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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生死幻化 荒野之議(下)

  逯青華的話音,也要遵循光華世界的規則,化為心聲流入。

  李伯才是知道花娘子的,雖然他“來得遲”,對移山云舟上所發生的事情,卻是了若指掌。而且,因陳龍川與盧二娘歌舞唱和之事,對相關背景,也有一定的認識。

  “移南班的花娘子啊……這算不算真人不露相?”

  其實他對所謂的“志同道合”之說,還是很感興趣的,就此討論一番也沒有問題,不過若能在討論之前,先把心里的疑惑都解開,豈不更好?

  所以,他順勢就把逯青華給賣了:

  “你這人好沒眼色,叫花娘子,那是移南班的班主;現如今人家顯化天人法身,執掌光華世界,自然也要有法名的……不知是也不是?”

  最后一句,當然是對云海之上,那駐身而立的天人法身而去。

  果不其然,對方心聲流動,直透過來:“先前已然報了法號,李劍仙如何不知?”

  “哦?”

  李伯才怎么說都是腦子極快的,只一怔便想起了第一朵黑蓮綻開時,那一道偈詞,順勢就念了出來:

  “花開一世起,花謝一世終,生死幻滅法,只在癡夢中……原來是癡夢天人。”

  所謂“天人”,在佛門體系中,實有兩義:

  一是指在佛門諸天聞佛法、修佛事、修行有成、不履塵俗之人,是個廣義的概念;另一個就是指六道之中,化生的天人眾,定義就比較狹小了。

  而花娘子,或曰癡夢,看起倒是屬于后面一種,可是劍仙西征之時,六道輪回已經在十三古佛的催運下,徹底崩解,佛門與之相關的法門,也隨之成為廢紙。

  她又是怎么修煉的?

  還想接著問下去,這時候他看到,癡夢手起拈花之相,光華世界中,突起一聲尖鳴。

  前面暴露了她的形蹤,導致她不得不現身的陰影,自天人現身以來,就遭到鎮壓,如今就在大光明法力之下,蒸騰化煙,轉眼就差不多一洗而空,最終卻還是留了幾難目見的一縷,憑空攝入癡夢指尖。

  就在這一幕發生的同時,數千里開外,余慈就是“咝”了一聲,那死魔是他本命神通所化,神通被破,感覺可真不怎樣,況且,對手分明還有后招。

  此時,他和寶蘊已經破開劫云,正往下方山野中投去,陸素華早已開始藏匿氣息,但寶蘊與她體內鎖心劫相關,這一點感應雖然遭到陸素華的多方手段封鎖、削弱,卻始終未斷。

  就目前的感應看,他們相距已然不遠。

  “加快速度!”

  他費盡心思,引得李伯才、綠波幫忙,又以死魔神通逼得名義上已死的花娘子現形,不就是要爭這樣的先手嗎?

  如今花娘子已經被李伯才等人絆住,相隔數千、上萬里路,一時半會兒肯定是來不了的,他更要把握機會。

  如今陸素華已經是強弩之末,余慈用的就是釣魚的技法,收線放線,其目的就是要把這個可怕女人的精力耗盡、意志磨銷,再一舉發動。

  絕不能像移山云舟上那般,還給她留出反制的機會——這次可不再是試探了!

  將手中幾張牌在心中排了幾遍,余慈就叫一聲“小五”,地面上九地元磁神光放出,小五顯形,朝他招了招手。

  余慈正要吩咐,眼皮忽地一跳,數千里開外,那頭早就瀕臨毀滅的死魔竟然還在,而且,對方分明是窺準了其最本質的所在,指尖拈動,就如同他之前所做的那樣,將生死法則抽離出來。

  對方的動作,如在眼前;而余慈的反應,同樣也不瞞過對方。

  這是根基于生死法則上的互相感應,是比“鎖魂”之術更為緊密直接的聯系,莫說現在這點兒距離,就是都在域外,隔著無盡星空,恐怕都難斷絕。

  這也直接證明了,余慈前面的猜想是正確的:那邊確實在生死法則上,有相當的造詣。

  以后多事了……余慈念頭未絕,感應又生。周邊環境起了一種莫名的變化,細細追究,卻是一切生靈氣息,突然抹消干凈。

  很快,寶蘊也發現問題,湊過來道:“周圍野獸都死光了,同一時間,莫名就倒斃山野,全無外傷……”

  余慈沒有回應,而是抬頭看向前方,生死法則便像在他心尖子上顫動,正是這些生靈的死亡,給某個存在提供了力量。

  虛空開裂,一個熟悉的人影跨空而出,與之同時,千百山野生靈死亡而滋生的死氣,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投入到那人影之中,就像死魔汲取死氣——或者根本就是一個路數。

  唯一的差別在于,余慈的作法是直接凝化死魔,而對方,則是將死氣填充到自家的投影分身上。

  而那投影分身的形象,分明就是花娘子。

  數千里外的限制,終究不是盡善盡美。

  這個身化黑蓮,崩解消失的女子,就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依舊是今夜舊有的裝束,尤其是被鬼厭扯去了外面的半袖衫,上身只穿著一件抹胸,露出光潔的肩背和半邊豐盈的胸肌。讓人懷疑,那重濁的死氣之屬,都被她吸收到哪里去了?

  余慈嘆了口氣,什么也不說。

  花娘子的死而復生,反而是證實了他一個猜測。

  如今時間更耽擱不起,當下一聲低嘯,身前不遠處,虛空又跨出一人,卻是鬼厭。

  雖然這位剛挨了李伯才一劍,戰力還是有的。

  “攔著她,她是你的了!”

  聞聲鬼厭綠焰魔瞳照去,花娘子卻依舊是笑容不改:“何必再戰?有這些耽擱的時間,說不定就讓目標走遠了,不如大家商量商量,議論一個合理的分法如何?”

  “不可以!”寶蘊搶在了所有人的前面,微微笑著,可意志之堅定,沒有絲毫讓步的余地。

  “可以的。”

  花娘子的堅持同樣不落人后,“二娘你一心只想報仇,卻不管別人心里想什么,這如何使得?”

  不等回應,她目光就落在擋在她正前方的鬼厭身上:“便如鬼厭道兄,直指形神源頭的神通,固然了得,可道兄就沒有想過進一步運用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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