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原主便拿著手中這些年攢下來的錢,又管娘家姐姐借了一些,按揭了一套位置挺偏的五十來平方的新樓,又全款買下了一套建筑面積才40多平方的小戶型舊樓。
這時原主才感覺心里稍安,在這個城市里面終是有了些底氣。
可是誰知道上天好像是專門和她作對一樣,彭欣才在工地上干了大半年,便因時常便血去了醫院檢查,查出了結腸癌。
兩人的日子一下子便到了水深火熱之中。
舅舅把這大半年的工資一次給外甥結清了,原主拿著這筆錢給彭欣做的手術,幸好兩個人都保了商業險,最后的醫藥費都報出來了。
雖然早期結腸癌的存活率還是很高的,但是彭欣的那個改嫁的媽,卻不這樣認為。
原主的婆婆早已經改嫁二十來年了,偏心也比較嚴重,對小兒子明顯沒有大兒子好,但大兒子蹲了監獄,她也沒辦法,但也沒有因此對小兒子更好一些。
就那么平平淡淡的這些年,彭欣卻是個愚孝的,一直覺得那是他媽,他不應該對自己親媽有什么怨氣。
但是彭欣這回手術后,原主的婆婆明顯的對他們兩口子更加淡漠了。
原主親耳聽過,婆婆和嫂子聊天時說:彭欣得了這個病,他那媳婦還不得跑了啊?他們兩個也沒個孩子,人家不是說走就走?人若沒了,那兩套房子都歸她嘍……
原主聽到這些話,怎么可能會舒服了?但是她也沒有說什么,繼續全心全意地照顧著彭欣。
回家后,她也沒瞞著這事兒,把聽到的那些話說給了彭欣聽,彭欣聽到這話,什么也沒說,原主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也沒有在意。
彭欣因為身體原因,已經干不了重活,工地上的活兒他是不能做了,這回名正言順地被原主養了起來。原主一人四處打工賺錢,稍有點工夫,還去朋友店里學了壽司的做法,為以后做著打算。
可是一年多后,彭欣再一次入院,這回是甲狀腺癌淋巴轉移,再次手術,原主錢不夠,還是娘家姐姐借給她兩萬,渡過了這個難關。
原主印象最深刻的是,這一次手術,彭欣的親媽和嫂子沒有一人來醫院的,是她一個人把丈夫送進了去往手術室的電梯,那個場景真的讓她很不是滋味兒,那一刻她很心疼彭欣,他沒有父母的關愛,那么就讓她來關心他吧。
一如既往地照顧著彭欣,每天都準備好他要吃的藥,在家時,便拿著藥,端著水,送到他的嘴邊,不在家時,她都會提前準備好,放在瓶蓋里,提醒著他睡醒了起來喝藥。
家務活兒中,彭欣只能幫她做做飯,其它的洗洗涮涮都是原主的事兒,所有這些原主都無怨無悔地做著。可是藥越來越難賣了,收入越來越少,她只能琢磨著回老家開個壽司店,因為是分店,所以她不能在省城開,只能回老家。
而這時彭欣的哥哥也出獄了,聽說弟弟得了這病,怕房子被兄弟媳婦占了,竟然趁弟弟沒在家的時候,威脅原主,如果她不搬出去,便會宰了她,原主一介普通女人,嚇壞了,趕緊搬出了那個八樓。
老家中的雙親已經八十多歲,身體也不太好了,需要人照顧,于是她和彭欣只在那四十多平方米的舊樓里住了幾個月,便回了老家,舊樓也租了出去。
回到老家,在鬧市區里租了一個小門廳,只有幾平方大小的地方,買了舊冰箱,從家中拿了電飯煲,從朋友那里借了錢,自己又好不容易攢了幾千塊錢都搭進去了,算是開起了這家小店。
小店的生意還可以,比上班賺得多了些,養活兩個人是沒問題的,還要攢些錢應付彭欣定期復查的費用,說句心里話,很辛苦。
但原主從未發過牢騷,住在父母家中,一邊照顧父母,一邊賺錢。
彭欣有時會去店里轉一轉,大多數時間宅在家中,有時候還對八十多歲的丈人和丈母娘不滿意,便經常獨自一人回省城。
這樣的日子轉眼便過去了幾年時間,彭欣的身體還不錯,再沒有發現過新的惡性腫瘤,但是他獨自呆在省城的時間越來越長。
直至有一天,他提出了賣房子。
原主很驚訝,為什么要賣房子?彭欣很理所當然地回答,不賣房子,便沒錢,他不想一直到死都這樣緊緊巴巴的,他不花,死了不都留給了原主?
原主當時聽著真的很傷心,她沒想到他會是這樣想的,她不想賣房,租出去,也能貼補下兩人的生活費,但是彭欣很堅決。
最后,原主說:“想要賣房子,可以,除非離婚”。
沒想到彭欣答應了,隨即他便坐上了去省城的火車,回家賣房子去了,這一去便是大半年,沒有一個電話,原主倒也不怕他把房子賣了,錢自己花了,那房子一個是貸款,一個不是他的名字,他沒錢還貸,也沒辦法自己更名,但是這個行為卻讓她心的心徹底涼透了。
房子到底還是賣出去了一個,原主補了錢給彭欣,自己留下了那套四十多平方的舊樓。彭欣帶著錢繼續著他花天酒地的生活,可是二、三十萬又能花多久呢?
他那大手大腳花錢的毛病始終沒有改變多少。
終有一天他把錢都花完了,病又犯了,又找到了原主。
原主這時已經送走了雙親,又回到了省城,繼續打工,她已經六十來歲,是個老人了,能干的活兒也更加少了,賺得自然也更少了。
好在她還有房子住,還有退休金,看著那個同樣老了的曾經的丈夫,她還是心軟地拿了錢給他做手術,但是這次卻沒有挽回他的命,終是癌細胞擴散,幾個月時間人便沒了。
但是卻也把她攢下的那點錢花了個精光。
原主是正常的生老病死,但是她覺得自己這一輩子有一半的時間都浪費在了彭欣的身上,從頭至尾,她幾乎什么也沒有得到,兩人結婚兩三年后,便幾乎沒有了夫妻生活,不是幾乎,是根本就沒有了夫妻生活,更無從說有孩子了,誰不想要孩子?孩子是她生命的延續,可是她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