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慈被陡生的感應唬了一跳,還以為是那個“壞脾氣”的大能重關注了,可待他循感應移轉注意力,“入眼”的,則來自于戰場外圍,那一塊塊崩塌出的“法則空白”,虛空中,那里像是底的深窟,或是妖魔張開的巨口,令人心悸。
他當即醒悟:“忘形了!”
或是看這附近長生中人眾多,以至“人多膽大”的緣故,余慈竟然忽視了天地法則重構的威脅,如今那天地法則空白不斷擴大,重構之勢,分明不可逆轉,而且比最初觀察時,還要猛烈十倍!..
根據他的觀察,天地法則是精密而又彼此聯系的結構,雖然可以用“大”來形容,但它畢竟不是隨處可找尋材料織補的東西,一旦法則破碎,要把它修復完整,就必須將大范圍的法則“拆開”重構,一處兩處還好說,可要是過份密集,并且這恐怖的“空白”還在不斷增加的話,附近法則重構的“資本”,就要限制地向廣闊的天間地尋覓。
這個過程中,依附于法則的天地偉力不斷地聚集,彼此作用,因為法則的缺失,導到強烈的不穩定性,誰也不知道那恐怖的力量,會在什么時候爆開。
賊老天才不會管你人多人少,一窩端或許才正合它意。
偏偏有些人還不知死活往里面湊,因為那里的天地法則活潑,也清晰。..
其實論是誰,都明白一點,那就是對戰場的核心地帶避而遠之,那里的危險誰不知道?
可惜他們所知還是有限,至少他們不知道,在戰場核心處,已經到了天地偉和爆發的臨界點!
此時此刻,在余慈的感應里,外圍尚屬常態的天地法則,其實就是一堵不斷削薄的墻壁,墻壁后面,就是能吞噬一切的滾沸巖漿。
而這一切也不是沒有先兆,那覆蓋此界的火云,其實就是依附于天地法則的力量不正常流動的征兆。
可都這種時候了,這些被天地妙詣法理攝了心神的長生修士們,卻渾然不覺,反而削尖了腦袋,往“墻壁”里面鉆,有人帶頭,就有人跟進,其原本劃定的安全區域,已經不自覺地向戰場處推移。
他們分明就是在作死啊!
看著這一幕,余慈卻是很奇怪地想到了神主法門和尋常修行模式的不同。
那是“眼界”的差異,且不是一星半點兒。
觀之神主法門,神游天地之間,觀其大略,雖是失之粗疏,但在別人居于一室之地,細細摸索的時候,而他則登高望遠,極目八荒,視野上的差距,使他所處的“位置”和“層次”,天然就比尋常的長生修士超脫一些,也就使得他能夠“觀察”別人,而別人則很難發現他的存在。
而這種情況,又是相對的,如今的余慈,論如何都不可能站在天地法則的最高處;據他自測,純論“高度”,他的“位置”大約是比長生真人高一截,“廣度”上則是遠勝,但再算“精度”,則就有一些慘不忍睹了。
余慈不是不能做得精細些,可畢竟精力有限,一旦求精,便不能求全,目前他還是覺得,能從整體上把握天地法則的規律、結構,是一項難得的體驗,像普通長生中人那種做法,以后應該還有機會的,正是兩益相權,取其重也。
至少眼前的局面,印證了他選擇的正確性。
眼下也沒什么好說的,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今ri他的收獲已經出奇地豐富,現在就是該撤退的時候了,何況他還要為鬼厭那邊的情況傷腦筋。
余慈繼續回收神意,要離這大劫發生之地,越遠越好。
而在回收的過程中,余慈又感覺到他和其他修士不同的地方。仍是那個形容,其他修士為接觸天地法則而延伸出去的神意,像是一根魚線,論是拋、收、轉折,線性的感覺都非常強烈。
可他不同,收攏神意,就等于是收攏一張放出去的漁,整個結構都向內塌陷,和剛才倉促躲避大能注視時的造成的結果差相仿佛,相應的,那些讓人不適的壓力,也重降臨.
“真古怪,這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大約是有哪里的環節沒注意到吧,或者是他的真實層次還不足以支撐這種神主視角,若不然,像羅剎鬼王那樣的大能,要是每次“收”都難過這么一回,那就是笑話了。
心里盤轉念頭,而在這些念頭的遮掩下,一個微小而尖銳的刺激,突兀出現。
放在以前,余慈說不定會略過去,可現在,由于對形神交界地的了解,他已經對念頭的生滅有了極其深入的認識,一個恍神,便將那念頭抓住,了悟其根源。
羅剎鬼王?
為什么會對這位大能的名號起反應?
剎那間,余慈的心念穿梭不知多少個環節,就像是本能反應那般,他做出一個非常古怪的舉動。其神意一個抖蕩,利用對天地法則的清晰認識,用最微小的幅度震動虛空,向四面八方傳出信息:
“大劫臨頭,諸道友還不走!”
周邊虛空突地一窒,余慈表面上只是傳遞了一句話,可還原成最原始的信息,卻是將他對七大地仙戰場周圍的法則重構之感應,也都附著其間。
這種效率,遠非常人言語所能及。
正因如此,一石激起千重浪,已經有些被豐盛的收獲沖昏頭的眾長生真人,便如當頭挨了一棒,猛然醒悟,神意紛紛回游。余慈也在此時,將神意鋪展的結構縮成與他們一樣,向外圍地界遁走。
可這時候,一道簡潔至極的信息,極其精準地切入他神意之中,還原為一聲笑語:“你又犯錯了,什么時候蜘蛛的能再吞回到肚子里去……嘖,貌似真不是曲量呢。”
余慈心頭轟然劇震,對方浮出水面的身份,還有言語中透出的復雜信息,正如連環巨錘,轟得他難以自抑。
下一刻,在距離東華山約兩千里路,一處多方修士混雜的山腰平臺上,忽有一人慘叫起來,其腦袋猛地膨脹,足逾一倍,五官扭曲,七竅流血,眼看是不活了。
周圍修士低嘩聲中,都往后退,如見妖魔。
余慈當然感覺到了眷屬的慘狀,心頭生寒,他知道,那是對方準確捕捉到了他鋪展神意的節點,強行侵入,意圖順藤摸瓜,鎖定他真身的動作!
暗叫一聲對不住,承啟天中,余慈虛影長吸口氣,虛之中,一道金光打入頂門,并在下一個瞬間,映射到眷屬神魂深處,轟聲燃燒。
火光到處,一應與他有關的痕跡,盡都扭曲,面目全非。
心煉法火!
對面的壓力倏然斷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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