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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大宋朝會

  東平府外往東五十里,有一座程家莊,平時清幽安寧,今卻來了許多客人,都是穿絲綢、坐馬車、仆從擁簇的大富之人。

  “程員外,你是我們東平府的首富、帶頭大哥,家財萬貫、良田千頃,又有子侄在朝中為官,我們平時都以你馬首是瞻!如今那祝龍絲毫不念鄉土之情,吃起了窩邊草,您得想個辦法啊!”

  一位地主老財一臉擔憂的向程員外訴苦,其他人也隨聲附和。

  最近祝家軍磨刀赫赫向地主,不少人傾家蕩產,甚至有人丟了性命,這些地主不禁害怕起來,都來找東平府最大的地主程員外。

  程員外六十多歲了,精神健爍,腰板硬朗,笑道:“大家的擔心,也是我的擔心。但今我莊上來了一個朋友,讓他來給大家吃顆定心丸!”

  完他看向大廳的側門。

  地主們十分疑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一個中年學究走進來了,他一襲薄衫,在一群地主老財中,顯得有些寒酸,但幾個認識他的地主嚇得牙齒磕碰,兩腿發抖。

  “吳、吳用!”一個地主結結巴巴的出了他的名字,所有人都嚇了一跳,不少人四處張望,看看有沒有士兵埋伏。

  這段時間,吳用這個名字,可是地主老財們的噩夢,生怕他突然殺到自己家里。

  此刻看到他本人后,大家都有些詫異,本以為是一個兇神惡煞的大漢,誰知竟是一位斯斯文文的學究。

  吳用對大家行了個禮,笑道:“可正是吳用,諸位有禮了!我今來,是想向大家解釋一下,消除誤會。”

  聽他如此,大家松了一口氣,都凝神看向他,想聽聽他要什么。

  “我要向大家申明,祝家軍是除暴安良,替行道的。我們對付的是那些為富不仁,欺壓良善的土豪劣紳,即使按照大宋律法,他們也該抄沒家產,發配充軍,甚至斬首示眾的。只是他們勾結官府,致使受害百姓無處伸冤,我們才會打抱不平。

  至于今日在座諸位,都是奉公守法,樂善好施的鄉賢,我們也是十分敬重的,不會冒犯諸位,還請諸位放心!

  而且,如果你們附近有強盜山匪,也可以來找我們,祝大官人一定會替你們鏟除的!”

  大家聞言大喜,大擺宴席,留下吳用暢飲,觥籌交錯,酒酣耳熱,吳用也差點喝醉了。

  這頓酒他是不想喝的,但是為了安撫這些人,他還是留下來了。

  這段時間,他到處除暴安良,殺人不多,但抄家的不少,很多本地鄉紳都惶恐不安,生怕祝家軍對自己下手。

  所以祝龍派他來安撫他們,他除暴安良是為了刷聲望,可不想真的將這些鄉紳們逼到自己的對立面。

  東京,文德殿。

  道君皇帝坐在龍椅之上,他儀容俊偉,頗有君王之相。

  下面的大臣們激烈的爭論著東平府的事情,事情已經過去二十多,群臣們還在扯皮。

  他有些頭疼。

  “陛下!”一大臣手執笏板出列,只見他身材高大,雄赳赳,氣昂昂,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一位武將,實際上他是一位宦官,當朝樞密使童貫。

  道君皇帝知道他要什么,程萬里曾經是程萬里的門館先生,童貫這些極力維護他,于是心里有些不喜,道:“愛卿有何事上奏?”

  “祝賊攻下東平府已有二十多,多次進攻東阿縣,都被程萬里打退。他雖然被部下所誤,丟失東平府,但此后一直堅守抵抗,足以功過相抵,請陛下讓他戴罪立功!”

  突然有人一聲冷笑,站在文官之首的老臣出列了,“程萬里身為東平知府,丟失城池,理應削職為民!”

  童貫憤怒的看了老臣一眼,此人是當朝太師蔡京,權勢熏,寫得一手好字,深得陛下信任。

  其實兩人之間曾經關系很好,可以是互相扶持。

  當初蔡京被貶在杭州時,恰巧童貫以宮廷供奉官的身份到江南訪求名家書畫、各種奇巧之物,在杭州住了幾個月。

  期間蔡京極力巴結他,陪吃陪喝陪玩,將童貫伺候的開開心心的。于是蔡京畫的屏幛、扇帶等物,童貫都送到宮中,極力向皇上推薦,于是皇上開始留意蔡京。

  后來蔡京為相,朝廷收復青唐之地。蔡京建議童貫為監軍,因戰功,童貫升任景福殿使、襄州觀察使,這是兩饒蜜月時期。

  后來,童貫的官越做越大,開始膨脹了,事事直接向道君皇帝匯報,將蔡京甩在一邊,于是蔡京暗恨他。

  當道君皇帝準備再一次給童貫升官,拜他為開府儀同三司時,蔡京拒絕奉詔,并“使相的官職怎能授給宦官?”

  皇帝遂作罷,兩人從此勢同水火,只要是你支持的,我就反對;只要反對的事,我就支持!

  此次,為了程萬里的事情,二人又較上了勁。

  道君皇帝有些心煩了,正要斥責,旁邊的一名老宦官開口道:“你們好不知事,不知為陛下分憂,還凈添亂子!”

  誰這么大膽子,竟敢喝斥樞密使和太師?

  群臣聞言看去,原來是當朝檢校太傅梁師成,于是釋然了。

  梁師成跟童貫一樣,也是一名宦官,混得比童貫還好,頭上官銜一大堆,像淮南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司,這些別人奮斗一輩子都可望不可及的一品、二品官銜,在他這里像大白菜一樣。

  他真正核心的官職其實不是這些,而是中太一、神霄宮使!

  這兩個官職是干嘛的?

  伺候道君皇帝修仙的!道君皇帝的主業是修仙,愛好是書畫藝術,當皇帝只是一份工作。

  梁師成是如此深得皇帝寵信,連蔡京父子都要拍他馬屁,被時人稱為“隱相”,與“公相”蔡京、“韞相”童貫,并稱三相。

  童貫和蔡京一瞧皇帝臉色,果然露出不耐煩的神情,頓時后背流汗,連忙請罪。

  道君皇帝欣慰笑道:“還是梁愛卿忠君體國!你看如何處理”

  梁師成看了蔡京一眼,心道:老蔡抱歉了,昨晚程萬里的兒子送了十萬貫金銀珠寶到我府上,受錢就得辦事,這是一個饒道德底線,咱家貪污受賄一輩子,從來沒有壞過規矩,今也不例外!

  他這個人雖然是個陰險的大奸臣,卻有一副忠厚的面孔,平時少言寡語,一開口就是字正腔圓,大義凜然。

  “陛下,臣未見過程萬里這個人,但觀杭州、河北、淮西之糜爛,便可知此人之能!他能憑借殘兵敗卒,保住東平府其他縣城不失,實在難得!

  而且據那些逃難至京師的東平府官員所言,東平府失陷是有緣由的!”

  “哦,什么緣由?”道君皇帝問道。

  “當日,程萬里率官差衙役奮戰反賊,直至受傷昏迷,而都監關勝擁重兵于西門,坐視不理,擅自退兵,方導致城池失守!”

  道君皇帝大怒,“大膽關勝,朕念他是武圣之后,擢拔他擔任東平府都監,不料竟然敢如此!

  童愛卿,你派人將關勝押解京城,下獄論罪!擢升程萬里為太中大夫,仍知東平府!諸位愛卿,推舉一員良將,平定叛亂,不可使其做大!”

  掌管軍務的童貫上奏道:“陛下,如今朝廷精兵猛將盡在江南圍剿方臘,河北田虎、淮西王慶兩處亦牽制了大批兵力,朝中實在無人可用,無兵可派啊!老臣愿意親自掛帥,領兵出征!”

  “區區賊,焉勞童相!臣保舉一人,可平祝龍!”只聽見一人大聲道。

  皇帝一看,原來是自己的潛邸之臣,殿前都指揮使高俅,如今官至太尉,自己還是端王的時候,就跟他一起踢球,感情十分要好,笑道:“高愛卿推薦何人?”

  “此人乃開國名將呼延贊嫡系子孫呼延灼,使兩條銅鞭,有萬夫不當之勇,現受汝寧郡都統制,善練兵,手下有精兵勇將,臣保舉此人,可以征剿祝龍。”

  道君皇帝大喜,“如此甚好,準奏!退朝!”

  文武百官退朝出去后,高俅出了大殿,見玉階邊上站著一人,六尺五六長身體,團團的一個白臉,三牙細黑髭髯,十分腰細膀闊,一表人才。

  高俅心里一動,生出一個模糊念頭,停下腳步,喊道:“徐寧!”

  徐寧見太尉喊自己,連忙上前,行禮道:“太尉喚人何事?”

  “陛下童樞密使將東平府都監關勝押解進京,如此一來,東平府都監便空缺出來。你是金槍班教師,雖有幾分武藝,何時能出頭?若愿外放,擔任都監,掌一州兵馬,前呼后擁,權勢不,勝過在京城許多。不知你意下如何?”

  徐寧大喜,他這個金槍班教師,不過是皇帝的外圍侍衛頭目,官職低微,工作壓力卻很大,工作辛苦,還看不到任何前途。

  “多謝太尉栽培,不知人該如何報答?”

  他知道高俅不但是個人,而且是個純粹的真人,一點都不遮遮掩掩的,行賄索賄都很直接。

  “聽你有一套雁翎圈金甲,拿給我觀賞觀賞……”

  徐寧心里一沉,這雁翎圈金甲是祖上傳下來的,他愛逾性命,怎可送給高俅!而且為了避免麻煩,他將寶甲用袋子裝著,掛在屋梁上,對外聲稱弄丟了,這高俅是怎么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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