡店居然沒了。沈月恒,好久不見。”方喬伸出了手。
曾經的戀人,幾年后見面,和你說:“嗨,好久不見。”
eason陳有一首歌,正是唱出了這樣的情境:
“你會不會忽然的出現在街角的咖啡店我會帶著笑臉揮手寒暄和你坐著聊聊天我多么想和你見一面看看你最近改變不再去說從前只是寒暄對你說一句只是說一句 好久不見”
旋律如流水緩緩纏結而出,簡單不復雜,感情卻深沉內斂,直搗人心深處。
如果感情再強烈一點,那么還可以唱eason陳的另外一首歌。
上個世界里面,eason陳在內地最紅的一首歌。
“多年之后我們是朋友還可以問候只是那種溫柔再也找不到擁抱的理由 情人最后難免淪為朋友”
可沈月恒對方喬,固然從來沒有“我多么想和你見一面”那樣的舔狗思想,也沒有大度到要和這個前女友成為朋友。
對面這個女人,他沒法當成陌生人。
因為她是他第一個喜歡的女人。
同樣,他也沒法和她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寒暄,因為她對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自己永遠都不會忘記。
方喬伸出手,見沈月恒沒有回應,于是笑了。
她順勢用手捋了一下自己漂染成酒紅色的頭發:“何必呢?事情都過去這么久了,你還在耿耿于懷。”
方喬笑了。
沈月恒還記得大學的那個晚上,一個女生從跑道后追了上來,與自己肩并肩,然后扭頭給了自己一個燦爛的微笑。
“同學,一起跑步吧,你能追上我么?”
春風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沒見過你的人不會明了。
現在,方喬又對自己笑了。
你傷害了我,還一笑而過。
沈月恒沒有興趣現場給方喬科普一下誰是那英,誰是李宗盛,也不會很矯情地來上一段好久不見和十年的大串燒。
他搖搖頭,把回憶拋進深山大海:“今天和我見面有什么事么?我不覺得你是和我一起來追憶青春的,還找錯了地方。”
方喬也收斂了笑容:“我從國視離職了,沒有進國視之前,覺得那里面好神圣,是每一個做媒體心中的圣地,能進國視,等于就是實現了夢想。但在里面呆了兩年,發現那里并不能充分發揮我的才華,我再優秀,也得論資排輩,也得慢慢熬資歷。那些知名主持人吃肉,我們就只能喝喝湯了。”
“所以我跳槽了,知道青檬視頻么?現在最火的視頻網站之一,挖我過去,負責一個社會調查類節目,我是制片人,在這樣的新媒體,才能最大程度發揮我的才華。”
“所以來幫我吧,我知道你也離職了。”
方喬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我拒絕。”沈月恒直截了當的回答,沒有任何的猶豫。
“沈月恒,你要認清現實,我知道你離開新聞頻道的真正原因,我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這么的沖動。只顧著一時的熱血,對自己有什么好處?”
“當初得罪劉教授,現在得罪領導和客戶,本質上都是一樣的,都是在鉆牛角尖。為了那可笑的原則四處樹敵,然后讓自己無路可走。”
“你這樣的性格,就算是再換別的單位,最后也會鬧到不歡而散。”
“而我,可以給你機會!給你別的地方更大的寬容!”
“因為我知道,你是有才華的!”
“不應該被埋沒。”
方喬很認真地勸說。
“我的原則可笑么?或許吧,但我覺得這才是我最寶貴的財富。”
“我看不慣欺世盜名,我不能忍騙子橫行。”
“至于我能不能在這一行立足,方小姐,這與你無關。”
“如果你覺得,現在給我一個工作,就可以讓你不那么內疚的話,對不起,我不會領你的情,更不會給你這樣一個機會。”
“當年你給我的傷害,它無法更改,它一直都在!”
沈月恒沒有看向方喬,目視前方。
方喬臉上的肌肉動了幾下,沉默了一會兒,聲音也變得低了下來。
她嘲諷的一笑,不知道是嘲諷沈月恒的無知,還是在嘲諷自己的多管閑事:“沈月恒,都說人進入了社會,都會成長,都會變得現實,但我沒想到,你還是這么的天真。”
“我愿意給你一個機會,不過是因為我知道你的才華,又知道了你現在的處境。”
“至于說我是不是內疚?是想彌補當年的那件事?是要道歉?”
“我只能說,是你想太多了。”
“我從來都不覺得,我當年做錯了。”
“你一個學生去揭露教授,這是勇敢么?不!這是弱智,這是在拿自己的前途和事業開玩笑。”
“你也知道我家庭一般,我一路奮斗多么不容易。”
“難道要我和你一起去發瘋么?”
“那時候,劉教授已經知道了我和你的關系,他讓我選擇,你說我怎么選?”
“我不是不喜歡你,但為了愛情不顧一切?對不起,這不是電影,我沒有那么高尚,我做不到。”
“我只能先顧著我自己。”
“之前我勸過你,不要沖動,是你一意孤行,所以我只能選擇自保了。”
“事實證明,你當初的決定是愚蠢的,你也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代價。如果你和劉教授搞好關系,畢業了就算進不去國視,但進一個衛視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在一個小小的地面頻道里面蹉跎歲月,還被人掃地出門!”
“所以你不要恨我,你也沒理由恨我,我們的世界觀不同,價值觀也不同。”
“你如果還是現在這樣,你一輩子不會成功的。”
方喬一字一頓地說。
“是啊,你沒有錯。”
“你其實誰都不愛,你最愛的就是你自己。”
“但不要說什么世界觀,你連世界都沒去過,有什么世界觀?你不過是一個寧可在寶馬車里哭,也不想在自行車上笑的女人。”
聽到沈月恒最后的這一句話,方喬微微一愣。
“寧可在寶馬車里哭,也不想在自行車上笑?不得不說,還真是挺有道理的。但這話不適合我,因為我早就把寶馬換成了保時捷。并且開著保時捷,我很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