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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患難見真情

  大年初八果然是個好日子,牛菊花并一雙兒女被趕出了牛家村。

  三個人來得時候,身上大包小包的,走的時候兩手空空還下著鵝毛大雪。牛氏年前做的新襖子也被那精明的二嫂王氏給哄去了,現在身上穿的是沒出嫁之前的舊衣裳。

  三人路過牛杏花家門口的時候,牛杏花朝著牛菊花呸了幾口:“看你往日里得意的樣子就煩,被親人趕出家門的感覺好受吧,真是活該。”

  牛杏花的娘在院子里對牛杏花嚷著:“杏花,你婆家也太小氣了,你看人家菊花前幾天拿了多少東西過來,你下次記得多拿些東西。”

  牛杏花聽了自家老娘的話更加惱火,回院里端出一盆水潑到牛氏幾人身后,又連著呸呸了幾聲:“晦氣得很。”

  牛氏很委屈,她哭喪著臉用力拍打小七的后背:“都怪你,害我與娘家斷了交情。”

  阿福小臉通紅,聲音吶吶:“娘,不要打妹妹,不要打妹妹。”

  小七見哥哥走得有些慢,回頭牽住哥哥的手,頓時驚叫:“娘,哥哥的手好涼。”

  牛氏回頭見阿福身上的衣裳全濕了,心道這應該是剛才在雪地上打架弄濕的。她用手摸了摸阿福的額頭,嚇了一跳:“怎么這么燙,得趕緊回去請大夫。”牛氏拖著阿福的手走得飛快,沒一會阿福就摔倒在地上了。

  小七:“我來背哥哥吧。”小七背起阿福,她力氣大背著倒也不費力,但她個子小,阿福被她背在后面兩腿拖在雪地上看著很難受。

  牛氏沉著臉接過阿福背在自己身上往前走,小七緊跟在后面用雙手托住哥哥減輕牛氏的負擔。

  牛家村回柳家村要翻過一個小山坡,平時走這個小山坡并不困難,但現在到處都是雪,走起來很艱難,小七滑倒了兩次,好在有驚無險。背著阿福走了一段之后牛氏就撐不住了,她把阿福放下讓小七扶著,打算歇息片刻再背。牛氏體力不好,她自從嫁給柳大河之后,平時只在家里收拾家務,沒干過重活。

  牛氏喘著粗氣看向旁邊的樹木,想著折段粗點的樹枝當拐杖用,哪知剛走到樹邊,腳下一滑,人就滑下了坡,掉進一個坑里。

  小七見牛氏摔下坡,忙把哥哥扶到樹邊坐下,很謹慎地往坡下一點點挪過去想去拉牛氏,被牛氏厲聲喝止了:“不要過來,娘兩只腳都被坑里尖銳的東西刺破了,這坑很可能是獵人挖的陷阱。”

  牛氏說著忍不住流出淚來:“就算你現在把我拉上去我也走不了路,白白耽誤時間,你先把你哥背回家去找你爹,他燒得厲害耽誤不得,腿拖在地上也沒關系,等回到家讓你爹把他身上的濕衣裳換掉就行了。”

  這么冷的天,牛氏穿得單薄,又受了傷,小七哪里忍心把她留在這里,心想最好是能把娘和哥哥一起帶回家。

  她仔細觀察周圍,從大樹上折了根粗枝,又把粗枝折成一尺左右的長度,從雪地里摸了塊石頭,爬向牛氏的方向,一邊爬一邊用石頭把樹枝尖銳的一頭使勁敲進土里,就這樣朝著牛氏的方向做了好幾個小木樁,慢慢地離牛氏越來越近,小七抓著木樁,向牛氏伸出手:“娘,你快抓住我的手,我拉你上來。”

  小七力氣大,輕松就把牛氏拉了上來,牛氏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她兩只腳都被扎傷了,鞋子上沾著白的雪和紅的血,兩種顏色形成鮮明的對比。

  牛氏回頭向坑里看去心里忍不住一陣陣發麻,坑里面密密麻麻地插著很多尖銳的樹枝。

  牛氏擔憂地望向阿福紅紅的臉蛋:“小七,娘的腳很疼走不動,你快背你哥哥回村。”

  小七皺眉:“娘,血腥味會不會把野獸引過來,這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把你留在這你害不害怕?”

  牛氏聽到野獸兩個字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小七動作很麻利,把中衣脫下來撕成條,然后折了幾根手臂粗細的長樹枝交叉綁在一起做成簡易的擔架,將牛氏和阿福放到上面,拉著往柳家村的方向走去。

  小七邊走邊問:“娘,你的腳很痛吧,我們很快就可以到家了,你別怕,哥哥不會有事,你也不會有事。”

  牛氏看到小七身上只穿了薄薄的棉坎肩心里有些發酸:“小七,你冷不冷?”

  小七:“娘,我不冷,你知道的,我身體好著呢。”

  牛氏:“回頭娘給你做件新棉襖,以后牛家村不和咱們來往了,你也不用再穿表姐們穿過的舊衣裳了。”牛氏第一次覺得女兒其實挺好的,雖然力氣大得奇怪了些。

  小七:“娘,你別傷心,外婆一時情急才那樣說的,不會真的不要你,改天你腳好了我陪你回牛家村。”

  布條扎的木架子搖搖晃晃的一路居然也沒散掉,天空下著鵝毛大雪,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的,三人很快就變成了三個移動的雪人。

  小七一路將牛氏和阿福拉回了自家的院子,路上一個村人也沒碰到。

  這些日子柳大河沒出去干活,他閑在家里學著阿福一般在小木板上亂畫一通,想著明年做些新式樣的家具出來。

  聽到院子里有聲響,柳大河走出屋子看到媳婦和孩子這般模樣大吃了一驚,忙和小七一起把牛氏和阿福抬進了屋里。

  牛氏坐下來之后耷拉著頭不說話。

  小七很著急:“爹,哥發燒了。”柳大河忙跑去花家,小七留在家里燒了很多熱水 。

  這么大的雪,去鎮上很不容易,花家的騾車也不好走,不過幸好花家有備用的退燒藥丸和治外傷的藥粉。

  柳大河從花家回來立刻喂兒子吃了退燒藥,又給兒子泡熱水澡換干衣裳,忙完兒子又忙老婆,和小七一起幫牛氏也換了干衣裳,又用外傷藥幫牛氏處理腳上的傷。

  牛氏痛哭著抱住柳大河的胳膊,不停地說:“我錯了,我錯了……”

  柳大河握著牛氏的手輕聲安慰:“沒事的,菊花,回來就好,你別擔心,阿福他也不會有事的。”

  柳大河這些天一個人過日子很孤單,十分想念老婆孩子,早就不生牛氏的氣了,他有些后悔,覺得也許當時不該送給姐姐兩只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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