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雨彤頓時被羞得想找個地縫鉆進去拉倒,滿臉通紅的呸道:“爹爹說什么呀!羞煞女兒了!事情不是爹爹想的那樣!”
范耀山看著范雨彤的臉色,于是更加相信他沒有猜錯,頓時便急了眼,跳起來說道:“你……你還真是……唉!難不成是你喜歡上了那廝?
這怎么能成?不行!你必須要跟我回去不可!這種事由不得你做主的!這些年來,看來我真是把你給寵壞了!居然……你居然……!
不成,我說什么也不能讓你嫁給他這樣的人!我去年已經在南京為你物色好了一個婆家,對方是個知書達理的后生,而且頗有才氣,這次你必須要跟著我回去,立即去南京那邊成婚!”范耀山想明白了這一點之后,頓時便大怒了起來,捶胸頓足道,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些什么好了。
范雨彤看到范耀山如此生氣,也有點生氣了,反正已經是被范耀山看破了,她也不在乎更多了,于是站起來對范耀山說道:“我不要!他怎么了?他雖然背了個賊名!但是他卻是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爹爹也說過,他是一個不可多得的英雄,為什么不許女兒喜歡他?
爹爹猜的不錯,女兒就是喜歡上了他,他雖然為賊,但是又能如何?但是卻心裝天下的百姓,事事都為天下百姓著想,不畏強權敢作敢為!像這樣的男人,天下又有多少?既然女兒遇上了他,這便是天意如此,我才不會嫁給那些手無縛雞之力,只會花前月下吟詩作對的紈绔子弟呢!女兒寧可嫁給像那家伙這樣的人!也絕不嫁給那種無能的男人!”
看著言辭激烈的范雨彤,范耀山不由得有些呆住了,被氣的渾身哆嗦著指著范雨彤罵道:“你……你……你……枉我為你日日擔心!你……你這個該死的不孝女!你……你說!是不是他強迫你的?”
范雨彤生性倔強而且自強,看到爹爹大怒,于是立即倔強的答道:“不是!他沒有強迫過我女兒!從女兒被他擄來之后,他便對女兒以君子相待,絕無半分強迫過女兒!是女兒自己喜歡上了他!”
范耀山真的要被氣暈了,抬起手便重重的打了范雨彤一個耳光,罵道:“放肆!無恥!你……你……你難道要氣死我嗎?這件事由不得你說了算!你必須要跟著我回去!否則的話……否則的話……我,我便不認你這個女兒!”
范耀山發這么大的火,頓時便把屋中伺候的兩個小丫鬟嚇得趕緊跪倒在地,連連懇求范耀山不要再打她們小姐了。
而范喜這個時候,看到范耀山發這么大的火,也趕緊過來相勸,可是范耀山卻越勸越氣,抬手便還想再打范雨彤。
范雨彤從小到大都沒有被范耀山打過一次,沒想到今天他們父女這么長時間沒有見面了,一見面這才一會兒時間,范耀山便重重的打了她一記耳光,頓時她的粉白的俏臉上便顯出了一個殷紅的巴掌印,一邊的面頰也腫了起來。
范雨彤被打得楞了一下,眼淚唰的一下便淌了下來,看著怒火沖天的范耀山作勢還要打她,立即便撲通一聲跪倒在了范耀山面前,哭道:“女兒不孝,讓爹爹生氣了!可是女兒確實是喜歡上了他呀!還望爹爹成全!如果爹爹不答應的話!那么今天就將女兒打死在這里吧!即便是打死女兒,女兒也沒有怨言!”
范耀山聽罷之后,氣的是渾身直哆嗦,指著范雨彤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你你你你了半天,看著哭的滿臉是淚,而且一邊臉還又紅又腫的范雨彤,一時間也下不去手再打范雨彤了。
這個時候一個高大的身影噌的一下便從外面躥了進來,對范耀山喝道:“住手!不許再打彤兒了!這件事不能怪彤兒,范掌柜有氣的話,就朝我肖某撒吧!”
原來肖天健雖然出了小院,卻沒有走遠,將一眾近衛趕到了遠處,只留下他自己在院外溜達,他也倒并沒有專門偷聽他們父女間的談話,不過還是稍微有些忐忑,畢竟公事說完,就牽扯到私事上了,這一次他也料到,范耀山來,可能會提及要把范雨彤帶走,如果不說清楚的話,他也不好再強留范雨彤了,所以搞不好這一次他要瞅個機會,把范雨彤和他之間的事情跟范耀山攤牌。
畢竟他眼下的身份官面上是賊,以范耀山這樣的人來說,雖然商人身份地位也不高,但是畢竟是巨賈大戶,保不準也不會答應他和范雨彤的婚事的,而且這種事提出來,習慣上來說,應該由一個媒人作保才行,哪兒有自己直接找老丈人提出來的呀!畢竟這個時代還是大明朝的時代,他也不得不顧及一些俗禮。
可是他正在琢磨著該怎么跟范耀山提及這件事的時候,便隱約聽到了院子中范耀山的怒罵聲,于是他趕緊便湊到了院門處,結果剛好聽到了一聲巴掌落肉的聲音,于是他連想都沒想,便大步沖入了院子之中,一頭扎向了那個范耀山和范雨彤所在的屋子,正好看到范耀山抬著手作勢還要打跪在地上的范雨彤。
看到范雨彤哭的是梨花帶雨,臉上還留著一個通紅的巴掌印,肖天健心疼的要死,當場差點忍不住爆發出來,把范耀山按翻在地,痛打一番,可是理智還是控制住了他的沖動,好歹壓住了他的火氣,沖入屋子之中,將范雨彤擋在了身后。
范耀山看到肖天健沖了進來,指著肖天健說道:“你……你言而無信!我們早已說好,你會善待彤兒,會對彤兒秋毫無犯!你卻……你卻……,不行,我決不答應!”范耀山氣的還是渾身直哆嗦,大聲的指責肖天健道。
肖天健轉身蹲在地上,心疼的捧著范雨彤的俏臉,輕柔著范雨彤臉上的手掌印,對范雨彤輕聲問道:“疼嗎?”
范雨彤一看到肖天健,便更加委屈了起來,哇的一聲反倒是大哭了起來,居然當著范耀山的面,不管不顧的撲到了肖天健的懷中大聲的哭了起來。
范耀山看到這個場景,頓時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而范喜倒是聰明,趕緊對地上跪著的兩個小丫鬟輕聲喝道:“還不跟我出去?”
兩個小丫鬟相互對視了一眼,于是乖巧的趕緊偷偷的站起來,跟著范喜一溜煙的跑出了屋子,躲到了院子里面,這種事輪不到他們插嘴,留下只會讓范耀山更加尷尬,所以這事兒還是要三個當事人自己去解決,而他們就不必留在屋子里面添亂了。
肖天健輕輕的拍著范雨彤的脊背,安慰著范雨彤,勸解著范雨彤不要再哭了,而范耀山站在屋中,是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坐下也更不是,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當范雨彤伏在肖天健懷中哭了一陣之后,哽咽著逐漸的收起了哭聲,肖天健才伸手要將范雨彤扶起來,可是范雨彤看了一眼站在屋中的范耀山,拉了一下肖天健,白了肖天健一眼,卻不肯站起來。
肖天健咬了咬牙,站起來走到范耀山身后,對范耀山說道:“范掌柜……哦不!岳父大人!……”
背對著肖天健的范耀山聽到肖天健叫他岳父大人,身體氣的又是一哆嗦,大聲叫道:“我不是你的岳父!你休要這么叫我!范某承受不起!你……無恥!無恥!”雖然他這會兒已經意識到了自己身在何處,但是一時間還是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對肖天健大聲喝罵道。
肖天健輕咳了一聲,但是還是堅持叫道:“岳父大人!請聽我一言,肖某絕非是食言自肥之輩!只是這次這件事,彤兒我們是兩情相悅,并非是在下故意違約!
俗話說的好,男兒膝下有黃金,歸天跪地跪父母,我肖某自從來到這個世上,便從來沒有跪過任何人!而今天您是第一個!今天我為了彤兒,向您跪下了!”
反正他肖天健在來到這個世上之后,也無父無母了,放眼這天下,還真就沒人能讓他一跪,可是為了不讓范雨彤太為難,他今天還是豁出去了,權當是跪拜長輩了,所以他開口對范耀山說著。
隨著話音一落,肖天健便緩緩屈膝跪倒在了范耀山的面前,范耀山吃了一驚,趕緊回身想要躲開,但是猶豫了一下之后,看到范雨彤也跪在地上,以膝蓋著地,蹭到了肖天健的身邊,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看著面龐被他打的紅腫的范雨彤的面頰,范耀山忽然心中猛的一軟,愣是沒有舍得甩開范雨彤的手,身體僵在了當場。
“岳父大人!雖說小婿也知道兒女的婚事,憑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我和彤兒之間,確實是真心相愛,絕無半點強迫之說!
我想你一直一來都是一個好父親,一直以來都對彤兒疼愛有加,否則的話,當初也不會答應我的條件,不惜冒著事敗之后,被殺頭的危險,與我合作!彤兒能有你這樣一個好爹爹,是她的幸運!
所以我想,岳父大人也不想讓彤兒傷心吧!在這件事上,彤兒沒有錯,她應該有追求她的幸福的權利!如果岳父大人強逼著她嫁給一個她不喜歡的男人的話,想必彤兒這一輩子都不會開心吧!如果是這樣的話,難道岳父大人就忍心嗎?我想肯定不是,如果是的話,岳父大人也就不會等到現在,還沒將彤兒嫁出去!這么說岳父大人也是想要彤兒找到一個滿意的夫君吧!
而我雖然身負賊名不假,但是我肖某卻自問絕不是什么十惡不赦之徒,而是一個胸懷天下百姓的堂堂漢子!如果岳父大人答應我們的婚事的話,那么小婿雖說不敢保證,可以給彤兒一個安穩的家,但是小婿卻可以保證,絕對會跟彤兒不離不棄,一同走到天涯海角!即便是有朝一日我真的失敗,那么小婿也會擋在彤兒身前,先死在彤兒前面!如果我今日所說,有半句虛言的話,愿受天譴!還望岳父大人成全才是!”為了彤兒,肖天健這會兒什么都顧不上了,開口對范耀山真誠的說道。
范耀山聽罷了肖天健的話之后,臉色并沒有放緩下來,只不過他低頭看了看正在眼巴巴看著他的范雨彤,眼神中才算是流露出了一絲的柔情,過了好一陣子之后,他才忽然嘆了口氣,把袖子一甩,甩開了拉著他袖子的范雨彤的手,轉身過去說道:“罷了!真是女心向外!你們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吧!我權當沒有這個女兒了就是了!范喜!我們走!”
說罷之后,范耀山一狠心,拂袖而去,只在屋中留下了肖天健和范雨彤二人,出了門之后,他立即帶上了范喜,大踏步的朝著寨子外面走去,再也沒有多說什么。
肖天健這才站了起來,一把將范雨彤拉起來,對范雨彤笑著說道:“你爹其實已經答應了咱們的婚事,只不過是面子上掛不住罷了!放心吧!以后他不會再逼著你離開這兒了!”
范雨彤對肖天健的表現也相當的滿意,剛才肖天健為了她,不惜屈膝給范耀山跪下,單憑這一跪,她受得所有委屈便都值了,如果不是真心為她的話,肖天健完全可以耍賴用強,只要不放范雨彤走,范耀山絲毫拿他也沒有一點辦法,可是肖天健卻還是放下了身姿,低頭求范耀山答應他們的婚事,這對她來說,已經是相當知足了。
于是她含著淚點點頭,趕緊快走了幾步,拉著肖天健跑出了院門,對著正要離開的范耀山叫道:“彤兒多謝爹爹成全!不管爹爹認不認彤兒這個女兒,彤兒永遠還都是爹爹的女兒!”
范耀山走到車邊之后,聽到了范雨彤的這句話,身體頓了一下,可是過了一小會兒,他一甩袖子,重重的嘆息了一聲,便登上了車子,一頭鉆入了車廂之中,在車中對范喜喝道:“我們走!”
范喜無奈的搖搖頭,只得催著馬夫,啟動了馬車,朝著山寨外行去,看著漸漸離開的馬車,范雨彤頓時再一次伏在肖天健懷中哭了起來,而坐在車中的范耀山緊閉著的雙眼也悄然從眼角流下了一行濁淚,肖天健將范雨彤輕輕的攬在臂彎之中,目送著范耀山的車子載著他離開了蓮花寨,而鐵頭倒是不笨,沒有讓人攔住范耀山,而是安排人追上去,將范耀山一直送出了蓮花寨,同時還安排了一小隊近衛,一直將范耀山護送出刑天軍的轄地。
不久之后,在太原的范家便傳出了消息,說范家的獨女范雨彤,因病在南京的范家宅子之中去世,從此范家便沒有了范雨彤這個人存在了,但是沒隔多久,蓮花寨便來了一個大車隊,卸下了一大批物資,同時肖天健也著令張朝那邊,為范家送出了兩萬斤精鐵,其中原因恐怕也只有很少的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