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良嗣?他是何許人也?”祝龍問道。
“此人是從遼國投靠過來的,是童貫的心腹!”許貫忠雖然身在江湖,卻悉知天下大事。
“光祿大夫,秘書丞……官位有點低啊!”祝龍暗自嘀咕,原著中,可是太尉級別的人物負責招安啊,難道自己還不如宋江受朝廷重視?
“通知各軍主將,這幾日務必要肅正軍紀,注意軍容軍貌,不可讓趙欽差小覷我等!”
“是!屬下馬上通知下去!”
濟州城中。
一大隊人馬熱熱鬧鬧的進城了,吸引了滿城的老百姓來觀看。
鳴鑼開道,十幾個大牌高高舉起,前后金甲騎士隨行,趙良嗣坐在大轎里,從簾子縫里看那滿街圍觀的百姓,心里頗感詫異。
這濟州城就在祝家莊之側,這些百信卻個個氣定神閑,不見慌亂之色,街上也是一片繁榮熱鬧,看來這祝家莊真是秋毫無犯啊!
他又想起臨行前,童貫對他說的話。
“祝龍,梟雄也,若不收服,就是大宋的掘墓人。只要祝龍歸附,其他三賊不足為慮,到時你我才能揮師北上,收復燕云,功成名就!汝此行,只可成功,不能失敗!”
童貫的話了他很大的壓力,讓趙良嗣心里沒有底。
他嘆了口氣,心里生出一股前途未卜的彷徨之感。
本在大遼為官,眼見遼國這艘巨艦將要沉沒,便及時脫身,跳上大宋這艘看似堅固豪華的游輪。
卻不料大宋也是內憂外患,可笑君臣尚不自知,還在紙醉金迷,內斗虛耗。
在遼國生長,為官多年,他見識過遼國的軍隊有多么強大,不說戰斗力,單單是那勇武自信的心氣,大宋的軍隊那是無法相比的。
說實話,他對收復燕云,已經沒有絲毫的信心。
但是,收復燕云是自己提出的政治主張,是自己能在朝堂有一席之地的根本,也是道君皇帝重要自己的原因。
所以,哪怕是錯誤的,哪怕沒有希望,自己也要堅持下去,沒有退路可言。
大宋的政治生態已經呈現末路王朝的瘋狂了,政治斗爭都是你死我活,不給對方留活路。
當年新黨舊黨相爭,一般只是流放。
而現在,都是往死里整,失去權勢,便是身敗名裂!
“大人,前面到了!”
轎子簾外傳來隨從的提醒,讓趙良嗣回過神來,這才發現已經到了濟州衙門口,轎子已經落地了。
侍從掀開簾子,他從彎腰跨出轎子,只見張叔夜身穿朱紅官袍,帶著府衙大大小小的官員在迎候他。
張叔夜是官場老前輩,學林名士,趙良嗣沒有端欽差的架子,連忙上前,拱手道:“有勞張大人久侯,折煞在下也!”
“趙大人一路舟車勞頓,老夫已經擺下幾杯薄酒,為趙大人接風洗塵!”張叔夜也上前寒暄。
他五十多歲,胡子花白,但腰板挺直,面容剛毅,不怒自威。
趙良嗣沒有宣讀圣旨,因為皇上根本沒有給張叔夜下達圣旨,所以張叔夜也不用焚香下跪,兩人寒暄著進入府衙后堂,設宴招待。
濟州大小官員作陪,席間絲竹悅耳,歌舞升平,披著輕紗,身姿妙曼的美艷舞姬長袖起舞,令人賞心悅目。
這些舞姬,都是張叔夜所養。
所謂文人風流,高雅逸趣,陶冶情操。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眾人都酒意上涌,不再拘謹,開始放浪起來。
不過畢竟是知州大人的舞姬,沒有人敢動手動腳,只是指指點點,評頭論足,然后發出猥瑣的笑聲。
“哼,都是鄙俗之輩!”張叔夜心中冷哼一聲,眼見屬下官僚只知道欣賞粗俗的身體之美,不懂歌舞藝術的玄妙,十分鄙視。
“退下!”他揮揮手,讓這群舞姬退出去。
不舍的看著妙曼美女的離去,人群中齊齊發出一陣惋惜的嘆息。
張叔夜臉色更難看了,目光轉向坐在主賓位置的趙良嗣。
正好趙良嗣也看過來,兩人頷首微笑,舉杯示意。
“預祝趙大人此行馬到成功!”
“還需張大人相助!”
“老夫一定略盡綿力!”
又飲了幾杯,張叔夜便罷席了,他和趙良嗣還有正事要說,不能喝醉。
他請趙良嗣來到一座雅致的小暖閣,相對而坐。中間的黃梨木矮案上,放著兩杯惹茶,白霧般的熱氣騰起,看對方都有些不真切,只有滿屋的清香。
寒暄幾句,趙良嗣首先開口,道:“良嗣此行身負皇命,誠惶誠恐,唯恐有負圣上所托,還請張大人提點!”
張叔夜大義凜然道:“趙大人放心,都是為了圣上和江山社稷,但凡有用得著老夫之處,自當從命!”
趙良嗣松了一口氣,這張叔夜果然如傳聞中一樣,是位一心為公的正直之人。
他試探道:“皇命在身,在下不敢耽擱,打算明日便動身前往祝家莊,不知張大人有何指點?”
“趙大人明日親自去祝家莊?”張叔夜面露驚訝,沉默片刻后,遲疑道:“趙大人不先派人跟祝龍談一談?”
“在下從東京而來,手下沒有合適的人啊!”
聽到趙良嗣訴苦,張叔夜笑了,他知道趙良嗣的意思。
但他一心為國,只盼早日招安祝龍,其他的倒也不計較。何況他有心讓時文彬戴罪立功,此時正是良機。
他撫須笑道:“老夫這里倒是有一個人,是適合此事!”
“哦?不知此人是誰,還請張大人引薦!”趙良嗣面露喜色。
“此人正是鄆城縣知縣時文彬!他城破之時,怡然不懼,怒斥祝龍,這祝龍雖然出身草莽,倒也見賢思齊,心慕忠義,禮送他出城,十分敬重他。”
“前些時日,方臘之侄方杰前來與祝龍結盟,便是時文彬深入虎穴,勸阻祝龍!”
“此次若是請他出面與祝龍談判,必然事成!”
張叔夜被時文彬忽悠,對他的鬼話,信以為真。
趙良嗣聞言大喜,連忙道:“請張大人請時知縣出來一見!”
片刻后,時文彬施施然前來,對兩位大佬躬身行禮。
張叔夜將情況說了一遍后,時文彬心中叫苦不迭,硬著頭皮道:“下官自當盡心竭力,促成招安!那祝龍對下官還算敬重,下官定當好言相勸,務必讓他接受招安!只是……不知朝廷許他什么官?又有什么條件?”
趙良嗣猶豫了一下道:“我來之前,陛下交代,可封祝龍為江南招討使,征伐方臘。最要緊的恢復漕運通行,命他不得再行截斷漕運!”
聞到此言,時文彬一愣,張叔夜也是皺眉。
大宋的官銜十分復雜,有階官、職官。
階官都是平定官階品階的,代表這個官員的級別和地位。而職官是官員的職位和差事。
比如趙良嗣,“光祿大夫”就是階官,代表他是正三品的大官,也就決定了他俸祿、福利待遇,和朝堂上的地位。
“秘書丞”則是職官,是他平時的工作內容,給皇帝當秘書。
而招安使則是臨時頭銜,沒有品級,甚至連俸祿都沒有,只有一些出差補助可拿。
所謂“江南招討使”就是這樣的一個臨時頭銜,沒有品階的,也沒有俸祿,就是讓他去打仗。
朝廷怎么會開出這樣的條件,似乎沒有誠意啊!
“怕人心不服啊!”趙良嗣無奈道。
張叔夜立即明白了朝廷的良苦用心。
若是給一個造反的盜首封官,這讓那些在邊關拼死搏殺的將士軍官情何以堪。
為國奉獻,升官還不如一個強盜這么快,這會導致人心道德的喪失,也會讓更多的人效仿祝龍去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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