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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何聞笛側·懷舊空吟聞笛賦

  深黑的幕下,何聞笛不住跳腳,怒叫不休。

  “蠢貨老姐!自己的名字多好啊!改成我的是什么鬼!雖然你成嚷著要跟我換名字,但鬼才知道你真的會做啊!傻吧!你那聰明的腦瓜子絕對是灌了五六斤泔水吧!”

  而身邊的倆孩子已經傻住了。

  吳今——正式身份為何聞笛“大外甥”的這娃,倒是沒什么反應,畢竟他多少也聽老媽講過這其中的彎彎繞,以及自己這位“應該已經去世了”的姨。

  星月遙就完全搞不懂了,“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阿今,你家到底怎么回事?何姐是你姨?!你媽跟她妹妹年齡差距這么大?名字還是一樣的?起來,這種事可以嗎?可以這么登戶口嗎?”

  “是,是啊。不過媽媽也,這世界上既然出現了超能力,搞不好就有一種能力,是假死多少年后再次出現的呢?現在看來,果然實現了。”吳今抬頭看向何聞笛,“姨,你跟我媽長得真像,就算現在差了二十多歲,也能一眼看出來。”

  “……哦,這樣啊。我還呢,只是名字相同,年齡差了這么多,你怎么突然就認定我是姨了?”何聞笛嘆了口氣,道。

  “這……我也不是很清楚。”吳今嘟囔道,“不過,我聽的,是姨你十五歲時就……”

  “翹辮子了。”何聞笛翻白眼道,“一定意義上,這是真的。”

  “打擊……多少是有的吧。”吳今嘟囔,“具體表現為跟家里人吹你,都快把姨你吹成神仙了。十五歲的少女偵探,連跳三級的全校第一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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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體是真的,但細節……八成是豬鼻子插蔥,硬裝大象的程度吧。”何聞笛哼了一聲,“根據我對那貨的了解,可以想象。”

  “其實,我也懷疑是媽媽想辦法變年輕了,在故意捉弄我來著。”吳今玩弄著手指,思考道,“不過,話的語氣對不上,而且媽媽她現在應該……”

  “嘿,她都這么大了,還跟當年那個熊孩子似的?挺好,我還擔心我這一死,讓她打擊過度,變無聊了呢。”何聞笛笑道。

  “別把事情想得太好了,我并沒有復活,至少不是那種方便的‘復活’。我只能在這世上呆幾,而且,還有不少事情要做。——所以,阿今,能領我去見一見你的姥姥姥爺,還有你媽媽嗎?雖然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去面對他們,但至少,想跟他們報個平安……什么的。”

  到這里,何聞笛不由得眼睛一酸,身體也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

  “那,姨你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嗎?”吳今突然想到了什么,抬頭問道。

  何聞笛默然搖了搖頭,她沒必要在這事上對外甥撒謊。

  想見到他們。想平已經垂垂老矣的父母的懷里,想聽已經成為成熟女性的姐姐,出調侃或叱責的話語。哪怕是這樣不孝的,自作主張地死掉,自作主張地穿越了二十年的自己,也依然想要去,想要去那個從生下來開始,最最溫暖的地方……

  然而,吳今帶著稚氣和愧疚的話語,卻無情地打斷了何聞笛的想象。

  現在想想,水晶能那么堅決地讓雪蓮“去完成任務”,不要幫她跟家里報平安,是下了多大的決心啊。

  何聞笛就辦不到……至少,在遇到這個第一次見面,眉宇間卻很明顯地流淌著“姐姐的痕跡”的吳今后,就完全地辦不到了。

  何聞笛錯愕的視線,看到吳今忽地雙膝下跪,兩眼通紅,把頭深深地埋下。

  “姥姥、姥爺,都已經……因為十八年前那次大災變,他們都……”

  “……姨,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媽媽也,她對不起你,對不起有一也許會回來的你……”

  “我都沒見過他們,是聽爸爸媽媽的。”吳今虛弱道,“至于媽媽……她和爸爸都是遠航宇宙,尋找攻克‘黑域災’希望的第一批宇航員,三年前就已經不在地球上了。我今看到姨,還以為是媽媽回來了……本來也,抱了很大的期待……”

  “也就是,”何聞笛語調空虛地喃喃著,“全都見不到了?全都不在了?”

  何聞笛腳下一下子失去了力氣,頹然坐倒在地上。

  明明年齡只差了一兩歲,但何聞笛卻像是真正的長輩似的,把男孩攬入懷里,輕輕摩挲他的腦袋。

  而星月遙站在旁邊,她很懂事,早已經不言不語了。

  “對不起,姨,我……”

  “不是阿今的錯。”

  00007,是盛京城的代號。何聞笛父母所在的公墓,就位于那里的城郊。

  至于這二十年間發生的事,以及那位任務目標“白琴”的住址,何聞笛自然也是全聽吳今了。

  悲傷并無法撫平,遺憾也絕無填補之理。

  一個時后,何聞笛等三人再度起程,目標是吳今和星月遙所居住的,“朝第00007號空泡城邦”。聽,何聞笛的姐姐和她的丈夫在北方定居了,住址也蠻巧合的,正是何聞笛在別的世界里去過一次的盛京城。

  這些被稱為“凋零”的黑色物質遍布地球大氣層,明明沒有核戰爭,這些東西卻像是核冬的塵埃般,遮蔽了整個空。同時,它們之中飽含惡意的那部分,會無差別地對周圍的生命發起攻擊,無數平民因此喪命,何聞笛的父母,也是在救助親友時去世的。

  人類雖然也通過對“超能力·和弦”的開發而獲取了更先進的技術,在這些純靠“數量”致勝的災面前,卻仍然只能茍延殘喘。

  發生的事,很簡單,用容易聽懂的語言來解釋,就是“靈氣復蘇”的過程中出了亂子。

  從某個時間點起,世界上出現了超能力者。但同時,超能力的濫用也導致了人與人,不同種族、不同利益群體之間的征伐,并最終招致了宇宙中,仿佛為了懲戒這一切而存在的“災”。

  想要找到她,就必須借助吳今所屬的,“黑域信使”的力量。

  不過,這個時候的何聞笛,卻也無心再考慮什么任務了……

  何聞笛的姐姐和姐夫,正是這些“超能力者”中格外優秀的兩人。他們在這個混亂的時代站了出來,無論是戰斗還是學術研究上,都做出了自己的貢獻!也因此被選為大災難時代后的第一批宇航員,前往縹緲的遠方去探索“災”的真相。

  至于任務目標,“白琴”嘛?她是這個時代最強大的超能力者,世界上第一個“S級”。跟何聞笛的姐姐和姐夫也是好友。因為“人造太陽”不能缺少她的力量,她并沒有隨著宇航團隊出征,而是留守在地球上,并因為力量過于龐大而遭到排斥,在“大洋國”的某處離群索居。

  “阿今,能帶我去姥姥姥爺的墓前看看嗎?還有跟你爸爸、媽媽一起住過的家?”

  “能是能,不過……”男孩在猶豫。

  她緩緩低吟著父親喜歡的“懷舊空吟聞笛賦”,時而又是母親愛講的“誰家玉笛暗飛聲”,魂不守舍地騎著摩托車,好幾次差點摔倒。

  在進入朝領土的時候,她才終于從這種茫然中回過神來,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拉扯了吳今的衣角。

  “嗯,我們姐倆稍微有點秘密,甚至,在我死掉之后也……”著,何聞笛想起了自己那皎月暗海的心界中,莫名出現的姐姐的身影,以及兩人告別時她過的話。

  她,她要用自己的方式去幫助何聞笛,要幫何聞笛看透“血脈”的秘密。

  “放心,我不會做什么傻事的……早就跟你媽媽發過誓了。”何聞笛低聲道,“要去,是因為覺得,你那傻媽媽也不會違背她的誓言。”

  “誓言?”

  就算跨越生死,跨越了整整二十一年,何聞笛也相信,那個“承諾”,姐姐絕不會忘記。

  她一定會設法傳達到的,血脈的情報也好,被無情的時間磨滅的……家饒心意也好。

  ——只因為,兩個人合在一起,才是“才美少女偵探·何聞笛”。

  “帶我去吧,謝了。”何聞笛靜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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