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本是第一等的神禁法寶,聚五方地氣為己用,更有九地元磁神光為防護,在地下之時,可謂是無往而不利,以她的根底,竟然能給逼出來,地下的溫度究竟到了什么程度啊。
余慈心念往地下一落,果然有灼熱之感,但也只是覺得有些燙而已。
念頭剛過,真正的熱力傳回,順勢直透腦宮,皮發肌骨并髓漿之流,都似要焦枯、沸騰。痛感之強,實難忍受,余慈是靠了形神交界地的運化,才將這部分痛覺切割掉。
他同時也感應到了,在地層深處流轉的,是已經濃稠如流質的烈焰,或曰熔巖。
這已不是凡火,而是化出了焚心燒魂的真意,換了個心志較弱的,指不定就給燒化了神智,在無邊痛苦中形神俱滅。
怪不得小五也要呼痛,當真是強橫霸道,又極是陰毒。
余慈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老朋友”大梵妖王,但又覺得不對,似乎那位還沒到隨意在真界出入的程度。
這時候,花娘子開口道:“是熔核焦獄功,并已經是修煉出了直指神魂的真意。”
余慈唔了一聲,覺得“熔核焦獄功”這個名字有點兒耳熟,此時,寶蘊已經將她的消息傳至,述及遠方的情形,他猛然間就醒悟過來。
原來也是一位故人!
他按下心思,朝前面花娘子笑了笑:“煮熟的鴨子要飛了。”
花娘子“哦”了一聲,卻是眉眼盈盈:“那……先一致對外如何?”
誰又和你“里”啊?
余慈啞然失笑的同時,也開始想,這一位是不是已經知道會有第三方插足,所以才想拉一派,打一派來著?
花娘子見他沒有一口拒絕,笑得更是動人:“那邊想來是魔門中人,吃慣了獨食的,想從他們手里拿人,可不容易。”
余慈隨口應道:“他們也是一樣……”
“余道友是要做漁翁嗎?”
“哪里輪得到我!”
余慈冷笑一聲,魔門橫插一手進來,其實并不意外。
論劍軒此次設卡強留移山云舟,其中便有魔門的影子在。還有人跟著聚仙橋一起過來,與靈矯互換了身份,光明正大地去偵測陸素華的根底。
只是,在鬼厭擊破旗劍天羅劍陣后,聚仙橋上那幾個魔門修士便不知所蹤,現在看來,分明就是先把“漁翁”的角色搶到了手。
在移山云舟上驚鴻一瞥,余慈對當時幾人的氣息都有印象,卻不見眼下動手這位,況且,這一位的身份也是魔門東支的叛逆……莫不成近年來已經重歸于好?
不管怎么說,魔門肯定是在論劍軒眼皮子底下隱藏了實力,只等著這時候發動,一舉成功。
也是天地大劫之下,除非是他在移山云舟上運用的生死法則層次的手段,否則各方感應都要受到限制。寶蘊或許是個例外,心思卻是偏執得過頭,只把注意力盯在陸素華身上,對周圍不怎么用心,要不然他也不用等到雙方動手,才后知后覺了。
花娘子還在勸說:“魔門既然敢撇開論劍軒單獨動手,必定有一些仗恃,我們合則力強,分則力弱,不如先摒棄成見,協力把事情辦妥,再論其它,才是最現實的法子……”
余慈其實已有定見,又在心底梳理一遍思路,便點了點頭,回應了花娘子的提議:“其實我也想聽一聽,推衍之術和度劫秘法的玄妙。”
這就是答應了,同時在心中,他也在想:聽完了再想辦法處理掉……花娘子當然不知他的想法,聞言甚喜,笑盈盈地欠身:“自然樂意與道友探討。”
在余慈看來,她的思緒就像是俯身時,胸前顯露的溝壑,深不見底。目前也沒有那么容易探入她形神源頭,明其究竟。
所謂的“勾心斗角”,不外如是。
人們一邊動著各色念頭,一邊飛起,往地震的zhōngyāng地帶趕去。
不過數十息,眾人便翻過兩個山頭,也在此時,從地底輻射出來的強壓,化為令人窒息的熱風,迎面吹來。
余慈做了個暫停的手勢,停在了戰場外圍。
在他們這個位置,已經貼近了最敏感的區域,余慈早就嚴肅告知寶蘊,讓她幫忙偵察,效果不錯,眼下的位置,也是經過了一番測算,正好是在魔門所設下的伏擊圈邊緣。
在這片區域,對方肯定會設置幾個暗哨,以為示jǐng之用,而鬼厭的價值就此顯現。
無聲無息間,本方向的暗哨已經被處理掉了,且沒有引起內圈魔門修士的注意。
此時,余慈瞇起眼睛,袖中幾顆無形星芒飛出,直往戰場核心地帶而去。
他還記得,在移山云舟上“照過面”的幾人中,還有步虛修士的存在,應該不會發現神意星芒的手段,如此不至于打草驚蛇,事實也是如此,余慈精心挑選的目標,對神意星芒沒有絲毫感應,便被植入,其視角也就共享過來,照神銅鑒終于派上了用場。
因那魔門修士地位不高的緣故,其位置其實不是太好,看不到陸素華的身影,但正好看到,剛緩緩從地層中浮起來的己方高手。
那人一身黑袍,遮著頭臉,觀其形體氣度,當是魔門東支的叛徒黑袍無疑。
當年在北荒時,他就與陸素華戰過,初時并不落下風,只是后來在陸素華的算計之下,吃了悶虧。
這些年過去,陸素華修為大進,他也不是原來面目。
從地層中彌漫的火力看,這一位,終于從單純追求破壞的煉體法門,轉入魔識法門,在魔門體系內,就如同鬼厭將九藏魔身修煉到極限,開啟“天魔變”的神通一般,絕對是極大的進步。
可問題是,他現在的身份是什么?獨行客?回頭浪子?還是別的?
如果能知道這一點,或許有文章可作。
余慈利用魔門修士的視角、感應,也暗中刺探其心思,對當前形勢,做一個了解。
便在此時,花娘子突然開口:“素華情況不是太好啊。”
余慈為之一奇:“你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