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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讓子彈飛一會兒

  箭矢飛向一百步外的馬車板木,忽,脫靶!

  唰!箭矢飛向八十步外的馬車板木,忽,再次脫靶!

  唰!箭矢飛向五十步外的馬車板木,噗,這次終于射中。

  趙大壯老臉一紅,甩了甩微微發酸的手臂,道:“呃,咱做班頭的,近身搏斗還湊和,這弓馬騎射的難免生疏一些,我一定練,一定!”

  孟鐵柱哈哈一笑,安慰他道:“沒事,多練練就好,咱們這有人比你還差,他還不打算練呢。”

  趙大壯當然知道說的是誰,昨天劫道唯獨方景楠一箭未發,不過他沒有跟著笑,反而幫忙開脫道:“方老大是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的人物,可瞧不上射幾枝箭的。”

  這馬屁拍的方景楠都不好意思了,拍拍屁股上的雜草,起身道:“我去換班!”

  就在這時,正在輪值的陳山河大步跑了過來,臉上前所未有的嚴肅,“有后金哨騎,三里外,朝這邊來了!”

  啊!!!難道是暴露了?

  方景楠明顯感受到,所有人都有些慌神,“不對,”他大喊一聲道:“這里是韃子的地方,東虜怎么來了。大家穩住別慌,披甲上馬,看看情況。”

  一行七人,很快穿戴完畢,騎上戰馬拎著武器,看向遠處奔來的眾騎。

  他們是從岱海的另一側來的,不是助馬堡方向。哨騎一共八個人,前面兩個,后面六個,策馬奔馳,速度極快。

  “等會他們過來,我們有心算無心,六箭齊發,能搞定幾個?”打仗方面,方景楠一般都是問陳山河。

  陳山河皺著眉道:“他們都披著甲,除非是能射中臉面和咽喉,但他們馬速已經提起來了,要射中快速移動的目標有點難。”

  方景楠沒聽太明白,續問道:“難是幾個?”

  孟鐵柱一旁解釋道:“難的意思就是,一個都不可能射中。”

  方景楠駭然道:“那還等在這干啥,趕緊跑呀,難道還想正面剛?”

  “可是這些貨物?”眾人臉上都有不舍之色。

  “傻啊,別的都不用想,”方景楠大喊道:“只要是不想與他們正面干仗,那就趕緊先跑起來再說。”

  方景楠一聲喝令,所有人都催動戰馬,緩緩跑動起來,速度并不快,因為對方還在兩里開外,而且馬速很快,若是以那種速度奔馳,戰馬跑不了多久。

  于是乎,方景楠等人在前面跑,后面的東虜兵在快速靠近,直到相距一里左右,才把馬速提到最高,雙方相持而行。

  如此沒跑一會,陳山河突然叫道:“不對,跑前面的那兩個是韃子兵,后金兵是在追殺韃子。”

  趙大壯也出聲道:“這一路過來怕不下五里,他們仍沒有減速的跡象,戰馬被這般消耗,回頭怕是不死也得殘。”

  方景楠坐下的好馬花了陳有富80兩銀子,一個小旗近十年的糧餉,可不僅是待步而已,更重要的是保命,輕易不會亂來。

  方景楠了然道:“就是往死里要把那兩個韃子弄死的意思唄?”

  “走,調頭,我們靠過去。”

  說不心痛那批貨物肯定是假的,一見事有希望,方景楠便下了決定,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他們九對六,不是沒有贏的希望。

  眾人貼近到一百米左右,把馬速也是提到極至。馬兒在小跑的時候很顛簸,可一但跑起來卻是非常平穩,順著奔馬的律動節奏,方景楠如坐云端一般。

  “領頭的是白牙喇兵,其它的是馬甲,全部都是精銳。”

  靠近之后,陳山河把來騎看個清楚,心里卻更是一沉,這可是十足的精銳。

  東虜哨騎見這些該死的漢人,竟不像以前般見著自己就逃,反而敢靠上來,領頭的白甲兵頓時一喝,遣出四名馬甲朝他們沖去,自己和剩下那名馬甲依然緊咬著前方韃子不放。

  “他們沖過來了!”陳山河沉聲道。

  是戰是走,現在立即就得有所決斷。方景楠見眾人神色很是緊張,但如此逃走,失掉好不容易賺來的第一桶金,絕非大丈夫所為。

  剎那間,他有了決斷。

  方景楠鼓氣地大吼一聲:“兩軍交戰勇者勝,拼了!”

  嗚拉,嗚拉!

  不知怎么的,方景楠脫口而出就是這般口號。

  嗚拉,嗚拉,嗚拉!

  其它人頓時也跟著叫了起來,挺著鋒銳的長槍,夾緊馬腹,沖殺過去。

  氣勢可用!

  方景楠見狀又是放聲大叫,“調頭,引他們去陷馬坑!”

  戰場之上由不得廢話,方景楠一聲令下,催動戰馬劃了一個大圈,往回跑去,前面不到兩百米,就是他們挖好的陷阱所在。

  那四名馬甲見狀更是興奮,拍馬猛追,這才是他們熟悉的明軍嘛!

  150米,100米,50米……

  奔跑起來的戰馬速度飛快,兩百米的距離用了不到十幾秒,此時眾人都已明白方景楠的戰術意圖,微微放緩了馬速,身后的追兵只有不到十米遠,一轉頭就能看到他們猙獰丑陋的嘴臉。

  “轉!”

  一直跑到陷馬坑邊上,方景楠大聲喝令,手上的韁繩猛地往右邊一拉,戰馬仰天長嘯,往前邁了幾步后,一個強烈的急停,往右側奔去。

  可惜馬是轉過去了,人卻掉了下來,這個時候,誰的馬術高超一眼便知,只有陳山河一人成功轉彎,其它人全都摔落馬下。

  因為這個急轉實在是太過猛烈!

  方景楠這也是沒辦法,后金兵的騎術肯定不比他差,若連他都能轉成功的彎,難道后金兵還會傻傻的沖到陷阱里去?跟著轉就是了。

  但是現在,摔得五臟六腑都隱隱作痛的方景楠咧嘴一笑,也不管自己傷的怎么樣,第一時間抬頭看去。

  四個后金馬甲也是收不住馬勢,全都沖了進去,陸續之間馬兒失蹄,摔個人仰馬翻。

  方景楠等人摔馬之前是有心里準備的,對后金兵來說卻是毫無準備,自然傷的更重。

  “小心!”

  不知什么時候,孟鐵柱閃到了身前,舉起手中的盾牌,擋在了方景楠頭上。

  噗!!

  一只重尖鐵矢重重地插上盾牌,箭頭穿過兩層牛皮,方才卡在牌木當中。

  “我草!”

  方景楠這才算是見識了后金兵的強悍,從馬上摔下后,除了一個明顯受傷不輕的外,其它三人二話不說紛紛拉弓便射。

  好在孟鐵柱幫他擋了一下,不然他就完了,這時其它人也聚了過來,趙大趙二持盾和孟鐵柱一起護著眾人,那兩名家丁則是取出硬弓,站好馬步拉開了弓弦。

  方景楠膽氣頓足,喊道:“射死他們!”

  正說的這會兒,轉彎成功的陳山河早已駐馬,拉弓急射。

  唰唰唰唰!

  一分鐘內,連開四箭,箭矢飛得又快又準。噗哧!一枝鐵箭射穿了一名后金兵的頸脖,他倒在地上緊握住喉嚨,雙目圓瞪,低聲大吼,血水卻仍是四濺而出,殷紅的鮮血濺得另外兩人滿身都是。

  那兩個馬甲也是打了老仗的人,反應極其快,看都不看死去的同伴一眼,猛地一蹲,把身子縮在盾牌后面。

  噗噗噗噗!

  除了陳山河射出的第一箭立功外,箭矢全被盾牌擋住,不過方景楠也不失望,兩名家丁一箭緊接一箭地射著,一側的陳山河騎在馬上游走,尋找著他們的死角。

  滅掉他們是早晚的事!

  就在這時,后金兵再一次證明,他們是當世第一流的軍隊,如此劣勢之下,他們沒有固守以待同伴的救援,竟是大吼一聲,挺著盾牌沖殺過來。

  雙方相距幾十步,也就是一會兒的事。

  “景楠留下,我們上,”孟鐵柱大吼一聲:“干他娘的!”

  這次孟鐵柱沒有管他頭領的身份,直接下起了命令。只見他和趙家兩兄弟持盾在前,身后那兩個家丁把武器換成了長槍緊隨其后。

  交戰雙方五比二,方景楠這邊占有極大優勢,兩邊都是朝對著猛沖而去,尤如兩頭猛虎,誰也不相讓誰。

  碰!盾牌劇烈的撞在了一起。

  “嗚啊!”孟鐵柱全身肌肉緊繃,頂著盾牌,卯足力氣往前推。

  可惜,趙二因為力氣不夠,盾牌被對方撞向一邊,露出了一個空檔,另一名后金兵緊跟而上,‘唰’一刀砍下,砍在了趙二胸前,直把他砍飛出去。

  “老二!”趙大壯怒吼著,卻也沒有動,雙手牢牢地抓住盾牌往前猛頂。看來確實如他所說,近身搏斗他很有經驗。因為只要他一動,空檔就更大了。

  身后兩位家丁也沒讓他失望,兩桿長槍尤如蛟龍,狠狠地越過盾牌間的縫隙刺了過去。

  鐺鐺!

  但是很可惜,他倆這一槍刺在了后金兵的鐵甲上,只是讓他們停滯了一下,便又再次揮刀砍來。

  不過,失去了沖鋒時的那股借力,后金兵也沒能撞開孟鐵柱兩人的盾牌,一時間,雙方纏斗在一起,互有殺傷。

  然而隨著幾翻來回,這邊的劣勢越來越明顯,無論是從氣力還是戰斗技巧上,后金兵都要占優,尤其是有甲和無甲的區別更是重要。

  趙大壯只穿了件棉甲,后金兵廝殺的經驗無比豐富,很快便找到了這處優勢,突然利用了一次互換傷害,以肩膀被剌中一槍為代價,狠狠地砍了趙大壯一刀。

  “嗚啊!”

  趙大壯吐出一口鮮血,翻滾出去。

  “我草你媽,”孟鐵柱猛地一推盾牌,跟著抽出刀便欲上去拼命。

  “不好!”方景楠就算再不懂打仗也明白,面對身穿鐵甲的敵人,大刀不如長槍好用。而他拿好盾牌,讓后排的長槍手剌殺,是最好的方式,顯然孟鐵柱已經殺紅眼了。

  如今的情況是三比二,局勢逆轉。

  初臨戰場的方景楠雖然還是很緊張,但也漸漸融入到氣氛當中,正準備上去幫忙,這時一聲暴喝傳來:

  “讓開!”

  急驟的馬蹄聲尤如一股清泉傳入眾人耳中,游騎到另一側尋找射箭空隙的陳山河終于趕了過來,端著長槍,急馳而至。

  再厚的鐵甲也擋不住騎兵的槍剌,這兩個后金兵明白大勢已去,然而他們毫無懼色,尤如野獸般地咧嘴狠狠一笑,對著沖殺在前的孟鐵柱,突然扔開手中的武器抱了過去,噗哧,刀過頭飛,孟鐵柱一刀砍斷了他的腦袋,可也被他撲倒在地。

  可就在這時,另一名后金兵的鋼刀緊隨其后,凌厲的刀風迎面撲來,孟鐵柱心中一暗,“完了!”

  “砰!”一聲槍響,世界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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