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長于茂和副隊長都到了,村民們也都叫到了一起,挨著個兒地詢問排查,被詢問過的村民們陸陸續續地離開了大隊部,當問及顧家人時,顧老三當然是說什么都不知道,那天上午他也在上工,雖然偷懶,但是卻也有人證實他在地里面。
而張招弟卻在新婚的時候跟顧老三講條件,說要新婚一個月后再上工,顧老三剛成婚,熱乎勁兒還沒過去,便也答應了,顧老三上工時,她還在家里睡覺呢,不過家里倒是有幾個孩子可以給她做證。
當然她是死者的母親,公安詢她也是例行公事,并安慰了她幾句,她現在剛剛清醒過來,神情還有些恍恍惚惚的,公安問她話時,她也是機械性地回答著。
村里幾乎都已經排查完了,沒有人看到過馬強,而大家也差不多都有不在場的證明,而馬強也是頭部碰到堅硬物體而致命,并不是溺死,這才讓公安們費了一番勁兒調查。
他們與帶路的于隊長等人沿著河岸行走,一直走到了馬強摔落的那個小崖頂時,才在那里發現在了一片被灌木刮掉的一角布片,馬強穿得是灰藍色的布衣,也是十分破舊,布料已經十分的不結實了,灌木刮掉了一塊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兒,不過公安民警取下布片,與馬強的衣服對照之后,確定這是馬強衣服上刮下來的,并且可以確定馬強來過這里。
幾人站在巨石上,向下看著十幾米高的小懸崖,看看崖底河水中那一片奇形怪狀的石頭,基本上確定了馬強的出事地點,但是調查過馬強的人際交往、做案動機,以及對作案時間仔細分析后,公安兩位同志最后確定了馬強是死于意外,而非他殺。
雖然沒有人知道馬強為什么要自己跑到那么偏的地方,但是既然公安同志已經確定的死亡性質,那么村民們很自然地就接受了,反正每年這條河的上下游都會有人淹死,大多是小孩子,偶爾會有成年人,人們已經見怪不怪了。
村民們這兩天談論最多的是張招弟自己結婚了,卻把前夫的孩子不當回事兒,孩子都失蹤好幾天了,她居然一點都沒發現,這就不對了......
只有張招弟不愿意接受這個現實,整日里哭哭啼啼的,躲在屋中不出來。
這可把劉彩鳳和左玲氣壞了,原本顧老三沒離婚之前,家務活大多數都是姚曉鳳來做的,她們兩個就是在旁吃吃瓜,打打醬油,除了上工之外,可謂是清閑自在,可是自從姚曉鳳被她們的婆婆攆走之后,她們得輪流起早做飯,喂豬喂雞的,還要洗衣服,伺候這一大家子的老少,兩人原來還算不錯的臉色,這一段時間里都有憔悴下來。
好容易等顧老三又結婚了,還是個小寡婦,還帶著個兒子,也不是什么黃花大閨女,定又是個好欺負的,卻沒想到新婚第二天就給了她們一個下馬威,人家跟顧老三一樣,就是個能說會道的,用嘴就把老太太哄得五迷三倒的,做飯、洗衣、喂牲畜,她們兩個一樣兒都沒少,還多了個祖宗伺候著。
新婚第一個月她居然要什么都不干,不上工,不做家務,但偏偏顧老三和公婆都答應了,這下子可把兩個媳婦氣壞了,但是顧老太戰斗力太強,她們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憋屈地受著,可暗里她兩個可沒少使諷刺她是個二手貨,是個浪蹄子,勾引他們家老三云云。
聽說了馬強的死后,劉彩鳳和左玲兩人竟然莫名地感覺到了一絲暢快,這是老天爺都看不去眼了吧,這不就先把她兒子收了去?
兩人面上不敢說,可是眼神互相交流下,也明白了各自的意思。
從大隊部回到了家里后,妯娌二人便窩在了老二家的炕頭開始編排起了張招弟,這個說:“她就是一個賤貨,不好好的守寡,成天就想著男人,還硬是把顧老三給翹了去”。
那個說:“可不是,又懶又饞的,這些年也多虧了當初的馬強他爸能掙,給她留了不少家底,要不然都不夠她造害的。”
這個又說:“我就沒聽說過,剛結婚還帶休息的,又不是做月子,咱們月子都沒做滿過,就得出來干活,她可倒好,人還啥動靜都沒有呢,就開始做這假月子了”.
那個又接茬道:“誰說不是呢,你說這兩口子也沒羞沒臊的,你說這天黑之后,整那動靜,我家隔了那么遠都聽到了,真真是羞死我了,這還要臉不?”
這個也點著,很是找到了知音的感覺,須知原來姚曉鳳還在的時候,兩人互相看不順眼,沒事兒磕點小話兒呢!
“咋沒聽到,我家那小河還問我,三嬸是不是被三叔給揍了呢,要不咋這動靜?你說這給我整得呀,都不知道咋回答他,唉!顧老三怎么娶了這么個玩意兒回家,還不如姚曉鳳呢”這時的兩人的表情都有顯得有些懷念的樣子。
兩人聊著聊著,老二家的房門便被人踹開了,張招弟再也不復之前嬌媚的樣子,頭發亂蓬蓬的插著腰,站在了門口,雙眼都是猩紅的,“是不是你們害了我兒子?你們整天看我不順眼,是不是你們害了他,你們還我兒命來——”。
已經有些失心瘋的張招弟逮著誰咬誰,更何況剛剛聽到了兩個嫂子對自己的編排,更是氣瘋了,撲了比較瘦弱的左玲,拽著她的頭就不撒手,另一只手便撓向她那已經有不少褶子的臉,傾刻間便是一條條一道道的。
劉彩鳳一看不好,上來就想拉開兩人,張招弟跟瘋狗一樣,又逮住劉彩鳳猛撓,屋中三個女人在十來秒之內就已經打成了一團兒。
顧老三與張招弟是一起進院子,但是他一進來,就被顧老太叫到她屋中,所以并不知道張招弟慢慢騰騰地進了院子,還偷聽到了兩個嫂子的話,然后,闖門,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