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彪的看法是很正常的,但祝龍是正常人嗎?正常人能造反嗎?
這么一想,祝彪也就理解老哥了。
況且李夫人,哦不,如今馬上就是大嫂了,又那么美艷,大哥被她這樣的成熟女人魅惑了也是情理之中的。
他做弟弟的也不好說什么,于是大家撇開這個話題,祝龍說起了自己在鄆城縣里遇險的事情,祝彪很震驚。
“看來孫新和顧大嫂還是做得不夠啊,他們負責鄆城縣的暗衛營,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危急時候一點指望不上他們。”祝彪有些失望道。
“突然發生,誰也無法預料的。我們在鄆城縣也是有棋子的,只是沒有動用。”祝龍替他們解釋了兩句,他剛才去湖邊客店,暗中觀察他們的反應,他們應該沒有參與這件事,真的是一個小人物臨時起意背叛故主。
不過孫新和顧大嫂在湖邊開店確實不行,這里太偏僻了,應該去鄆城縣,做間諜當然要深入敵人心臟,窩在自己家門口有什么用?
傍晚的時候,張順、阮小二、阮小七、鄒淵、單廷圭、韓伯龍等人都回到了梁山之上,他們白天在水面上游弋警戒,天黑才回來,祝龍暗贊祝彪治軍嚴謹。
相比其它各支軍隊,水師一直都是祝彪在統轄,祝龍很少插手其中,跟這些將領也接觸不多,這并不符合雙方的意愿。
祝龍想要更了解自己的手下,豎立自己威望,讓他們效忠自己。而阮小二他們何嘗不想多接觸領導,讓領導知道自己的能力、人品和立過的功勞,以后領導要提拔用人的時候,腦海也會浮現自己的名字。
所以晚上的宴席上氣氛很熱烈,阮小二、阮小七、鄒淵、單廷圭、孟康、陶宗旺、韓伯龍都輪番敬酒,祝龍和武松對視一笑,打架武松不敢自稱第一,但喝酒他稱第二,就沒有人敢稱第一。
有武松護駕,這些人都喝得東倒西歪,祝龍還是坐得穩穩的,面不改色。
喝倒這么多人后,武松自己也醉倒了,祝彪派人扶他下去睡覺,他搖搖頭,瞪直著眼睛,大著舌頭道:“我必須護衛在主公左右。”
“武松哥哥果然忠勇,醉成這樣還不忘職責所在!”祝彪贊道。
他對武松也很熟悉,當年一起去青州二龍山,一路上很投緣,后來他想要將他留在水師,未能如意。
好在自己老哥還是心疼自己的,派了花榮過來幫助。
花榮當然也很強,不但槍法出眾,箭術超群,訓練軍隊也是一把好手,是他的得力助手,如果李俊在就更好了!
祝龍拍著武松的肩膀,笑道:“這是在梁山,你放心去睡吧,替我喝了這么多酒,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是,武松告退了!”他這才作罷,站起身來,兩名士兵來扶他,被他推開,踉踉蹌蹌的走了兩步,斜視一眼道:“我不用人扶!我喝得越醉,力氣便越大,喝一份醉,只有一份力氣,喝十分醉才有十分力氣。我在景陽岡打死老虎時,便是喝得伶仃大醉,打蔣門神時,也是一路喝過去,喝了四五十碗酒!”
“確實如此!武將軍不需要你們扶,帶路即可!”見祝龍完全相信他說的話,武松很滿意,覺得這世上只有主公最了解自己,信任自己,心中生出士為知己者死的念頭,踉踉蹌蹌的跟著士兵們下去了。
祝彪也揮揮手,讓士兵們將喝醉的阮小二、阮小七、鄒淵、單廷圭、孟康、陶宗旺、韓伯龍七人都扶回自己的屋子,大廳里只剩下只有祝龍、祝彪、花榮還清醒的坐在。
祝龍看著醉酒者被扶出去,微不可查的皺起眉頭,轉頭對祝彪道:“你還記得我們是如何奪下梁山的嗎?”
祝彪不知老哥為何突然問起這個,點點頭回憶道:“那天晚上,大哥你帶兵攻打山前關口,我帶兵從小路爬上山,前后夾擊,攻下了梁山!”
“如果不是那天晚上梁山的頭目都喝醉了,以梁山的險峻,我們哪有可趁之際!晁蓋宋江的教訓不能忘啊!”祝龍語重心長道。
祝彪這才明白了祝龍的意思,道:“大哥說得是,我也派人值守了。”
“哦,是誰啊?”
“張順——”
祝龍直直的盯著祝彪,一言不發。
“大哥,這個張順還是值得信任的……”祝彪辯解道。
“若是有人殺了我,你還會替他賣命嗎?”
祝彪斬釘截鐵道:“我一定要砍下他的腦袋!”
“張順也是條漢子,他怎么會忘了殺兄之仇?”
張順的哥哥張橫,就是祝龍親手殺死的,但巧合的是,祝彪又救了張順,所以張順效忠的是祝彪,對祝龍,恐怕他是懷有仇恨的。
今天祝龍來梁山,他卻避而不見,也許就是怕掩飾不住心中的仇恨吧!
讓這樣的人去負責守夜,自己怎么睡得著呢?
“主公,三爺,今晚我來值夜吧!”花榮主動請纓道。
“如此甚好!”祝彪看了一下老哥的臉色,同意了花榮的請求。
祝龍正色叮囑道:“三弟,你記住了,張順這個人,可以重用,但不能信任,明白嗎?”
花榮起身出去值夜,被祝龍叫住,“先別走,我來這里,主要是有些事情要跟你們商議——我們要截斷漕運!”
“什么時候?”祝彪露出興奮之色,相比其他軍隊的戰績,水師一直沒有得到表現的機會,心中很不服氣。
“明年朝廷派軍來討伐的時候,我們就斷了漕運,你們能做到嗎?”
“沒問題!”祝彪自信一笑,經過半年的努力,水師已經牢牢掌控了梁山泊,對方圓八百里的水文地理、港汊水灣無比熟悉。
僅僅是封鎖漕運的話,祝龍相信對他們來說,確實沒有什么難道,正真的考驗的朝廷水師的大舉進攻。水戰比陸戰更依賴裝備。以大宋朝廷之力,什么大船造不出來,就算造不出來,強征也能夠船只。
祝龍想起一個人——葉安,幫助高俅修建海鰍船的那位船工。海鰍船船身狹長,兩側裝有水輪,船倉里的人用腳蹬,就行騎自行車一樣,驅動水輪,推動船只前進,可以無視風向。
根據書中記載,從人被梁山賊寇打劫了,身無分文,被困在濟州,不得回家,所以對梁山十分仇恨,主動向高俅獻上海鰍船圖。
其實祝龍早就派人去濟州城里尋訪此人,卻一直沒有找到,心中很遺憾。這次去濟州城,他一定要親自去找到這個葉安。
放下此事,他對祝彪和花榮道:“截斷漕運之后,我們就會迎來朝廷的瘋狂反撲,陸地上是近衛軍和四大軍的事情,但水上,我們幫不了你們,你們能不能扛得住?”
祝彪和花榮對視一眼后,笑著道:“我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豈能沒有準備!”
“來人!”他高聲喊道,外面一名親兵隊長進來,祝彪對他吩咐道:“去我書房內,將掛在墻上的地圖取下來。”
“是!”那名親兵隊長轉身離去,沒過多久,將地圖取來,依祝彪吩咐,掛在墻上。
祝龍走到地圖面前,這副地圖他也有的,而且仔仔細細的研究過——這是祝彪親自勘探測繪后,所畫的梁山泊地圖,周圍的府縣,湖邊的村莊、山丘,匯入流出的河流,湖中的小島港汊水道……畫得十分詳細。
“大哥,宋廷在梁山泊四周沒有水師,只有一些運輸貨物的大船,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所以他們想要消滅我們,只能從外地派軍相助。
而可以派遣的軍隊無非來自兩個地方——大江上的水師和永濟軍。
若是官軍水師來自大江,那必定是從揚州進入運河,然后進入南四湖,通過恒公渠,進入梁山泊,考慮到沿途河道的寬窄、淤泥阻塞,宋廷派來的船只應該不會太大,可能以數量取勝。
由于江南方臘起義,江南水師來山東平亂的可能性不大,最大的威脅還是來自永濟軍,因為永濟軍的職責就是保護永濟河的漕運。屆時他們一定會順流而下,進入梁山泊找我們決戰。”
祝龍點點頭,“你分析得很好,那我們該如何應對呢?”
“對于我們潛在的主要對手,我早已經派人混進去打聽情況了。山東漕運從未出過事,大宋太平已久,一直歌舞升平,軍紀松弛,人人無心做事,只想著如何掙錢,養家糊口,令人驚訝的是,永濟軍連戰船都租給商人使用了。”
祝龍聽了哈哈大笑。
當晚花榮帶兵值夜,在祝龍房屋周圍巡邏警戒,但祝龍還是睡得不安穩,稍有風吹草動就驚醒了,倒是隔壁的武松睡得挺香的。
祝龍覺得來一次梁山也不容易,所以多呆了三天,天天坐船四處考察,了解梁山泊和水師的情況,然后第四天一早,坐船悄悄離開,來到了濟州。
按著林初曼留下的地址,他們來到東城的觀音胡同。
胡同口對面有一家酒樓,祝龍和武松進去,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要了一桌酒菜,祝龍眼睛盯著胡同,期盼看到林初曼的倩影,但她并未出現。
祝龍對跑堂的小二招招手,小二連忙過來,殷勤問道:“客官還需要什么?”
祝龍掏出幾塊碎銀子,道:“問你一件事,觀音胡同的林家怎么走?”
小二貪婪的盯著銀子,舔了舔舌頭,道:“觀音胡同進去右手邊第二座大門便是!”
得到滿意答案后,祝龍將碎銀子賞給了小二,結了酒錢,和武松進了胡同。
經過第一門口時,只見門頭有一塊匾額,上面寫著“戴府”。
祝龍覺得自己可能做了一件傻事,接下來他經過了“何府”“徐府”,最后來到“林府”面前,只見大門緊閉。
他苦笑著摸了摸下巴,武松卻納悶道:“主公,其他三家的門都是開著的,為何林家的大門關得緊緊的?”
經武松這么一提醒,祝龍也覺得奇怪。
胡同口兩個閑漢探出腦袋,望了一眼,武松看過去,他們又躲了。
武松大步走上臺階,來到門前,輕扣門環。
過了許久,一位管家模樣的中年男人開了門,后面還有幾個小廝,他們見門外兩個威風凜凜的大漢,都神情緊張,色厲內荏問道:“你們是什么人?”
祝龍上前道:“我們來自東平府,受人之托,送一封給林家娘子。”
聽說是送信的,他們松了一口氣,管家驚訝道:“來自東平府?莫非是找四姑娘?”
“不錯!”祝龍知道林初曼在兄弟姐妹中排行第四。
“請將信交給我吧,我代交給四姑娘。”管家伸出手來。
祝龍眉頭一皺,不悅道:“你這人好不曉事,這冰天雪地的,我跑了幾百里送信來,難道連茶水都不請進去喝一口嗎?”
他臉上一冷,身上一股氣勢升起,令管家有些呼吸不過來,武松凌厲眼神瞪過去,更是讓他心驚膽戰。
管家見二人器宇軒昂,氣度不凡,連忙問道:“請問二位尊姓大名?”
祝龍隨口胡編道:“在下姓陸,陸仁甲!這位是我同伴!”
管家道:“請陸公子恕罪,非是小人有意怠慢,實在是鄙府遭遇了一些麻煩,我家主人心中煩悶,無心待客。”
“哦,是何麻煩?”祝龍好奇問道。
“這個……”管家猶豫起來。
“哼,莫不是糊弄我玩的?”祝龍又臉色一變。
“不敢不敢,好吧,我就說了!”管家嘆了口氣,無奈道:“這事還是因為四姑娘而起,她從東平府回來后,一次上街,黃大憲黃大官人看中了,要強納她為妾。四姑娘打死也不愿意,要是其他人,不答應也就不答應了,可是黃大憲是什么?在濟州城里,他說一不二,手下養著幾百號潑皮無賴,得罪了他,林家的生意也不用做了,每天幾十號人在店門口坐著,哪有客人敢進來?這不,主人在家勸四姑娘答應算了,反正嫁誰不是嫁,又不是第一次了……”
“啪!”祝龍抬手一巴掌,打得管家一愣:“大膽奴才,敢在背后這么說四姑娘,尊卑不分!”
“你、你敢打我?”
“錯了,我不是打你,是教訓你!你快去告訴你家主人,這個黃大憲我認識他,我會給他一個無法拒絕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