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將視線移向地面以上,多弗拉明戈那雪片般不斷傳來壞消息的“王之高地”。
堂吉訶德·多弗拉明戈,看過海賊王的讀者,恐怕很難記不住他。
最早為人所知,是作為“原賞金三億四千萬”,赫赫有名而又飛揚跋扈的“七武海”,鬣狗貝拉密的龍頭大哥;
此后,劇情又分別揭曉了他的諸多身份,每個身份,說起來都是赫赫有名,跺一跺腳便能撼動世界。
買賣軍火、奴隸和惡魔果實的黑市梟雄……
“四皇”凱多的編外干部(也可以叫做密切合作者),具有撲克牌之首編號的“JOKER”……
世界大國——德雷斯羅薩的現任國王……
以及作為他最初始身份,奠定了他憎恨整個世界的基調、高傲至極的性格之原點——被流放的天龍人“天夜叉”!他身懷的秘密、掌握的情報,足以讓“世界之王”伊姆也震怒不已,足以威脅“世界政府”按照他的要求行動,哪怕代價是欺瞞世界,進一步失去公信力。
簡單說吧!在很多網絡小說里,這樣的設定都是能當主角的。
——僅次于頂級強者的實力!忠心耿耿,拋頭顱灑熱血的家族下屬!一整個大國的軍隊!神秘高貴的身份!把世界玩弄在手心里的“大陰謀”!
——如果有朝一日,他的宏愿得償,讓自己所憎恨的“全世界”先凄慘地淪為焦土,再失去那高居寶座的“虛空王者”和野蠻無雙的“四皇”,被迫服從他“天夜叉”統治的話,那何聞笛還真的沒法以“吳下阿蒙”來看待他了。
——到那時候,他無疑是更勝于“黑胡子蒂奇”的野心家,超過“凱多”和“伊姆”的暴君,比主角路飛還要天之驕子,當之無愧的“黑暗海賊王”。
——只是,何聞笛認為他做不到。
——他的勾畫、他的多年籌謀、他那看起來很有可行性的運營和奪權計劃……
——在海賊王這個強悍的世界,與這個世界上不講道理的強者面前,并不比“一文不值”強上多少,正可謂是差了一點,卻無論如何也夠不著的水中月、鏡中花。
而此時,在王之高地上,因為“輪回者情報優勢”而損失了三大手下的他,正陷入仿佛完全“變黑”了一般,神情鐵鑄、墨鏡后視線無比冰冷的,沉靜的暴怒中。
“開什么玩笑!!!!”
他揮出手上的“線”,一名前來報告噩訊的下級家族成員連聲都吭不出來,胸口便濺出一道血線,倒下了。
這不是被他擊倒的唯一一人。他面前已經前前后后倒下了十余名家族的手下。
——但這還沒完,還有三百名以上的,“敢于反抗者”的軀體!
這些人全部不省人事,渾身創傷,被“銳利的線”懸于王之高地入口的峭壁上。他們像是一幅幅鮮血淋漓的掛畫,警示著所有不自量力的反抗者,到底誰才是,“用恐怖統治國家”的王!多弗拉明戈絕非色厲內荏,只知殺戮自己部下的庸人。
這些“反抗者”,有些是被變成過玩具的海賊,有些是被變成過玩具的力克王軍。還有些,是知曉了多弗拉明戈隱藏在國家暗處的暴政,前來討伐的仗義之士……
其中最顯赫位置掛著的兩人,赫然是昏迷不醒的“力克王”與“居魯士”!
這對翁婿在得知了多弗拉明戈這多年來奴役國民、魚肉百姓的真相后,忍無可忍,各自拿起了塵封多年的劍,向王之高地殺來。
他們兩人都很強,斬殺了堂吉訶德家族無數的兵士!
特別是居魯士!雖然只剩一腿,靠滑稽的單腿跳躍來行進,但他那把塵封多年的“三千戰不敗之劍”,其聲勢威力,儼然不在橫行世界四十余載的多弗拉明戈之下!
如果正面對戰,雖然依然是多弗拉明戈優勢,但也有那么三四成的可能,他會被那柄“雷霆破壞劍”斬裂防御,一刀兩斷的吧……
當然,也就只是這種程度罷了。
高漲的義憤,以及情報掌握上的不足,讓居魯士并沒能第一時間朝著多弗拉明戈殺來,而是誤中了他的計謀,斬到了他栩栩如生,神態語言一如本人的“線替身”。
高手對決,一個破綻也足以致命。多弗拉明戈就這樣有驚無險地擊倒了居魯士,將這凝聚了整個國家“憤怒”與“殺意”的男人,懸掛到了自己腳下的峭壁上。
本想把兩人都殺死的,然而力克王的小女兒、居魯士的小姨子,同時也是“堂吉訶德家干部”,與多弗拉明戈有一段情緣的“紫羅蘭”下跪求情。
她對多弗拉明戈說道,既然十多年前都饒了他們,又何妨在此時再放一馬?他們的憤怒本就理所應當,只需尋回“砂糖”,把反抗之人再變回玩具,這場騷動也就自然平息了。
——這言之成理。
雖然還有意識的居魯士怒視著紫羅蘭,大吼只求速死,但多弗拉明戈依然正視了自己至親部下的建言,放過了他們的性命。
一個垂垂老矣的“前任皇帝”,一個變成殘廢的“前任將軍”,又能有什么作為呢?
看啊,他們甚至連一個部下都沒帶!這兩個單槍匹馬的可憐蟲,就是“前德雷斯羅薩王國”全部可靠的反抗力量了!
而自發組織起來,為了援救他們而反叛的前力克王軍成員,也統統都被多弗拉明戈殘殺,被懸掛起來示眾了!
隨后,他一不做二不休,釋放了秘藏的大招,讓整個國家都無以逃脫的“法則性囚籠·鳥籠”,將整個德雷斯羅薩王國包裹!
他命令家族中剩下的干部——紫羅蘭、塞奧尼爾、拉奧·G、喬拉、BABY5、巴法羅等人,每人帶領一支精銳部隊,前往國內四處捕殺海賊,鎮壓示威者,將國家的統治權重新收歸家族之下。
他叮嚀部下,一定要重點捕殺諸方線報中提及的,來自“革命軍”的煽動者!如果見到其核心成員“人妖王伊萬科夫”和“參謀長薩波”,不要動手,繞開并通告少主,他會親自處理!
他命令潛伏在海軍中的家族最高干部“維爾戈”和“莫奈”立刻向“天龍人”通氣,借助“海軍高層將校”和“CP0”的力量,圍剿臭名昭著,連天龍人都敢動的“笑顏海賊團”,絕不讓她們避往海外,逃出生天。
而他自己,本體坐鎮“王之高地”,分身前出偵查,搜索著那些胡作非為的“小女海賊”們,誓要讓她們制造的血案,以最痛苦的形式得到徹底的報償。
最后,為了讓原本已經混亂的局勢更加混亂,他還進行了兩項舉措,這是他在原著中也做過的——
“聽好了,仍然愿意服從我的國民們,愚昧不知所謂的反抗者們!”
“在你們眼前有兩條路——其一,攻上王之高地,面對我的八千‘正規軍’,與你們畏懼了十余年,深知他雷霆手段的‘王’,也就是我。選擇這條路,你們要承擔的是‘死亡的風險’,以及‘絕對的恐怖’,力克王和居魯士就是你們的前車之鑒!”
“其二,將你們中的‘革命軍’與‘笑顏海賊團’成員交出來,用繩子捆好,不管是死是活,送來給我!選擇這條路,你們能得到的是那群迂腐‘革命者’并不激烈的反抗,以及豐盈的賞金……”
“決定吧,我給你們一小時!一小時后,‘鳥籠’就將合攏,尚未作出決斷的所有人——都得死!”
隨著電話蟲飛送出去的發言,霎時間便響徹了整個國家,震撼了習慣和平與富足的,德雷斯羅薩國民們的心。
原本被“革命軍”戰士們鼓動,獲得了意志和武器,要對堂吉訶德家族發起反抗的國民們,此時紛紛將視線看向身邊的帶頭者,眼神變得搖曳不定。
“勇敢”、“安逸”、“理智”、“貪婪”、“自由”、“服從”、“應該做的正義的事”、“容易做的合理的事”……無數紛亂的情緒,在人群之間通過一個眼神,一聲喘息飛速傳遞著,扭轉著人們的思緒。
很快,便有人開始向身邊的革命軍成員動手,按住了他們的手腳,用麻繩捆住了他們的身軀。
革命軍戰士有逃走的!有呼喝怒罵的!也有露出悲哀神色的!但最終,他們仍是沒有一人朝身邊的民眾動手,沒有反過來用暴力制止暴力,在他們眼中閃動的,只有看向周邊民眾時,深刻的悲憫……
一如某部電影中某位理想主義土匪說的話,“好人就得被人拿槍指著?!”
堂吉訶德家族的干部趁機帶兵挺進,不費吹灰之力地,便接收了民眾們的“勝利成果”,將革命軍的戰士拖倒在地,拽在隊伍后或奔馬后,揚起塵埃一路疾馳。
無論是“好男兒”塞奧尼爾,還是“呆小妹”BABY5,甚至是前德雷斯羅薩皇女的紫羅蘭,指揮起這些事來都毫無拘束,利落得讓人咋舌!
——這正是他們所受到的訓練,作為黑道、也作為士兵,他們早已將少主的訓示化作簡明易懂的行動指南,無需思索,便能化作“多弗拉明戈”的手足,自如兇猛地行動!
與他們相比,半個小時前才剛剛知道“國內殘虐真相”的國民們,顯得那么茫然而遲鈍,那么容易被人鼓動和欺瞞。
同時,這也說明了,堂吉訶德家的統治,遠沒有外表看上去那么容易撼動……
為了讓人群進一步混亂,多弗拉明戈又做了第二件事。
“寄生線”!
他在國內隨機地降下操縱人體的“傀儡之絲”,操縱著國民互相殘殺。
鮮血、痛苦、殺戮,傷口和死者……
人們敏銳地意識到了,這是自己的“國王”所為。同時,十余年前用這種手段,操縱“力克王軍”施加暴政,篡奪了王位的也是他,也是這種行徑。
但,國民又能有什么辦法呢?
明明舉起了長矛、菜刀和草叉,擁有了一定的武裝和隊伍,可他們的行動,卻比之前更加猶疑,紛紛逃避到室內或巷道中,躲避著仿佛“天誅”的殘虐制裁。
“……恐懼令人服從,而服從令人兇暴。義理和仁慈只能讓人變得軟弱,而我的恐怖,才是這世上唯一的王道!我就是王!”
多弗拉明戈立于王之高地上,明明手下大將已死傷過半,他的表情卻依然狂傲而從容!
“你們,一定在什么地方聽著吧,膽大包天的小女海賊們?你們以為,奇謀秘計能得人心?能讓我的權勢‘不攻自破’?純屬胡扯!在這強者的大海上會贏的,就只有強者而已!”
沙沙,沙沙。
輕盈的腳步聲,讓多弗拉明戈冷然回眸。
從他背后悄悄走出的何聞笛,與“火烈鳥”一般的暴君男子,隔空對上了視線。
何聞笛“啪啪”地鼓著掌。
“……您說得對。我的確太小看您了。仔細想起來的話,您的策略雖然簡陋粗暴,但確實招招直指人心。用簡單的‘正義’和‘憤怒’就將您推翻,是根本就做不到的。”
“不過,多弗拉明戈先生,您似乎誤會了一件事。誤會很大。”
何聞笛的視線變冷了。她露出原本屬于多弗拉明戈的“狂妄笑顏”,多弗拉明戈一瞬間神經抽緊。
“——‘您真的是強者嗎’?”
——!
多弗拉明戈的胸前出現了一個大血洞。
然而,既看不到武器,也沒有聲響。
只有痛苦和沖擊侵蝕他的身體。多弗拉明戈的意識驟然中斷。
——前情回顧。
——何聞笛在“剛剛進入海賊王世界”時,就展現出了“用無光瀚海支配遠程鉤爪”的能力。此后,她一次都沒有再用過這招。
——以及,即使是對抗CP9與凱多這等強敵,“黎明之花”戰隊也克制自己,沒有使用槍械之類的近現代武器。她們明明是帶了的。
——她們一直在隱藏。
隱藏何聞笛,乃至水晶、葉明珠、洛書的,“使用火器的殺手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