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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城是一座歷史悠久的古城。
陸寒與芳菲一行人趕在黃昏關城門之前進了城,在守城門的小吏的帶領下,來到鹿城中的官家驛站住了下來。
“總算到了”
芳菲在驛站屋里坐下來,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肩膀。
坐了這些天的馬車,她的骨頭都快被震散了。怪不得原來就體弱的那位梁氏夫人會累的暈倒,古人的交通水平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啊。
碧荷忙過來問芳菲:“夫人,奴婢替您揉揉吧?”
“嗯。”
芳菲坐在床沿上,讓碧荷替她揉著肩膀和腰骨,靜靜思考著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官家驛站是不可能長住的。不知道官府那邊給陸寒安排的官邸和住宅是怎么樣的,實在不行就得自己去賃房子。
芳菲對于吃穿不太在意,不過對住宿環境還是有些要求的,最起碼要住的舒服、方便。在路上顛簸這么長時間,一路都住在客棧驛站里,早就膩歪得不行了。
布置屋子也許是女人的天性所致,但芳菲確實是蠻喜歡收拾房子的。
因為是一家人住的地方呀……
來到這世上以后,她很少有“家”的感覺。秦家是她寄居的地方,并不是她的娘家。
但現在,她已經成了親,有自己的小家庭了……
想到這里,芳菲疲倦的臉上微微露出一絲淺笑。
當晚眾人在驛站中歇下不提。
次日一早,陸寒換上正經的官服,讓驛站的人給租了轎子,帶著硯兒和涂七一起往知府衙門去了。
他身上帶齊了進士寶冊、任命文書和各種文件,還有他的官印,要先到衙門里去報備。
鹿城知府姓范,年紀卻不小了,看著像是到了天命之年。
那范知府對陸寒倒是很客氣,并沒有因為陸寒太年輕而露出什么鄙夷輕蔑的神色——不管心里怎么想,起碼表面功夫做得是滴水不漏,可見此人也是官場上的老油子。
“接風宴?”
芳菲聽陸寒回來一說,也點頭說道:“是了,這也是慣例。你剛上任,范知府作為地主當然是要給你辦一場接風宴的。”
“范知府說,是請我們夫妻一起赴宴。”陸寒對芳菲解釋道。
這便是家宴了,看來范知府還是對陸寒表現得很親切的嘛。
當然,所謂的夫妻一起赴宴,也不可能男男女女坐在一個桌子上吃飯。不過這種隨意一些的家宴,只需用屏風將男客與女客隔開,都在一個廳里吃飯,氣氛是要比一群男人家吃飯要更加融洽一些的。
“明晚啊……時間有點緊了。也來不及打聽他家里的情況了,斟酌著辦些俗禮吧。”
芳菲想到就要做,馬上叫了春雨去開箱籠取禮物了。
范知府是在自己府上招待陸寒一家,果然是名副其實的“家宴”。
芳菲刻意穿上了自己新裁的秋裝,難得的化了一點妝,頭上也戴了一兩件從五品的誥命才有資格戴的首飾。
既然是第一次見面,自然要給人家留個好印象。
在鹿城這個地方,知府便是最高級的官員,知府夫人當然是官家女眷中的第一人。和她處好關系,也就是和范知府搞好了關系,對于陸寒在鹿城的工作自然是有好處的。
對于十歲起就和知府夫人應對相處的芳菲來說,見官太太是一點壓力都沒有。
想起在京城的時候,尚書夫人、大學士夫人和國公夫人,她也同桌吃過飯,說不定比這位范夫人見過的貴夫人還多許多呢。
雖然芳菲嘴上說,來不及探聽范知府的情況了,其實她也還是利用有限的時間做了一點努力。
涂七現在已經很能幫得上忙了。得了芳菲的吩咐,他第二天用半天的時間就從范知府府上的一些下人那兒探聽出了一些范家的情況,盡管不多,但總比什么都不清楚的好。
范家并非望族出身,這位范知府也是苦讀拼出來的功名。因為沒有什么靠山,所以盡管范知府才干也不錯,可也是到了五十歲出頭才補上了這個知府。
他的原配妻子姜氏,出身比他還要低,是商戶的女兒。當年就靠了有錢的岳家資助,范知府才能有充足的資金連續考了多年的科舉,因此對于這位姜氏夫人,范知府還是很敬重的。
只是和一切有了權就變壞的男人一樣,窮書生小范成了官老爺老范之后,自然也納了幾房美妾,收了幾個通房,生了一堆嫡的庶的孩子……這些涂七打探得不是很詳細,芳菲對此頗為不滿。
“你下回對你男人說,宅門里的事,要多打聽打聽。比如這姜氏夫人和妾室們的關系啦,哪個妾室得范大人的寵啦……他是男人家,不知道這些的重要,你多提點提點他。”
芳菲對春雨這么一說,春雨立刻惶恐地替涂七向芳菲謝罪。芳菲忙說:“我不是要怪他,只是告訴他該怎么做事。你跟著我這么多年,怎么還是怕我?”
春雨不敢說她是越來越敬畏芳菲了。以前姑娘只是做事厲害,自從嫁了姑娘自己當了家,那種凌厲的氣勢總是不經意的就散發出來,讓身邊服侍的人不由自主的肅然起敬。
天剛擦黑,陸寒和芳菲就帶著硯兒與碧荷兩個隨從,坐著雇來的轎子到范知府家中赴宴去了。
姜氏夫人雖然早就從范知府口中得知,這位陸夫人是位年輕女子,但見到芳菲的時候還是不禁愣了一下。
這也是第一次見到芳菲的人常有的反應,對此她已經司空見慣。
姜氏請芳菲入席。芳菲見席上有兩三位較為年輕的婦人,聽姜氏介紹說,這是范知府的幾位如夫人,芳菲倒真有些意外。
很少見到有正室帶著妾室出來應酬的啊……
是姜氏特別大度,還是這幾位妾室的來歷很特別呢?
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打聽一下。
席上自然是賓主盡歡的局面。事實上,一般芳菲在的場合,基本上都能營造出這種效果,只要她想的話……
這幾位姨娘,一位三十歲上下的叫檀香,一位二十出頭的叫菊染,另一位和菊染差不多年紀的叫點翠。芳菲細看這幾人都只是中人之姿,不過談吐較為得體而已,難道這就是姜氏寬待她們的原因?
這范家內宅的關系真有點意思啊。
隔著一扇屏風,那邊范知府和陸寒談話的聲音時有傳來。既然是家宴,肯定不會談及公務,又不能談風月,只好說說風土人情了。
芳菲這邊也拉著姜氏和那幾位姨娘,問起鹿城的風俗來,不免又談到女人永恒的話題——衣服啊,首飾啊,發型啊,香料啊……
吃喝了一個多時辰,這頓“家宴”才算告一段落。
送上一份厚禮之后,陸寒夫婦便拒絕了范知府留他們在范家歇息的建議,一起等車回家去了。
姜氏帶著幾個姨娘回了自己的院子。
剛剛回到院子里,她就迫不及待的叫下人把芳菲送來的禮品拿到屋子里來拆封。
“這陸夫人倒是有心思的,這么快就能打聽到我們家里有多少口人……送的禮物數目、分量都很得當,是個精明人啊。”那檀香素來心直口快,先看了那禮品單子就忍不住脫口而出。
姜氏點點頭,說道:“我聽她說話,就知道她是個能干的。有這樣一位賢內助,那位陸大人……倒是很有運氣啊。”
如果芳菲看到范家幾個妻妾相處的情況,肯定會覺得更加奇怪的。
幾天后,范知府便讓人來通知陸寒,他的官邸和住宅都已經收拾好了,隨時能夠辦公和住人。
芳菲對官邸不太關心,辦公室嘛,肯定差不到哪里去。她關心的是宅子。
當她和春雨幾個進了那宅子以后,不由得從心底發出一聲呻吟:“這是鬼屋嗎……”
鹿城官府也太小氣了吧 學政是從五品官,可是這官家分配的宅子……又小又破,年久失修,一看就是多年沒人住的啊看來前任學政肯定是自己租房子住去了。
芳菲先不忙抱怨,而是生出了一絲疑惑:“難道這鹿城的學政,就是個擺設么?”
如果真是這樣,那陸寒的工作……
這可是比住的不舒服還要麻煩許多倍的問題啊 “夫人,我們到底要不要住這兒啊?”
春雨對這里的環境也不滿意。還不如她們的秦家呢。
“不住,還是找人租房子吧。”
芳菲二話不說就下了決定。
這個不算重要,讓涂七去辦就是了。當務之急,是要搞清楚陸寒會不會遇到什么困難呢?
八月二十八,陸寒穿得整整齊齊,帶著官印和文書到府學上任去了。
“聽說了嗎?那位年輕的學政大人就要來了。”
府學里,一位教授悄悄的和同事交頭接耳。
“來就來唄,反正咱們照樣歡迎他。”
“他會不會和前面那個一樣,那么好說話啊?”
“他不好說話又能怎樣?”最先說話的那人嗤笑一聲,說道:“他是高高在上的大人,我們這里的‘小事’,他就別操心了”
一群教授悠閑的邁著方步,一起走到府學大門外,去迎接他們的這位最新的頂頭上司。
很多人都沒有意識到,一場風暴即將席卷府學……
陸寒下了轎子,端端正正的朝那巍峨的府學走了過去。
(無論是芳菲和陸寒,還是薔薇,都要遭受大考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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