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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放風箏的人

  氏家大族傳承幾百年甚至上千年,自有一套體系標準。

  其中很重要一點,哪一房當的官大,或者說富足,再次之房長聰慧。族長的位置一般會交到那人手上。

  如此,才能使家族繁榮興旺。

  蒲州張氏現在的族長叫張誠言,是張守仁的親伯父,但已經很久沒理會族內瑣事了,相應事務皆由其大兒張守禮負責。

  張守仁看了方景楠一眼,道:“陳老財的意思我明白了,那廝一慣心野,只是族內之事我說了也不算,最近本家走了個老五,估計會很忙,如果你不急著回去,晚點我再找機會給你引見本家老大。”

  方景楠曬笑道:“小弟閑人一個,時間有的是!”

  “這就好,蒲州縣也算古城,東邊的伍姓湖風光秀麗之處不少,明日我帶你四處轉轉。”

  “嘿,那就勞煩張叔了!”

  正事說完,兩人又閑聊了許久,眼看天色將暗,方景楠一行這么多人,且都是男人,住去張守仁家多有不便。

  這座酒樓后面也有住宿的別院,但價錢太貴,一個別院需要二兩銀子。張守仁到是豪邁,張羅著要訂,被方景楠死活攔了下來。

  在吃喝方面,方景楠是比較大方的,畢竟吃飽喝足了好干架嘛。可在穿著和住宿上,他就不舍得了。別人掏錢他也舍不得,太浪費。

  東富西貴,南貧北賤!

  最后,方景楠在城北邊,尋了家客棧住下。在懷仁城住過幾天的方景楠知道,北邊比較熱鬧!

  小女孩張景萱自然是在族叔的看送下回了家,不過兩人約定,若是沒事,明天一起去放風箏。

  張記客棧。

  不算太小,有一大兩小三個院子,每個院子有幾排小屋。掌柜的也姓張,往上數幾輩也算是本家張氏的親戚。

  方景楠一行住在一個小院中,牛有德、麻武候、行鋒、察特他們要了個大通鋪,方景楠身為長官自然優待一些,要了一間獨立小屋。

  三十匹優良戰馬被牽去了馬廄,方景楠特地給了三兩銀子,讓掌柜的給戰馬喂些精料。

  這十天雖然跑的路程不算長,但也日行了百里,戰馬掉膘的也挺厲害,需要好生休養一下。

  這也是方景楠為何要在蒲州縣多待幾天的原因之一,馬兒太精貴,不可怠慢。

  方景楠的房間很小,卻也能擺下浴桶,吃飽喝足的他讓小二燒好熱水拎進來,舒服地泡了個熱水澡。

  泡澡!在缺水的邊地,也算是挺奢侈的一件事了。

  第二天,從床上翻身而起的方景楠覺得腿頰骨那舒服了很多,今天又不用騎馬趕路,不怕再次擦破結枷,不禁心情大好。

  有時候,高興就是這么簡單。

  哼著不知名的小曲,方景楠走出小屋,來到院中一處洗漱的地方。

  行鋒等人早已經起來了,正在院子里站樁,這是麻武候教他們練的,據說在陣仗之時,馬步站的穩的一方,獲勝的機率更大一些。

  莽字營有尚武精神,方景楠并不很懂更細節的練兵,站樁這個東西書里面講的多了,既然行鋒他們都覺得對,方景楠自然不會阻止。

  牛有德幾人沒有練站樁,他正與童猛、李秀素、方笑、傳鷹四人講解后金的各類旗幟所代表的意思。做為探哨隊,敵方有多少兵馬是最重要的一個信息。

  察特幾人在曬太陽!

  方景楠笑了笑,拿出裝鹽的罐子,再取出牙刷,開始刷牙。

  “唉,牙膏、洗衣粉、肥皂,會弄哪一個都好賺錢吶!”

  咕嚕嚕……噗!

  方景楠漱完口把鹽水吐掉,用細鹽刷牙是富人的習慣,窮人里若是講究的一般用楊柳枝來刷。

  收拾好后,眾人前去外堂吃飯,早飯很簡單,窩頭加粟米湯及幾碟咸菜。

  包子油條這種東西,在這個時代的早飯里屬于豪華大餐,一般店家是沒有的。

  京城的慶豐包子鋪為什么會成為百年老店,流傳后世?主要就是因為,包子是很貴的吃食,一般人吃不起。

  住宿里包含了早飯,方景楠幾人自然不會挑剔,大不了取出幾塊肉干放在米湯里泡著一塊吃下。

  每日補充蛋白質的肉食,是莽字營的強行要求,必需要吃!

  眾人吃過飯,張守仁就已經來了,同行的還有一位年輕的少年郎,眉目間與張守仁有幾分相像。

  張守仁騎著馬,而這少年郎則騎著一只騾子,背后背著一把大弓,一把短刀捌在腰間,顯得頗有幾分英氣。

  “這是我幺兒張真定,”見方景楠出來,張守仁催促了一聲,道:“還不快來拜見兄長!”

  “給兄長請安!”

  張真定單膝一曲,給方景楠行了一禮,可目光卻時不時地瞄向身后一身裝備的牛有德、麻武候等人。

  方景楠擺手道:“別客氣!”

  看他一臉羨慕的樣子,方景楠又道:“會點武藝?”

  張真定一昂頭,臉有得意地道:“百步可穿楊!”

  “哼!”他這一說,方景楠身后的麻武候重重地哼了一聲。

  百步穿楊是個典故,具體不表,大概說的是,拉弓在一百步的距離射中楊柳樹的葉子。

  方景楠早已不是吳下阿蒙,一百步能上靶就已很不錯了,麻武候五箭里碰巧能中一箭。

  射中柳樹葉?……不可能的事!

  “讀過書?”方景楠又問了一句。

  年輕小孩喜歡吹噓炫武,方景楠自然不會與他較真,何況他還是張守仁的兒子。

  張真定明顯對讀書沒興趣,本以為這個被父親大力吹贊的年輕公子會考校下自己武藝呢,結果竟問起讀書來。

  “童時開過蒙,能識字,沒有功名在身!”張真定懶懶地回道。

  方景楠笑了笑,沒再多說什么。

  見兒子神色有些不太恭敬,張守仁無奈地嘆氣道:“最小的幺兒,平常被他娘寵壞了,所以我打算把他也帶出去,省得在家被他娘寵成了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廢物。”

  人家要帶兒子出去歷練,方景楠當然不會有意見,客氣地笑道:“虎父無犬子,仁叔的兒子以后定成大器!”

  張守仁苦笑道:“唉,你就別虛捧了,能平安一世就算祖宗保佑了。咱老張家呀,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啊!”

  “爹!”見張守仁這么貶低本族的人,張真定抱怨地叫了一聲。

  張守仁陪笑道:“好好好,家丑不外揚。呃,那走不?城東北六里外就是伍姓湖,咱們今日去那逛逛?”

  見得張守仁的模樣,方景楠心中好笑,這少年確實是被寵壞了,估計還不止是被娘親一個人。在老陳家,陳有富老眼一瞪時,陳山河和陳山材大氣都不敢出。

  不過別人家的私事,方景楠可不打算管,應聲道:“行嘞,去哪都成,那邊能放風箏吧?”

  張守仁笑道:“湖面風大著哩,騎在馬上放,痛快的很!”

  “這就好,”方景楠點了點頭,轉看向身后的麻武候道:“你就別去了,先去操守署交換一下姜將軍的手令!”

  “得令!”麻武候抱拳行了一禮,率步走了。

  方景楠是帶著井坪路參將姜建勛的手令出來的,到了目的地后,需要找這邊的駐將交一下令,然后再帶著這邊的手令返回懷仁城。

  由于地處腹地,蒲州縣城的防守官是個操守,也不是他人,正是原蒲州千戶所的千戶姚啟蒙,純粹的衛所官。

  在衛所制還起作用的時候,大明把天下劃分了五個片區,分別由五軍都督府來管理。

  分別是前軍都督府,后軍、左軍、右軍、中軍這五軍。

  軍下面是都司!整個山西省設有兩個都司,分別是山西都司和山西行都司。

  行都司就是現在的大同鎮。

  而山西都司則是太原鎮,也叫山西鎮,防守著除大同鎮外的其它三府和四個直轄州。

  在衛所制最昌盛的時期,山西都司轄下也僅只設了九個衛和幾個千戶所。而蒲州這個管轄了六個縣城的大州,僅僅只設了一個蒲州千戶所。

  衛所制中,合五個千戶所編成為一衛。之前在懷仁城時,安東衛指揮使李永新,統合一個衛的力量才選出了兩百多個不錯的兵卒。

  最后在方景楠整編時,其中十幾人選入了莽字營,幾十人編入到了鄭飛掌管的城防司,剩下的都被裁撤掉了。

  所以方景楠對這個蒲州千戶姚啟蒙沒有一絲拜訪的興趣,反正麻武候也是千戶,官職最高,由他去應付下差事就行了。

  有這功夫還不如去陪小女孩放風箏呢!

  “走吧,我們去接一下張景萱小朋友!”想起她那雙可愛又深邃的眼眸,方景楠不由得微微一笑。

  眾人牽著馬,來到昨天約好的城東門,小女孩張景萱已經在那等著了。

  今天的她好像認真的梳洗了一翻,沒有穿孝衣,扎了一個小辮子,牽著一匹毛色亮潔的白馬,身后還跟著兩個下人,下人身旁是一輛馬車。

  方景楠走上前,拍了拍白馬結實的脖子,笑道:“這馬不錯!”

  張景萱也是笑道:“嘻嘻,說了我會騎馬吧,它叫小白,七歲生日時爹爹送給我的。”

  “現在你幾歲?”

  “九歲,唔,再過兩月到了明年,就是十歲了!”

  “喔,到時你就是大小孩了,”“方景楠摸了摸她的腦袋,跟著指著她身后的馬車道:“不是去放風箏嗎,帶個馬車來是干啥?”

  張景萱一臉神秘地左右看了下,嘻笑道:“到時你就知道了!”

  伍姓湖是個淡水湖,面積不小,足有幾十平方公里,湖邊四周開墾了不少良田。據說古時候,湖邊住了五個姓氏的族人,湖以此名。

  在湖邊尋了一處空地,張景萱令人把馬車上的東西抬了下來,跟著熟練地展開。

  方景楠定睛一看,楞住了,“風箏?”

  一個拼接后五米寬的超大風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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