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本屬于華夫人的冷泉里,幾乎沒有斷過人。
一邊葉池要在此梳理劍意;一邊薛平治要借此疏導情緒;有時候,余慈也在泉水中養神,發散思路,便是分身,也有幾分效果的。
此時的冷泉中,便有兩個人,即余慈與薛平治。
兩人之間,隔著沉沉冷霧,不是刻意讓視線穿透的話,只能朦朦朧朧見個影子。
余慈已經今天將該做的做了,也不會理會薛平治如何繼續調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分身略有虛化,若要戰斗,自然會收聚元氣,凝如實質,眼下是最放松的狀態。
就是這樣,身后也有侍女服侍,當然不是揉肩按摩之類,而是用特殊的香精,輔以冷泉水,淋在分身之上。
據說這樣可以滋養神魂,收回本體之后,也有好處。
這些都是侍女以前的主人吩咐,余慈也坦然受用了。
也許這樣做,心理意義大于實質意義,但他確實需要這么一種方式,舒緩近些時日以來,頗為用心,卻沒有明確思路的狀態。
正是在這種狀態下,他對周圍環境全不用心,卻又非常敏銳。
曾有那么一瞬,身后澆下泉水的節奏有了變化,他心知肚明,卻沒有理會。
換上來的這位,論手法之細膩,遠在之前侍女之上,修為看起來不高,卻必然是在神魂心念上造詣深厚,能將實質的泉水,與虛無的神意“激”出蕩漾的波紋來。
竟然是冷泉水中,澆出了溫泉的氤氳之意。
這些時日以來,也就這會兒,余慈的心念才算是真正放松下來。
泉池對面,薛平治或有所覺,也往這邊看。
但余慈一時都舍不得叫破,又享受片刻,才道:
“無事獻殷勤……呵呵,夫人有什么話要對我說嗎?”
下一刻,身后那位便在他耳畔吐息,低沉悅耳的嗓音,依舊是具備著與虛無神意直接“碰觸”的能力,讓人十分受用。不過,話中意味兒卻很微妙:
“妾身以為,天君會第一時間叫破的……還好,侍候人的本事,這些年還沒有完全丟掉。”
余慈啞然。
在他身后,自然就是華夫人。
只聽她低聲笑道:“由是可知,為己謀利乃是人之天性,不管是凡俗還是天君,概莫能外……不知天君是否能原諒妾身同樣的錯處呢?”
她話音柔媚可人,是以前從未感受過的滋味兒。
余慈正在體味,泉池水響,對面薛平治站起身來,盈盈走出,冷煙沉霧自然遮蔽身姿,只對池邊二人笑道:
“你們聊,不打擾了。”
說罷,便攝起池邊裙衫,略一遮身,大方出去。
余慈和華夫人都沒有回應,二人目前都沒有精力再顧及旁人。
也是薛平治一打岔,將華夫人自入室以來,一直經營的氣氛打破,讓余慈的思路愈發清晰。
故而,在短暫的沉默之后,他道:
“我這段時間,我一直在琢磨天人九法。
“本尊處,在大日之畔,感悟天之三法;這里,則是考慮一些法則結合的東西,主要想動靜之法與生死之法……動靜和生死結合,最緊要是什么?”
不等華夫人回應,他已經自問自答:
“是度!合度則生,逾度則死,自然生命就在這一個區間內,劃定了層次,非常奇妙……剛剛做的事,我道歉,想來夫人也會接受?”
他話意突然轉折,華夫人倒也爽快:“妾身自然是不在意的。”
余慈哈哈一笑:“可是這樣的話……”
他突然伸手,在華夫人驚呼聲中,一把將其拉下池子,冷泉水當即浸透了女子身上的衣衫。
這還沒完,余慈順勢又一扯,直接將她領口撕開,露出細膩柔滑,而又豐盈動人的肌膚。
也在此時,余慈終于直面華夫人。
他眼神犀利如鷹,不見任何綺思,只是森然而笑:
“若我本體在此,和夫人再進一步,就不是道歉能解決的事兒了……夫人以為然否?”
華夫人體弱,在冷泉水中浸泡,精致的面孔便是隱隱發白,但她眸光依舊清亮,和余慈對視,并不因所遭受的境遇而有所游移。
余慈并不在意,繼續道:
“出于某種原因,這段時間,我也在考慮生死置換之事,非常困難。
“在天地間的既定法則中,生死存滅固然是一體之兩面,其中轉化,卻必定要涉及旁的法則,而不應是在內部,直接對轉,由此也可凸顯出整體關聯的必要性……想來,夫人能理解。”
余慈雖然掌控生死法則,但并不等于能生死人、肉白骨。
就以重塑鬼厭形神為例,雖然余慈用最完美的方式,將鬼厭的形神復刻,沒有絲毫散失,連意識記憶都保存著,但其“本我”意志卻是消亡了,同時也和余慈本人的生死勾連在一起,永遠失去了獨立性。
其中固然有余慈種魔法門的緣故,可從另一個意義上講,這也是生死轉化的必然。
所謂的“失去”,就是其他天地法則干涉、交換的結果。
佛祖、道尊那樣的存在,余慈不敢講,元始魔主也先撇開,但他可以打保票,什么巫神、羅剎鬼王,再把此界所有的地仙都算上,都絕不可能真正“生死人、肉白骨”,將一個死掉的生靈,以“與死前沒兩樣”的方式復生。
再退一步講,就算他們真的做到了,那種“干涉”和“交換”,必將是由他們自行承擔,那絕對是讓各位神主、地仙想都不愿去想的慘烈代價。
生死法則,必然要通過其它法則起作用。
這一規律,同樣可以推及到整個天地法則體系。
道經有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除去那寂兮寥兮,獨立不改的無上大道,一切法則,不管是最低級的也好、最高等的也罷,都應是彼此相交,彼此作用,才有其意義。
余慈沒必要給華夫人講那么多,但他知道,華夫人應該能理解。
“我只想幫一個人,已如此艱難……況乎億萬?”
余慈伸手,捏起華夫人精巧的下巴,眼神寒冽:“夫人一向以來做得輕巧,不知給別人添了多少麻煩!這樣的程度,怎么能讓人輕易原諒?”
華夫人微笑地撥開余慈的手,很輕易就成功了。
“天君說得坦白,您在乎的,也不過那么有限幾人罷了。妾身素以觀人之術自詡,天君雖是糾糾男兒,卻并無兼濟天下之志,卻屢有隨波逐流之舉,重情重義,小情小義,有義憤填膺之時,難有深重之思。俗世所謂仗義任俠之輩是也,可惜妾身遇的晚了,否則……”
“否則要比陸沉、柳觀之流更好使喚!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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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今天起,暫時進入“兩千”時間,當然,只是暫時的。
由于存稿用盡,大綱也需要進一步細化,需要分一些精力,只好如此。
但我承諾,至多十天以后,《》將正式進入日更三千及以上的階段,直到本書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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