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之海,滄海古城。
“任何力量的獲取都要付出與之相匹配的代價,我等滄海一族用整族的沒落證明了這一點,你為什么不明白呢?”
“那至高的意識即便再強大,它能平白無故地恩賜你力量,也能隨時無情地剝奪!”
海茵娜心中滿是悲憤與無奈。長時間、高強度、無節制的使用滄海本源之力讓她的本就受到詛咒的身體變得更加的脆弱不堪,嘴角當中早已溢出著鮮血。
流血并不是意味著受傷,而是海茵娜精神崩潰的象征;隨著戰斗的進行,海茵娜的身體所能凝聚的滄海本源之力越來越稀少。
與之相反,站在海茵娜對立面的叛族女子卻是越戰越勇,那黑色珠子在不斷給予她強大且好像永遠沒有盡頭的能量。
“弱者的無能狂怒,你只是嫉妒我罷了!”
“哼!我與你不同,我獲得不僅只有力量更有能壓制那該死詛咒的長久壽命!”
“而我今生的成就終將比你更高,在未來我一定能順利成為一代‘冥王’讓世界臣服顫抖于我的力量!”女子臉上升起異樣的潮紅,顯然她已經興奮到了極點。
對于女子來講,打敗曾經作為滄海一族的族長,更是能打敗區外十八大屬性天王之首的海茵娜而感到無法抑制的激動,甚至不能自已式的癲狂。
在女子看來能在與海茵娜的精靈生死戰之中占取上風是一件非常值得她自傲的事情。
這也更加證明了能選擇信仰那道至高意識絕對是一種沒有任何錯誤的明智之選,可謂棄暗投明。
而海茵娜的身體早已病入膏肓無法順利凝聚龐大滄海本源之力,并且身后還有一個毫無戰斗能力的女兒作為拖累,需要時時刻刻的分神保護。
這兩大重要的因素,倒是讓女子自動過濾了。
海茵娜艱難地死撐著身體,母女兩人騎乘著的水箭龜早已是傷痕累累,而其他的精靈也倒地的倒地,瀕死的瀕死,仍有戰斗之力的也就剩下兩三只。
戰斗到這里,海茵娜也是能多少猜測得到,這叛族女子和她背后勢力所圖的就是滄海一族鎮守萬古的神秘意識。
海茵娜的已故母親曾言,滄海古城之下鎮守著“滅世之神”。
這所謂的“滅世之神”究竟是什么東西,誰也不知道。可能最早的先民們能了解,但遺憾的是傳至人類的第四世紀,滄海一族的很多東西都丟了。
這一點海茵娜很是悲哀和“理解”,畢竟連自己的家園圣地都能放棄的種族,又怎么會銘記曾經的歷史呢···。
結合前后,海茵娜知道叛族女子就是想要將“滅世之神”給釋放出來。
從“滅世”這兩個字就不難得知滄海一族封印萬年的絕不是什么好東西,放出來是會讓整個人類遭殃的東西。
因此,不論這種論點是否得以證實,檢驗其真偽的代價海茵娜負擔不起。
滄海一族已經失責失職萬載,如果在這最緊要的關頭都沒能繼續履行最后的使命的話,滄海一族在人類文明當中絕對是毒瘤一個,真正的罪民。
在海茵娜身后的少女自然是沒有想得那么多;在短短時間內,她經歷了許多了。
滄海一族已知的剩下族人在叛族女子突襲與隨后的戰斗中,全部死亡,無一幸存。
少女忍不住傷心感嘆,原來生命是這么脆弱。
誰能想到在滄海遺族這個過去被認為是最堅定最隱蔽的族群,會被叛出的自己人徹底葬送。
少女瞥了一眼在不遠處正在逐漸變成冰冷尸體的西獅海壬與白海獅,兩只精靈的死亡讓她的心久久無法平復。
女孩記得很清楚,在眾人乘船來到這里之前,她曾與叛族女子進行過簡單的交流。
不為別的,只為女子有少女最喜歡的兩只水系精靈,西獅海壬和白海獅。她同兩只精靈嬉戲玩耍的場面,可還依舊鮮明著呢,但···。
少女卻不曾想到,那兩只在不久前還是女子的口中最喜歡的精靈,剛才為了抵擋母親水箭龜“水炮”的傷害,女子竟然用它們的身體去抵擋以換取自身的安全。
那毫無感情的眼神,如同對待工具,事后更像垃圾一樣看待陪伴其十幾年的伙伴;
想想之前,女子和西獅海壬與白海獅之間的親昵互動再到現在的冷漠無情,處世未深的少女只覺得精神受到了極大沖擊的同時更為區外精靈生死戰的殘酷感到自靈魂深處的絕望。
強大的力量就那么讓人執迷?孤獨站在山巔之上,一覽世間億萬生靈終究又有什么意義呢?少女無法原諒叛族女子,亦無法理解她。
人,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而實際上,叛族女子用如此低劣的戰術手段結束那兩只精靈的生命,無非就是她覺得擁有水君這個滿級的神獸的話,一切都足以了;其他的精靈倒也顯得多余,礙手礙腳。
這很符合她所效力的神秘宗教的風格,很多頂級的戰斗人員其精靈的標配往往就是單個的神獸;盡管是低神階的神獸,可仍是擁有難以想象的力量。
例如達克萊伊,再或者是水君,只不過這類精靈的獲得與誕生并不是在正常的自然環境下,而是利用某種殘酷血腥的秘法所換取來的。
“奇怪?為何神女大人還不來?”女子時不時朝上方瞥了一眼,心中疑惑不解更是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叛族女子不斷觀察上方的詭異舉動自然是逃不過海茵娜的敏銳觀察。
“她在等人?!難道她將效忠勢力的人帶到了這里?”海茵娜內心又是焦急更是憤怒。她明白如果此時敵方陣營當中再添一人,她和自己的女兒很可能真的就會隨著這滄海古城,泯滅于歷史當中。
“既然是這樣的話···。”海茵娜不是那種猶豫少決的女人。她能達到今日的高度是因為能在關鍵時候往往能當機立斷,懂得審時度勢。
海茵娜想得很清楚,如果想要與女兒一起全身而退也并非不可能。
但要是這么做,叛族女子此行的目的就會達成,滄海古城不僅會毀于一旦并且滄海一族鎮壓封印的那道可怕意識,將會再現人寰讓世界重臨末日。
這樣災難性的后果海茵娜絕對不會任由其發生,年僅38歲的她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她已經沒有多少的日子可以過。
在海茵娜的意識里她的生命已經不足為惜,雖然一生極為的短暫,但她幾乎得到了一個女人能獲得一切。她很滿足了。
可唯一讓海茵娜放心不下的,就是女兒;她依舊是那么年輕,她的生命本就被詛咒著,原本的時間就已經少到可憐,她不能死在這里。
一個女人將孩子帶到這個復雜紛繁的世界,如果不能帶她看盡人世間的美好煙火、浩瀚星空、壯麗山海,那么作為其母親無疑是失敗的,是失格的。
海茵娜忍不住心中的情感,她突然回身深情凝望著女兒。
下一刻,溫情的淚水還未奪眶而出,離別的悉心囑咐未能及時說出,千言萬語與沉重感情全部轉化為簡單一個字;
“跑!”
海茵娜抬手遙指著不遠處的滄海古城的中心建筑——滄海神殿,她知道那里還有一個強大的結界,可以保護女兒在接下來的戰斗當中不受招式余波的影響。
“母親!您這是?!”少女對眼前突然的情況感到茫然失措,但看著母親那嚴厲的目光又不敢忤逆,只能啪嗒啪嗒地流著淚水,朝著其所指的方向拼命跑去。
“母親!您一會,會過來吧!”
“母親!您不會丟下我一個人吧!”
“母親···。”
少女并沒有回頭,她知道母親此刻的神色是她決不能反抗的時候;可由于心生掛念,不安的感覺始終無法平復,少女只得拼命往前跑,拼命吶喊,拼命地擦著眼睛不至于淚水模糊了前方的路。
“哎···。”
此時這一位區外的十八大屬性天王之首悠然長嘆,默默地閉上了眼睛。
曾經無數次想過自己與女兒的別離的樣子,希望自己死的時候能學著已故母親的樣子,從容優雅地安靜離去。
可這就是人世,永遠那么讓人意外,誰能知道母女兩人會以這樣的方式離別。
而誰又能知道在過去認為鐵板一塊的滄海遺族當中,居然能中出一個叛徒;滄海一族沒落于沉迷力量,現在看來這種秉性劣根依舊是深埋于血脈當中不曾消失。
海茵娜再一次望向叛族女子的眼神中已無任何的顧忌,滔天的殺意如同這上方的萬里海水,讓空間都為之變得厚重。
叛族女子想要追殺少女的想法止于海茵娜冰冷的眼神,她的全身頓時感動莫名顫栗,害怕與畏懼又一次占滿了她的心神就好像過去一樣。
這就是腳踏實地和取巧超車的區別了,死在海茵娜與她水箭龜下的敵人不計其數,那是真正從血海當中殺出來的強者。
可反觀叛族女子,她的力量是靠著其他存在的恩賜,說實話并不真正屬于她。
一旦海茵娜能將所有精力投入于戰斗,氣勢與戰力的提高絕對是與剛才決然不同。
也和那日的青哲一樣,同為十八大屬性天王,她亦有神秘方法可以強行提高自己的實力突破極限達到“冥王”的層次;只不過其代價亦是慘重,結合海茵娜現在身體狀況,她的下場···。
“這一切,都該結束了!”
海茵娜的雙眼發出蔚藍之光,在已經開啟mega之眼的狀態下更是將自己的身體狀態提升至頂峰用以催動更多的本源之力;她口中吐納的本源之力如同寒芒,影響著周遭無數空間的能量氣息。
與此同時,海茵娜所剩下的水箭龜等精靈的氣勢節節攀升,已然有突破90級甚至邁向更高層次的趨勢。
叛族女子的眼中閃過驚恐之色,來自死亡的強烈危機感與恐懼感驟然襲身。
憑借手中被授予的特殊黑色珠子,叛族女子的確是能與滄海族長一較高下,并且在獲得滿級神獸水君還有海茵娜為了保護女兒而不得不屢屢分神這兩大前提下,她更是占據了上風。
可要是海茵娜打算真正的舍命一戰,那叛族女子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與之為敵的。
這種強行提高實力至“冥王”的方法,代價高是一方面,施展的又一大前提是訓練家必須要達到十八屬性天王的層次才有可能。
“我的神女大人!”
“神女大人?!您為什么還不出現?!”
“這和我們事先制定的計劃不一樣啊!”叛族女子焦急如焚,這一次她也不加掩飾直接是抬頭觀察起上方來。
她心中已然明了,此刻擁有“冥王”實力的族長那是絕對會將自己挫骨揚灰;叛族通敵,殺死族人的種種惡行,都預示她墜入地獄都是奢望。
當然,她永遠都不會知道她所希冀神女大人早讓某個家伙給趕跑了···。
“人類,將珠子,扔進深淵。”
叛族女子猛地一個激靈,她仿佛聽到了某種聲音;這聲音仿佛來自遠古,滄桑厚重,又給人一種不可違抗的神圣之感。
她心中驚愕的同時,更是震驚;因為要不是此刻騎乘著水君,光是方才那道莫名響起的聲音,女子就有想要卑微跪倒,聆聽神諭的沖動。
另一邊,海茵娜的攻勢即將而來,叛族女子自然也沒有任何時間猶豫。她遵照方才自心中響起的神諭之音,立刻將手中的黑色珠子朝著地心空間的入口,也就是黑色深淵扔了過去。
這種怪異的舉動自然是引起了海茵娜高度的注意,雖然不知道叛族女子的理由為何,但是阻止其行動一定是一個最正確的方法。
“水炮!”海茵娜低聲命令。
水箭龜聽聞之后,雙眼閃過精芒將空中的黑色珠子鎖定住,預判著其軌跡并施展“水炮”技能。
此刻的水箭龜在超進化、本源之力、強行提高實力等諸多因素下,其實力已經是極強。
這一炮轟塌一大片的城區不是什么問題,可海茵娜已經別無選擇了,對不起先民就對不起吧,那封印的意識絕對不能讓其出來。
“哼!無用之舉!”
“水炮!”
叛族女子也早已預料到了海茵娜會出手阻止,因此她也是命令水君施展同樣的技能。
“水炮”VS“水炮”,同樣的技能對轟產生巨大的水爆炸形成一道道水波,摧毀所經過的一切。
海茵娜的神色變得異常難看,她失敗了,沒有能成功阻止。
那顆黑色珠子被叛族女子丟入到了黑色深淵,也就是通往地心空間的入口處。
隨著黑色珠子消失在黑色深淵之底,從深海大地深處,隱隱傳來一陣陣輕微的震動,而這份震動沒幾秒就演變成了深海海底的地震。
并且在海茵娜與叛族女子兩人恐懼萬分的神色下,一道道深邃如幽冥般的黑色閃電從深淵內奔涌而現,更是張牙舞爪的激蕩四方,將空間割裂。
水箭龜與水君也是匍匐在地,顫抖不已,更不敢再亂動。
沉寂萬古的意識,終于是開始復蘇了!
“人類,摧毀,滄海神殿。”一道古老的聲音,突兀的在整個滄海古城內響起。
這一回,不僅是叛族女子,連帶著海茵娜都聽得真切。
“遵照您的意愿。”叛族女子恭敬的低下頭。隨后,一縷黑霧籠罩在上空之中,盤旋少許之后如同雷霆肆虐轟然降下,打入進叛族女子和水君的身體當中。
黑霧之中,傳來女子撕心裂肺的痛苦之聲,可緊隨而至的便是女子與水君更為強大的氣勢。
“這就是那位至高意識的偉岸力量!”
“哈哈哈!”黑霧之中,夾雜著痛苦與癡狂。
“我可憐的族長大人,我會摧毀神殿,更會殺了你的女兒!”
言閉,不等海茵娜回話,叛族女子騎乘著水君便如風一樣奔向滄海神殿。
“休想!”
海茵娜心中一驚,雙眼微紅。女兒是她的逆鱗,任何人都不能觸及。
可當她想要馬上跟上叛族女子的步伐,試圖將其阻攔并拯救女兒的時候,她與水箭龜周遭的空間如同靜止了一般,別說是肢體,連思想都在剝奪;她完全喪失了行動能力。
“這是什么壓制?!”
“不!!!我的女兒!”
“滄海先民啊!為什么!”
海茵娜面露驚駭,此刻全然沒有作為十八大屬性天王的架勢與尊嚴,有的僅僅是普通的母親對即將孤身面對致命危險孩子的無能無力。
眼中的淚水模糊了叛族女子離去的背影,可女兒即將被其活活撕碎的場面卻清新的印刻在她的腦海之中;她很絕望,這道意識,光是受到其關注就讓她差一點靈魂都破散。
因為不能做什么,所以絕望。
因為知曉即將而來的悲劇,所以痛苦。
可接下來,異變又是再生。
在海茵娜籠罩黑幕的眼中,在無數黑色閃電之中橫穿出一道白金之光,等到她察覺過來,周遭致命的壓力頓時煙消云散。
海茵娜心驚之余,驀然回首,發現竟是一把形狀碩大的“勺子”赫然插在地面之上。
“人類,守衛,滄海神殿,保護,你的孩子。”
一道與方才帶有截然不同感覺的聲音,響徹在被黑暗籠罩的滄海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