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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胡蘿卜加大棒

  一行人入夜之時已經離開了鳳翔界內,來到了山邊一個背風的小山坳之中,眼看四周已經黑下來之后,那個為首的肖天健抬手止住了手下這幫人吩咐道:“今晚就在這里休息,明天再說去什么地方!”

  早已經累的要死的這幫人聽罷之后,立即便就地四腳八叉的躺在了地上,而那個黑臉漢子則走到了肖天健身邊,伸手接過馬韁,拉著這匹馬到一處還有點青草的地方,將馬韁松松的系在了一顆已經被人剝了皮的死樹上面,讓馬可以低頭在四周啃食到地上那些少量剛剛返青的青草。

  這個時候又有一個矮墩墩的青年湊到了鐵頭身邊,看了看這匹馬之后,對鐵頭說道:“鐵頭哥,這馬今兒個被那死貨累壞了,要是不給它吃點精料的話,保不準就廢了!得給它點精料吃才行!”

  “靳夫子,把咱們留的豆子喂給馬一些!”一直不怎么說話的鐵頭先看了一下這個青年,又看了看戰馬,猶豫了一下之后扭頭甕聲甕氣的對人群中的一個中年人說道。

  那個被稱作靳夫子的中年人答應了一聲,但是先扭頭看了看肖天健,似乎是在等肖天健發話。

  肖天健聽了之后對這個靳夫子點了點頭道:“你只管按著鐵頭的話做吧!拿出點黃豆給馬!”

  有了肖天健的答復之后,靳夫子趕緊從隨身攜帶的一個布袋里面捧了點豆子,送到了鐵頭那里,鐵頭接過黃豆喂給了饑腸轆轆的戰馬,那匹戰馬只用了一口便嘎嘣嘎嘣的把豆子吃了下去,還伸著腦袋在鐵頭手上找尋,想要看看還有沒有豆子,鐵頭看戰馬餓的挺可憐,于是便接著對靳夫子說道:“再捧兩捧過來,這么一點根本不夠這畜生吃的!”

  靳夫子于是趕緊折返過去,又取了些黃豆交給了鐵頭,這才坐下從褡褳里面取出一些又黑又粗的餅子分給了這些人吃,當然他自己也背不了這么多東西,還有兩個瘦小的少年為他分擔這些東西。

  大家眼巴巴的看著大捧的豆子被那匹馬咯嘣咯嘣的吃下去,有人吞了一口吐沫,微微搖頭,似乎很是可惜,心道好東西就這么讓畜生糟蹋了!人還吃不飽,卻要喂給這畜生吃,顯然大家有些不理解,但是也沒人敢提出反對意見。

  肖天健看了看身邊的這些人,嘴角微微露出一絲不屑的冷笑:“你們休要可惜這點豆子,以后這匹馬會對咱們有大用的!馮狗子,今兒個得來的那些銀子你也捂熱了,現在可以交給我了吧!”

  一個嘴邊有一顆黑痣的精瘦漢子聽罷之后身子立即繃緊了起來,眼神中閃過了慌張的神色,但是他馬上還是強作出一副鎮定的樣子攤開手訕笑道:“掌盤子這話是什么意思?咱哪兒有什么銀子呀!今天搜那個官差,大家伙可是都看著呢!是吧趙二驢!”

  趙二驢疑惑的看了看正在瞪視著馮狗子的肖天健,點頭作證道:“掌盤子,今天是我和馮狗子一起搜的那死官差,沒見他拿什么呀!”

  肖天健站起來帶著冷笑,大步走到了瘦小的馮狗子身邊,他一米八零的個頭在馮狗子這個不足一米六的身材面前顯得異常高大,他大手一伸,便如同拎猴子一般將馮狗子拎了起來,單手一擰,便將馮狗子的手臂擰到了身后,不容馮狗子有半點的掙扎,然后探手在他的懷中一陣摸索,再掏出來的時候,攤開手心卻見到了一塊五兩重的銀錁子。

  當大家伸頭看到肖天健手中的這塊銀錁子的時候,馮狗子的臉一下變得蒼白,嘴唇也哆嗦了起來,在肖天健一松手的時候,他立即撲通一聲跪倒在了肖天健面前,磕頭如搗蒜一般的哀求道:“掌盤子饒命呀!都是我貪心,都是我的錯,今天我搜那個人的時候,摸到了這塊銀子,便起了貪念,私藏了起來!掌盤子不要趕我走呀!我求求掌盤子了!”

  肖天健拿著這塊銀子在手中掂量了掂量,轉手丟給了那個靳夫子,對著這些人說道:“我在收下你們的時候,便告訴過你們,老子不會虧待你們,絕不容許任何人背著我私藏一起繳獲之物!

  咱們搶來的東西是大家伙的,任誰都不能只顧自己,不顧大家!可是你馮狗子今天還是這么干了!

  今天我不說如何處置你,讓大家伙說說該如何處置你吧!”說罷之后肖天健掃視了周邊這些手下一遍。

  趙二驢聽罷之后,站起來一腳便將這個馮狗子給踹了個跟頭,破口大罵道:“好呀!馮狗子!果真你這廝今日私藏了東西,居然還讓老子給你作保,想害老子不成?掌盤子,我看干脆把這廝攆走拉倒,管他死活呢!這廝以前就是個小偷,留著他也是禍害!”

  馮狗子這一下當即便嚇尿了,這世道他比誰都明白,要是他這會兒被趕走的話,就他一個人,走不了多遠,不是被人殺了吃肉,就是活活餓死,當初也幸好是肖天健收留了他,要不然的話,他估計這會兒早就餓死了,于是嚇壞的馮狗子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撲到肖天健面前,哀號了起來。

  “掌盤子!都是我的錯,是我手賤,是我該死,您大人大量就饒了我這次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該死,是我該死,諸位兄弟,看在咱們一起這么長時間了,求你們別讓趕我走呀!求求你們了我的爺爺們,看在大家都是同鄉的面子上,就饒了我這次吧!以后我再也不敢了!”馮狗子一邊哭求所有人,一邊用力的抽著自己的嘴巴。

  大家眼中都露出了一絲不忍,一個矮壯一些的漢子走過來,先用腳踢了馮狗子一下,啐了口吐沫到他臉上,這才小心翼翼的走過來對肖天健陪著笑臉勸道:“掌盤子!這件事是這廝不對,要說趕他走也不為過,但是咱們眼下人就這么點,依我看,抽他幾鞭子算了,畢竟這廝也是初犯,教訓教訓他,以后只要不再犯就算了,要是以后他再敢犯錯的話,再攆他走不遲!大家伙說是不是呀!”

  隨著這個漢子的話音一落,又有兩三個人出言附和。

  肖天健看到有人站出來替這個馮狗子求情,這才扭頭又瞪著馮狗子道:“我這輩子最恨貪墨,這天下之所以到了如此地步,就是因為當官的貪弊所致,而你卻看到這點小錢,便起了貪念,假如要是有人拿錢收買你的話,你會不會把咱們兄弟給賣了?”

  嚇壞了的馮狗子連忙磕頭叫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呀!掌盤子對咱們有活命之恩,小的豈敢做那樣的忘恩負義的事情呀!這次小的錯了,以后再也不敢再犯了!假如再犯的話,掌盤子直接剁了我這雙爪子,讓我不得好死!”

  肖天健看到馮狗子卻有悔意,于是微微點頭道:“既然如此,那么這次我可以不趕你走,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饒,趙二驢,拿鞭子抽他十鞭子,讓他記住今天這件事,以后再有人敢背著我私藏繳獲的東西的話,老子就絕不會再客氣了!”

  趙二驢答應了一聲,請來了鞭子,掄起來便抽打起了馮狗子,鞭子在空氣中發出嗖嗖的聲音,抽打在皮肉上發出啪啪的響聲,馮狗子不住的慘哼著,但是卻還要對肖天健稱謝,趙二驢怕肖天健說他徇情,所以也不敢留手,下手不敢太輕,很快便抽完了這十鞭子,再看馮狗子背上的破衣服已經更破爛不堪了,露出了嶙峋的排骨,背上血淋淋的留下了數道鞭痕。

  眾人看的各個都不寒而栗,站在周圍噤若寒蟬不敢出聲,他們現在更加了解眼前的這個掌盤子的脾氣了,絕對是個殺伐果斷的人物,于是各個都暗自告誡自己,可千萬別像這個馮狗子一般,觸了他的忌諱,要不然的話,保不準會比馮狗子更慘!

  肖天健招招手對一個手下叫道:“楊滿屯,你找點草藥過來!”

  那個被招呼到的楊滿屯兔子一般的在四周亂竄了起來,借著月光很快在林子邊找來了一把草藥,交給了肖天健。

  肖天健拿著草藥走到了渾身哆嗦的馮狗子身邊,蹲了下來,馮狗子嚇得縮了縮脖子,想要躲開,但是又有點不敢。

  肖天健瞪他了一眼道:“別動,打過了就過去了!既然老子沒趕你走,那么你便還是我的兄弟!別動!”

  說罷之后,他先用竹筒里面的清水,倒在馮二狗的傷口上,清洗了一下他的鞭傷,接著他把草藥放在了嘴里面,大口的嚼了起來,苦澀的草汁把肖天健苦的直皺眉頭,但是他還是堅持著把草藥都塞到了嘴里面全部嚼爛。

  “噗!”的一聲,肖天健把草藥吐在了手中,然后一點一點的涂抹在了馮狗子背上的那些鞭痕上面。

  馮狗子立即感到一股清涼的感覺從背上的傷口傳來,火辣辣的疼痛感稍微減輕了一些,馮狗子忽然間心里面很感動,自從他從村里面逃出來之后,一路上除了靠著小偷小摸活下來,整日不是被人鄙視,就是被人追打,根本沒人拿他當人看待,今天他老毛病又犯了,手癢之下私藏了銀子,挨了這么一頓鞭子!說實在的,他確實剛才有點怨恨這個李大個子,但是沒想到肖天健居然打完了他,卻又親自為他療傷,這讓他重新找回了做人的感覺,感受著背上的那種清涼,馮狗子心中五味雜陳,猛然間對自己的這種行為有了一種悔悟,覺得自己實在是太丟人了,這種感覺已經好久都沒有過了,忽然間馮狗子忍不住淚如雨下,猛地趴在地上大哭了起來。

  “好了,大老爺們,不就是挨了幾鞭子嗎?別像個娘們兒一樣哭了!大家也都去睡吧!按照我原來的安排,輪流值哨,誰要是值哨的時候睡著了,被我發現就自己小心點!”肖天健拍拍手,將手上的那些殘余的草藥搓掉之后,讓靳夫子拿來今天得來的一件衣服,批在了馮狗子的身上。

  大家連聲應諾,紛紛在四周找了塊地方躺了下去,留下馮狗子一個人獨自哽咽著,有一個人自覺的坐在林緣值哨,以免有人闖入他們的宿營地中,同時也防備著有半夜山里的野狼拖他們睡著的時候,拖走一個兩個人去!

  鐵頭照料好了那匹戰馬之后,也弄了些草藥為戰馬敷到腿上的傷口上,又用布條裹好了戰馬的傷腿,這才把一個裝滿水的竹筒送到了肖天健的面前。

  肖天健漱了漱口,好不容易才將口中草藥的苦味減輕了一些,對鐵頭點點頭,斜靠著一棵樹,閉上了眼睛。

  嘴里那股苦澀的味道讓肖天健很不舒服,而且夜里很冷,他們身上衣衫破爛,即便是躺下了,他卻還是沒有一點睡意,今天之所以要整治這個馮狗子,他就是要在眾人面前立威,要讓所有人知道,他的吩咐是不容違背的,對付這幫粗漢,想要他們服服帖帖的聽話,不用點手段是不成的,不過事情也不能做絕,畢竟眼下他就這么點手下,一味的強壓很可能事與愿違,起到相反的作用,所以今天他對馮狗子一打一撫,就是胡蘿卜加大棒的策略,要讓這些人知道,他是把他們當兄弟看待的,眼下看來,效果還相當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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