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龐大的隊伍終于全部通過之后,百姓們紛紛起身,基本上大家的動作反應都差不多,跪了這么久,先不說時間長了膝蓋會疼痛外,再就是冰涼地面對于膝蓋的影響了,不回去好好護理,都有可能落下病根的。
今日去老師那兒是要遲到了,還遲到了這么久,好在老師也很體諒她,畢竟誰也沒想到能夠遇到皇帝秋獵的隊伍了。
洞簫老師十分喜歡這個學生,她很聰明,性格也好,當然長得也好,顏值高的孩子到哪里都比別人吃香些。老師教得也是盡心盡力,好在愛憐因學古琴,樂理上基礎也扎實,剩下的便是洞簫吹奏的方法和技巧了。
一個多月的時間,她已經能夠吹奏出簡單的段落來。
老師的性格很溫柔,說話從來都是輕聲細語,教授之時,也是娓娓道來,十分有耐心,即使授完課了,愛憐也愛在老師家里多呆一會兒,老師今年快五十歲了,夫君也是京中一個不大不小的文官,一生只娶了老師一人,一雙兒女都已長大成人,女兒早已經嫁人,兒子也已成家,做個縣令,外放出了京城。
老兩口,一個每天外出處理公務,一個閑來無事,便在家教授看得順眼的學生,也讓自己的生活不是那么枯燥乏味,看著學生在她這里從一無所知,到學有所成,她的成就滿滿,就連微笑也是滿足而欣慰的。
這樣的生活,已經十分接近現代的生活方式,可是在這個時代卻是十分難得,不管怎么說,老師是個有福之人,她那雙溫柔睿智的雙眼,是經過歲月沉淀下來的美麗,讓愛憐很是羨慕。
愛憐也很慶幸,樂器店老板給出的幾個可以教授洞簫的老師,而最難入門的便是眼前這位老師,老師很難碰到讓她合心的學生,所以一年也就一兩個學生,能入了她老人家的法眼,而愛憐便是其中之一。
午飯是在老師家吃的,飯后便告別老師,與小蘭回了家。
又是一個來月的時間,再有小半年,愛憐就要及笄了,雖然不時的有人上門提親說媒,可是卻讓王氏一一回絕,實在是感覺都不合適,這也讓王氏有些犯愁,卻又無可奈何,她不想讓女兒將就,這些說媒的人家中,條件好的是庶子,還有的打聽下來,婆婆刁鉆,或是給達官顯貴作妾氏,或是已經有了通房,或者家里姨娘眾多,怕女兒去了陷入后宅爭斗中……
愛憐卻不知道娘親的這些事情,王氏不會同她說,雖然她自己也知道這些都是早晚要經歷的,可是卻假裝自己不知道,得過且過著。
直到中秋節這天,家里來了一個媒人——
當愛憐知道時,媒人已經離開了,是王氏去了后院和她講的,唯一一個王氏認為還不錯的,比較認可的,所以便過來和女兒商量商量,畢竟家里就母女兩個,她不想勉強女兒。
而這個來說媒的居然還是愛憐認識的,就那個從六品的小將秦毅,這讓愛憐大呼不可能,怎么可能?
再三確認后,證明沒有弄錯人,確實是秦毅請的媒婆來王宅說媒的。
“娘,我見過他”愛憐從未想過要瞞著王氏。
“什么?你怎么會見過他?什么時候的事兒?”王氏驚訝地問道。
“幾個月前了,在繡坊對面的小酒館吃飯時碰到的”
“那他到底長什么樣兒?”王氏也很好奇,畢竟聽媒婆說的話,十句有九句半都當不得真。
“他長得很好,只不過不知道性子怎么樣?”愛憐也不害臊地說,直女的性子前世今生都改不了。
“哦,長得好就行,就怕那媒婆睜眼睛說瞎話,不過聽媒婆說,這個秦毅今年十八歲了,家中父母都已不在了,只有一個爺爺,他是一介白衣出身,入伍到如今從六品的官職,都是他自己打出來、拼出來的,如今在京城中有一處父母留下的宅子,應該也和咱們家差不多大,有幾個下人,再加上養著爺爺,家中倒是沒有公婆,娘覺得還算清靜,成親后倒是沒有婆婆磋磨著”王氏對這個條件還是滿意的。
“只是沒有父母,也就意味著這孩子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去掙,沒有姻親庇佑,沒有家族護持,凡事都有利有弊呀!”
“只是不知道憐兒,你是如何想的?”王氏問著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愛憐。
“娘,女兒不想那么早嫁,女兒想多留幾年在你身邊”愛憐這時才感覺到了出嫁的事情已經不再遙遠了,而且離她這么近這么近了。
看著眼圈紅紅的女兒,王氏心中也是難受,女兒大了,終于要離開自己了,可是再怎么不舍,她也不能自私地把她留在身邊,這個時代,女子不成婚是不行的,也就對小蘭這樣的奴籍管理松懈一些,像愛憐這樣的,基本是不可能一輩子不結婚的,律法也不允許。
“憐兒啊!你長大了,再過幾個月,你就是大姑娘了,大小總要嫁人的,只是娘想給你挑一個你中意的,娘不想你嫁到婆家受委屈”王氏的聲音溫柔地撫慰著愛憐。
“娘——”愛憐的眼淚終于掉了下來,為啥她感覺這么傷心,仿佛明天就要出嫁一般呢?這時的她又想起前世的爸媽來了,冷漠無情舍棄自己的媽媽,爛賭成性的爸爸,她從來都不會想他們,從小到大,她都沒有體會到什么是父愛和母愛,只有爺爺,可是爺爺也早已經過世了,再過些年,她恐怕都記不想爺爺的模樣了吧?
可是自己所年的那個世界,有爺爺的痕跡,她想回去,哪怕看看爺爺的照片也好。
她強迫自己不再去回憶,要學著適應這個時代,這里有愛她的娘親,曾經沒有的母愛,在這里她都體會到了,她要學會隨遇而安,要學會接受現實,可是這又要離開娘親了——為什么她感覺這么難過?
眼淚沾濕了王氏的衣衫,王氏抱著女兒輕拍著她的脊背,輕聲地哄著,尤如小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