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個月的傳播和發酵,祝家莊大敗十萬官軍,殺死太尉高俅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大宋,天下為之震動,對時局和形勢的發展,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江南,杭州。
新修建的宮殿內,還殘留著淡淡的原木清香。
一位魁梧的虬髯大漢,方面大耳,濃眉虎目,身穿明黃龍袍,高坐龍椅之上,散發著一股俾睨天下的霸氣。
他哈哈大笑道:“這祝龍還真是我方臘的救星啊!要不是他,興許我們已經被官兵滅了!”
方臘倒是直爽,也不是避諱,直言無忌。
“皇叔受命于天,自是吉星高照,遇難成祥!”一個青年大將恭維道。
這個年輕人高大俊美,猿臂蜂腰,內襯銀甲,外罩錦袍,著實威風凜凜,英武不凡。只是鷹鼻狼目,眉宇間有一股暴虐的邪氣。
他正是方臘的侄兒方杰。
方臘哈哈一笑,道:“杰兒如今倒是越來越會說話了,不知武功長進沒有?”
皇侄方杰嘴角一勾,露出年輕人的傲氣,自信滿滿道:“皇叔,侄兒前日親領兵馬,擊退官兵,靠的就是手中方天畫戟!”
“好,年輕人就是要自信,杰兒不愧是我方家的千里駒!”方臘看向方杰的眼神,是發自內心的欣慰和喜歡。
“圣公,我等是不是應該聯絡那祝龍,與他南北呼應,分擔官兵壓力!”尚書王寅提議道。
王寅雖然穿著寬松的朝服,但身材雄偉,渾身充滿力量,他是方臘最為倚重的大將。
方臘聽了,連連點頭,道:“王尚書所言有理,我們只要占據江南,據江而守,江南百姓苦宋久矣,必定聞風歸附。待我一統江南,十年后揮師北伐,問鼎天下!”
“可是宋軍攻勢猛烈,寡人的宏圖大業差點中道崩殂,幸好祝龍吸引了宋廷的兵力!”
“但是派誰去聯絡祝龍呢?”方臘皺眉道,王寅身肩重任,自己離不開他啊!
他目光一掃,落到左前側座位上一位雍容儒雅的青年身上。
這是除了方臘之外,唯二坐著的人。
正是他的兒子,太子方定天。
對這個兒子,方臘可謂不遺余力的培養。為了充實太子的實力,他派國師鄧元覺、南離大將軍石寶、鎮國大將軍李天潤、護國大將軍司行方,四大元帥輔佐方定天。
這四大元帥,都有萬夫莫當之勇,特別是鄧元覺和石寶,勇冠江南。
方臘有心派兒子出去歷練,開拓眼界,但是太子乃國之儲君,不可輕動!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兩個人身上,一個是左丞相婁敏中,另一個是右丞相祖士遠。
婁敏中原是清溪縣的教書先生,屢試不第,對朝廷的黑暗不公充滿怨恨。方臘造反之前,兩人就相交莫逆,婁敏中常常為方臘出謀劃策,充當軍師的角色。
祖士遠本是杭州富戶,被花石綱搞得傾家蕩產,還差點下獄了。
他跟方臘原是生意伙伴,被方臘鼓動,就跟著方臘造反了。他負責錢糧的征收和調運,深得方臘信任。
方臘心里有了決斷,準備讓婁敏中跑一趟。
結盟是大事,需要地位極高,胸有謀略,又能言善辯的人,才能勝任這項任務。
他正要開口,方杰突然道:“皇叔,侄兒愿意替您分憂,去一趟山東!”
“哦?”方臘有些意外。
方杰笑道:“侄兒也想見見這祝龍,他闖了偌大的名聲,是不是長了三頭六臂!”
方臘聽出了方杰話里的不服氣,正想要拒絕,不料太子方定天突然起身,稱贊道:“皇兄愿意不辭勞苦,精神可嘉,真是我方家的棟梁!”
“哈哈!”方杰大笑,道:“太子安心高坐大殿,愚兄必定為皇叔和你掃平天下。”
方臘見狀,于是改變了主意,對方杰道:“你須從水路北上,一路上不可暴露身份,見到祝龍和他的手下,萬萬不能生出爭強好勝之心。”
“皇叔放心,侄兒必當小心謹慎,將您的話牢記在心!”方杰爽快承諾道。
河北,汾陽,偽晉王田虎的宮殿之中。
田虎陰沉著臉,下面的“文武百官”也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做錯什么,引來大王的怒火。
自從知道祝龍大敗官軍之后,田虎一直很不爽!
雖然二人素未平生,但他跟祝龍早就結下了梁子,起因就是他的右丞相、太師卞祥。
卞祥本來是他的手下,不但勇猛,而且是地主老財,在起兵過程中,出錢出力的支持他,所以“大晉”建立后,他封卞祥太師、右丞相的高官。
可是卞祥被祝龍抓了,還投降了他,聽說在祝龍身邊當一個小小的將領,這讓他在江湖上顏面無存。
他不懂,卞祥怎么能這么作踐自己呢?這是從天下調到地上啊!
太師!右丞相!聽著多威風啊!
雖然田虎沒有讀過書,但也知道這是最大的官了!雖然這太師只有一個虛銜,光桿司令一個,需要自己招兵買馬、籌集糧草……
“大哥,何須煩惱!”田虎的二弟田豹勸慰道:“所謂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祝龍出盡風頭,還殺了道君皇帝最寵信的高俅,必然令宋廷顏面大失,朝廷不會放過他的!”
“大哥,二哥說得對!”三弟田彪也道:“我們趁機用兵,多打一些州縣下來,擴大地盤——”
田虎眼睛一瞪,沒好氣道:“什么叫地盤?我們已經建國改號了,還能叫地盤么?這叫開疆拓土!”
國舅鄔梨連忙拍馬屁道:“大王學識淵博,無師自通,真是上天傳授,天命之子啊!”
田虎面露得意,目光掃了一眼下面的文武百官——國師左丞相喬道清,樞密使鈕文忠,太尉房學度,殿帥孫安……
這幾人都是他的肱股之臣,個個原本都是一方豪俠,武功高強,能騎馬砍人的猛將,并非大宋朝廷那些弱不禁風的文官。
田虎的目光最后落在孫安臉上,道:“孫愛卿,你帶領五萬精兵,攻打衛州,為寡人開疆拓土!”
孫安跪地領旨,大聲道:“臣遵命!”
淮西,荊南府,楚王宮中。
此時,楚王宮中正雞飛狗跳,楚王王慶,跟一個五大三粗的女人貼身肉搏,十分激烈。
勇猛善戰的王慶,竟然沒有占到上風,在女人的抓臉連環爪下,節節敗退。
最后終于抓住機會,一個抱摔將女人摔倒在地上,坐在她背上死死壓住,大口大口的的喘氣。
這個母夜叉一般的女人是楚王王妃、王慶的原配段二娘。
王慶出身富戶,素來風流輕佻,當了楚王之后,就從不去王妃的宮中,只跟新納的妃子宮女談論人身理想。
為此,彪悍的段二娘常常跟王慶大打出手。
段二娘也不是善良之輩,未出嫁之前,她就和兩個哥哥開賭局,出老千,放高利貸,是當地一霸。
她脾氣暴躁,楚王宮經常發生驚天動地的龍鳳大戰。
“放老娘起來!”段二娘不甘心被男人壓在身下,掙扎著爬起來,她五大三粗,王慶慢慢壓制不住了。
“丞相求見!”一個宮女在門外喊了一聲,然后就消失不見了。
王慶連忙從段二娘身上爬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一臉嚴肅正經。
段二娘罵罵咧咧的從地上爬起來,頭發蓬亂。
他們打架時,只有一個人能勸解——丞相李助。
李助為了大楚的創立,不但出謀劃策,還親身赴險,深入敵營,是大楚的第一號功臣,連潑辣不講理的段二娘都要給他幾分面子。
“臣拜見大王,拜見娘娘!”李助進來了,他一身玄色道袍,身材修長,眼神中精芒閃爍。
“丞相有何急事?”王慶尷尬笑道。
李助神色如常,好像什么都沒有看到,道:“臣確實有事稟奏!”
“哦?何事?”王慶剛說完,忽然想起段二娘還在旁邊,瞪了她一眼,“后宮不得干政,快回你的瀟湘宮去!”
段二娘哼了一聲,一步一扭的走了。
“臣聽大都督杜壆說,大王想要派兵攻打襄陽?”李助抬頭問道。
王慶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然后若無其事道:“丞相的消息真靈通,寡人昨天才與杜壆說起此事,正要與丞相商議此事呢!”
李助勸道:“大王,我們已經占據八州,如今應該深根固本,修繕關隘,而不是急于用兵。襄陽,天下堅城也,急切不可得啊!”
“我、寡人興義兵,除暴政,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若不趁勢坐大,日后宋兵反撲,區區八州,如何能抵擋?不思進取就是坐以待斃啊!”
“大王深謀遠慮,大楚之福也!”李助欣慰的點點頭,道:“只是如今朝廷用兵江南,尚未平息,而山東祝龍又突然崛起,連敗官軍,朝廷焦頭爛額。他們給我們爭取了時間!”
“只要我們按兵不動不動,朝廷不會來對我們的。大王深耕八州,積蓄糧草,訓練精兵,打造兵器鎧甲,待朝廷剿滅方臘、祝龍后,必然已是疲弊之極,那時我們發兵直攻東京,奪取皇宮,大王登基稱帝,大楚一統天下!”
“好!丞相真是寡人之子房也!”王慶大喜,不用一城一地去打,打下東京,直接奪取天下,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