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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下藥

  慧珠瞪大眼睛看清來人竟是真!她頓時有些轉不過彎,真怎么會出現在冷宮?難道那張宮簽是他的?可真又何必如何大費周折?

  真沒去理會慧珠心滿臉的疑問,揮手讓退了前面杵著的小然子,手里扣著慧珠的腰肢傾前一步,目光深沉的望進一角殘垣的窗漏,不一語。

  臉上漸升的灼熱,讓慧珠心漸漸平靜了下來,卻又別生另一番新奇感受,風雪肆虐的夜晚,她與真傾身相貼,躲在冷宮逼仄的狹角處聽著墻根!不及胡想,忽感腰間一緊,她忙轉頭無聲詢間,一眼就瞥見真眼底滑過一絲深深的蔭翳之色,不由收了心思,凝神注目的看向灰暗的殿內。

  這一看,慧珠不禁想起方才一幕,吱呀聲響的木門一開,烏喇那拉氏赫然出現在殿內。

  此刻亦然,整個倘大的殿內,除了李氏與一名服侍她的老嫗,便只有烏喇那拉氏以及隨同前來的兩名宮人。

  這兩名宮人看著極為面生,可以確定他們絕未在儲秀宮當過差,那烏喇那拉氏為何會帶他們同來?想及此,王嬤嬤、小福子的面貌忽然躍入腦海,心道:無心腹之人可用,饒是貴為皇后,身處在這深宮大院之內,為了謀事也不得不涉險,另用生人。

  這廂慧珠唏噓的想著,殿內只見烏喇那拉氏命宮人縛了老嫗,面色狠的走向李氏,隨即一個掌錮過去,怒道:“賤人,你與本宮果真不是對盤,到了如此地步,也害得本宮....”猶言未完,她卻顫抖難言,良久方壓下積壓至極的情緒,又很錮一掌,恨意森然道:“若不是為了對付你這個賤人,本宮的乳母王嬤嬤、親信小福子又怎么會被活生生的杖斃!”

  李氏兩頰高高腫起,她恨得雙眼赤紅,幾欲張牙舞爪的撲過去反擊,何奈身后兩名宮監一左一右的鉗制,她根本無法動彈,只得壓了一口混著血水的唾液,“呸”的一口朝烏喇那拉氏吐去,罵道:“你個妒婦,竟敢給本宮下了迷幻藥,讓本宮在皇上面前失瘋,更害得我兒....”

  "啪"一掌很扇,李氏當場住口,烏喇那拉氏湊前俯下上身,一手緊箍住李氏的下顎,挑眉笑道:“一個冷宮婦人,膽敢在大清皇后面前自稱本宮,憑你也配。不過好在,今日你讓本宮看到了精彩一幕,你是如何將自己的親生兒推進萬丈深淵,讓他失去皇子的身份,被趕出宮。”說著,假意驚呼一聲,一臉惋惜之請的咂嘴說道:“對了,本宮還忘了說一事,你的嫡親媳婦不幸落胎了,那可是一個成形的男胎啊!你說皇上若是看在嫡帝皇長孫的份上,會不會饒了弘時呢?可惜一切都晚了。”

  李氏猶如氣喘之人,“呃——呃——”全身抽搐急喘,突然面色一紅,大叱一聲,用盡全身之力往前一撲,烏喇那拉氏嚇得連連后退,一個腳步不穩“咚”的一聲朝后倒翻下去,當場氣得面色青,指著被按壓在地的李氏置氣道:“打,給本宮狠狠的打!”兩名宮監得令對著李氏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不過一刻鐘的功夫,李氏已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烏喇那拉氏厭惡的擺手叫停道“她怎么了?可別給本宮打死了。”一名宮監躬身稟道“請主子放心,奴才們都是留了心,好只是昏了過去過去。”烏喇那拉氏目光一轉,落在一掉了漆的銅盆上,冷笑道:“打了井水,澆醒她。”宮人得令。

  “啊——”一盆森冷的進水在寒冬臘月天里,從頭到腳的對著李氏一澆潑,刺骨的冰冷激得她凄然大叫。隨之,李氏徹底清醒,凍得瑟瑟拌的瞪著烏喇那拉氏,牙齒打著冷顫恨道:“烏喇那拉氏你個心腸歹毒的惡婦,在世人面前你裝得賢惠大度,誰知你心比蛇蝎,騙了皇上,騙了所有人!可這又怎樣,你是皇后又怎樣,你連一個兒子也沒有,這二十來年里,你每夜都被噩夢所攏,每日都活在恐懼當中,你害怕,你驚恐,怕有一天你不是雍王福晉,不是大清的皇后,不是”

  “住嘴!住嘴!你給本宮住嘴!”烏喇那拉氏猛地尖叫出聲,但多年來的教養,深入骨子里的一言一行,讓她很快的又恢復了一派貴婦的端莊,慢慢向前行上幾步,然后駐足,居高臨下的看著李氏,緩緩的說道:“本宮何嘗不賢惠,何嘗不大度!你當初初入王府,本宮是如何待你,是如何待闔府上下。想本宮十一歲嫁給皇上,雖是年幼卻謹記皇家媳婦之責,與皇上在阿哥所相扶相持。你可知當時的處境有多難?太后只疼愛十四弟,皇上那時不過是十二歲的孩子,卻只能靠自己在這深宮中活命。”

  烏喇那拉氏深呼口氣,慢踱開步子,陷入了對過往的回憶之中,口氣慣常的溫和道:“整整八年,本宮與皇上在阿哥所受盡眾人白眼八年,直到最后一年,皇上被封為貝勒,本宮身懷有孕,才微有好轉。但現在本宮仔細一想,可笑的是,那處處小心謹慎活著的八年,竟是本宮最為快樂的時光。”

  聽到這,慧珠似能想想阿哥所內的生活,不覺下意識的偏頭去看禛,不過一眼,她又有些驚慌的收回視線。果然所有的女人當中,唯有烏喇那拉氏在禛心里有所不同,那毫無他人插足的八年,那緊守彼此相濡以沫的八年,已落進禛冷硬的心底。也或許就因為這最為記憶深處的八年時光,才有方才禛眼底那濃化不開的深深愧疚。

  慧珠不愿多想,再次將目光投注殿內,只見烏喇那拉氏臉色一變,語氣陡然一促,無比恨意道:“本宮隨皇上搬出皇宮,皇上又得幾名妾室伺候,本宮也謹守大婦之責,在王府里,近乎十年的光景,本宮對你處處忍讓,為皇上盡心竭力的打理后宅,可誰知你個賤人,人心不足蛇吞象,竟眼紅本宮的嫡妻之位,弘暉的嫡長子之位,不惜心狠手辣將弘暉害死。”

  李氏臉色聚變,猶不可信的反問道:“你知道弘暉是我害死,所以你才處心積慮的要害我和弘時?”聞言,烏喇那拉氏眼眶泛紅,繼而又滿是恨意的盯著李氏,悲憤難掩道:“賤人,果真是你害了本宮的弘暉,讓本宮自此之后一直深陷無子之痛中……李氏,你害本宮如斯,本宮也要你受盡折磨,要你好好在冷宮茍且偷生,看著弘時一步步走向死亡之路!”

  殿內的對話可謂是駭然聽聞,慧珠亦聽的震驚不已,一直都知道烏刺娜拉氏于李氏二人必有結怨,不想府里德大阿哥就是李氏害死的。早在她嫁入雍王府前,已有耳聞,四皇子禛深寵嫡長子弘輝,若無弘輝早逝,只怕弘輝早是雍親王世子,以至于如今的皇太子。

  慧珠猶自的想著,不由往前又探了幾分,還欲繼續探聽下去,卻被身后人用力一圈,二話不說,直接連拖帶拉的將她拉出狹角。慧珠被禛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住,有不敢出聲詢問,只能由著禛拖著她離開,直至遠離冷宮,回到進入冷宮后門的那道漆黑無光的悠長深巷,她這才忍不住痛呼一聲,掙扎道:“皇上放手,您弄痛臣妾了,手腕......”

  禛緊拽慧珠手腕疾步一僵,慧珠以為是要放開她,正面色一喜張口欲言之際,不料出口之余一聲尖叫。轉眼間,只感到眼前一黑,隨即身后被重重一錘,還未及至身有同感,禛已經反扣她雙手頂靠宮墻,欺身壓上。

  慧珠被禛連番動作唬的驚嚇連連,好不容易強制自定,抬眼一看,竟然見禛一臉冷然,一雙妙目也染上了淺淺的憐惜,若不是雙手被束,她許是一伸手撫上那張冷硬的面龐,抱住他從來都是一個人的孤獨身影。

  今日,烏喇那拉氏、李氏都談及親子被害的疼痛,可世人卻忘了弘暉,弘時亦是禛的親子。他聽著弘暉被害,看著弘時被利用,卻只能一個人獨舐傷口,永遠以一副堅強冷酷的面孔面對所有人,其中也包括了她。

  想得越深,知得越多,慧珠愈心疼這個男人,隨著他眼底的黯色益沉。她眼里益酸澀。燙人的淚珠順著眼角默默滑落。微啟雙唇幾欲張合,最終只能顫微微的出呢喃的低語:“皇上……還有臣妾……”話語未完,卻再難成聲。

  低吟輕顫的話語,卻如大石重落至心,驚起軒然大波。

  只見禛眸底黯沉的幽光旋起無盡的風暴,雙眼微瞇打量,對視片刻,出乎意料的放開鉗制,卻伸出一手遮住那雙眸子,一手緊緊鎖住柔軟的腰肢,有些急迫的烙下細密密的吻痕。

  他的急切,他的渴求,深入她心。慧珠似有推拒又似相邀的回手還住他的身體,細細碎碎地呻吟溢出口內,唯有所剩無幾的理智還在無力的掙扎出聲;“臣妾是您的……回宮去……”

  “呼——呼——”猛烈的北方狂烈的呼嘯。漫天漫地的雪花飄散。狹長深巷的濃情亦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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