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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著手

  余慈打得一副好如意算盤,借著神魂震蕩的機會,將神意星芒打進證嚴和尚腦宮,如果能分散其注意力,進行深一層殖入自然最好。

  前期非常順利,根據“冰山信息”領悟出來的神魂震蕩之法,乃是將自家陰神化為無形有質的震波,沖擊神魂層面對方“魂源”所在,別開蹊徑,余慈又使得突然,便是以史嵩的修為,在那一瞬間的功夫也覺得心神搖動,證嚴更是微微一眩,此時神意星芒已經穿透進去。“星光”照耀之下,和尚腦宮之內,明光大方,神魂狀態一覽無余。

  然后余慈便發起了呆。

  其實余慈不可能看到目標的神魂究竟“長什么樣”,但神意星芒光耀之下,證嚴和尚的神魂狀態卻以某種獨特的信息,反饋回余慈心頭。

  習慣了“心內虛空”的物象、心象之辨,余慈很善長將抽象的信息形象化,此刻在他眼前,他似乎見到了,一片灰黯昏沉的天地,陰霾四合,使天地幾乎要合攏在一起,而“視野”中的大地,卻是四分五裂,死氣沉沉,似是一片浩劫后的廢墟。

  余慈通過神意星芒,見識過千百人的腦宮神魂,卻從未有過類似的經歷。

  這就是證嚴和尚的神魂狀態?如此支離破碎,生機全無,他怎還能活著的?

  余慈神色微變,還好此時證嚴和尚正皺眉體會剛剛神魂震蕩的問題,沒注意到這邊。便在此刻,隨著和尚心意凝聚,這片神魂天地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在神魂更深層,有一股力量聚合。好像是厚重大地之下,沸騰的巖漿,非但揮發出巨大的能量,還生成一股驚人的吸力,使破裂的神魂向中央凝聚。眨眼功夫,四分五裂的“大地”,便有合攏的趨勢。

  神意星芒依舊懸空照耀,證嚴和尚神魂力量發動,反而讓他更好觀察。

  如今他便確認了,雖然外表慘不忍睹,但證嚴和尚似乎擁有一個非常驚人的神魂內核,按照顯識、隱識、元神的三層結構,似乎可以說明,其核心元神反常地強大,所以才能夠將外圍支離破碎的神魂外殼聚攏起來。

  至于為什么會達成這一效果……

  僅就余慈那點兒修行知識來看,他記得佛門修行與玄門性命雙修不同,有轉世輪回一說。多有高僧大德,舍棄皮囊,步入輪回,只護得一顆真種子永放光明,倏乎十余世、百余世,塑煉金身,終得超脫。

  若強以玄門經義/解釋之,那大概就是只在元神真性之上著手,一開便奔著陽神去的。

  可那些高僧大德轉世輪回后,難道都是這么一副德性?

  元神修行,對剛剛陰神出竅的余慈來說,還是相當遙遠的一件事。證嚴的這種情況,他也只能猜測,終究漫無邊際。

  說又說回來,證嚴和尚如此狀況,倒是更利于神意星芒寄生于此:“且將神意星芒寄下,看看情況再說!”

  時間緊迫,余慈心念一動,神意星芒直接穿透證嚴和尚支離破碎的神魂外層,在靠里面的位置,尋了一處角落,伸出“根須”,寄生上去。對此,證嚴和尚一無所知。

  將心念移轉出來,余慈往二人臉上看,見他們終究沒有發現自自己的手段,證嚴甚至還頗是贊嘆所謂的震神之法,微微一笑,便和他們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慢慢走到山腰。這里是原白日府山門所在,在白日府覆亡時,連帶著下方的小鎮都損毀大半,現在這個是后來新蓋起來的,只有一個牌坊還算顯眼。送客到此已經全了禮數,證嚴知機告辭,但未等余慈二人說話,牌坊后突然轉出一個人來。

  “證嚴師兄,住持見召,請你速回!”

  看穿著打扮,來人正是凈水壇的和尚,透著些低輩弟子的謹慎,當然能看出他輩分的,還是那張像正常人的臉。

  凈水壇和尚修為稍入門的,都有蛇類姿態,證嚴、證德均如是,像這樣的和尚,凈水壇足有百余人,且修為越是精深,越是肖似,這是讓人非常奇怪的一件事。

  看起來小和尚在這里守了有一段時間了,臉上很有些如釋重負的樣子。

  證嚴和尚面對低輩弟子,氣派也是很大的,聞言只是嗯了一聲,是愛理不理的神氣,那小和尚倒是見怪不怪,匆匆施了一禮,便告辭離去。

  余慈笑對證嚴道:“既然是伊辛大師見召,便不耽擱你了。當日從屠獨手里逃生,有大半都是靠著證嚴師傅事前提醒,這份恩義,我銘記在心,日后大家常來常往,切磋經義,豈不快哉?”

  以余慈此時的身份,絕壁城各宗修士無論哪個聽到,都要大為振奮,可證嚴和尚反映只是咧嘴一笑,說不出古怪的神氣。

  余慈微愕,不覺得自己說錯了話,證嚴則是轉瞬又恢復了正常,丑臉上神情從容,仿佛剛剛只是面皮抽風,謙虛兩句,又向二人施了一禮,就告辭離去。

  一且看起來都很正常,可剛才一瞬間和尚的神情變化,卻給余慈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且越是回想越覺得古怪,他還懷疑是自己的錯覺,又問史嵩,這個極老辣的人物默然半晌,道:“證嚴身為凈水壇弟子首席,貌似脾氣古怪,實則極有分寸,在絕壁城年青一輩,也是一等一的人物……”

  后面的話沒有再說,但余慈完全可以理解。他點點頭,覺得以證嚴的能力,不至于出現如此清晰的神情變化,為他和史嵩所察知。腦子轉了幾圈兒,忽然想起一事:“證嚴和伊辛關系如何?”

  史嵩想了想:“不曾聽聞詳細,只是證嚴和其師傅,性格差異甚大。證嚴陰陽怪氣,有時嬉笑油滑,但對同門師弟管束甚嚴,動轍打殺;伊辛和尚沉默寡言,對門下弟子卻從無管束,凈水壇的惡名,一大半都來自他的放縱……”

  “這師徒倒是古怪。”

  余慈漫聲回應,腦子里面想的則是在天裂谷時,通過照神圖看到的一幕:當時伊辛和尚隔空暫寄魂于證嚴身上,與玄陰教明藍交談。事后,證嚴極其憤恨,而明藍還用拍臉的方式安慰他,給余慈留下極深的印象。

  等等!

  余慈猛然發現,他前面的思維似乎走進了誤區,他其實沒有必要按著何清的思路,從證嚴到伊辛、再到“出手理由”之類。因為他掌握著一條何清仍未察覺,又或者察覺了卻仍未肯定的線索……

  “請通傳,離塵宗余仙長到。”

  車夫中氣充沛的嗓音足能穿過兩重院落,引得幽求宮外那些敬香的信眾紛紛投來視線,更在幽求宮前殿激起一陣騷動。

  下一刻便有前殿執事匆匆出來,趨車前拜見。余慈掀簾而出,從車上下來,也不愿浪費時間,擺擺手,便自往里面去:

  “碧潮上師可在。”

  余慈的行為也恁不拘小節,前殿執事正想著用什么規矩迎候,見此也不必再傷腦筋了。但面對前幾個月,只用幾句話便能扼住教門咽喉的厲害人物,執事不可避免有些緊張,姣好的臉上竟然沁了薄薄一層汗,只輕聲道:

  “上師不在宮中,由明藍法師暫代宗主事宜。”

  “哦?不在家?明法師何在?”

  前殿執事正要說話,前面已經有內侍迎上來,施禮后道:“明法師不良于行,請余仙長入內相見。”

  “咦?”余慈仍記得明藍在謝嚴、何清等人面前,從容不迫,令人莫測其深的模樣。怎么幾個月不見,就“不良于行”了?

  此時距丹崖上的家宴結束不過一個時辰,余慈的行事堪稱風風火火。

  他此來幽求宮,目的也是明確:他要玄陰教給一個答案!

  猶記得當日何清剖析天裂谷動亂的八條線索,最后兩條是凈水壇和余慈,而倒數第三條,便是玄陰教,對其評價,只是“操線傀儡”幾字,含糊得很。

  可余慈卻知道:玄陰教,或者干脆說它背后的羅剎教,雖然不是天裂谷動亂的罪魁禍首,卻非常清楚以凈水壇為代表的神秘勢力的一舉一動。雙方的關系非常復雜,似乎是有合作關系,可又彼此拆臺,奇怪得緊。

  余慈正是要從此處下手。

  腦袋還是昏昏沉沉,只能說接下來努力更新了,現在連已經斷更幾天我都有點迷糊……一場大夢做過來,我原來還在這個世界上。不知所云,望乞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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