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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禍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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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言情  (9月11日慶封推)

  十一月下旬,陸寒的案子終于在刑部開審了。

  雖然皇帝以“科舉無小事”為由下旨,聲明要到刑部旁聽此案,但審一樁案子絕對不是像戲臺上演的那樣過一次堂就能審清楚的。

  因此,在最終決審前,皇帝當然也不會沒事干次次都去旁聽。只不過有了他這一道旨意,那這案子審查起來必然要更加謹慎、細致、規范,什么刑訊逼供之類的是想都不用想了。

  說起來,陸寒在這樁案子里其實是“從犯”,主要的被告還是西南道提學古之宜。這古大人屁股底下其實還真不是那么干凈的,什么貪墨之類的大罪名最然輪不上,任人唯私、把持學府這種小罪名當然少不了。

  所以這樁泄題案,還是從古之宜身上開始審起的,陸寒的罪名是行賄長官參與了泄題——還得押后審呢。

  不過古提學這回是真冤枉,他這人膽子其實很小,在官場上是出了名的好好先生。盡管常常干點護短收禮的事兒,但泄題這種殺頭大罪他是做夢都想過要犯的。

  用他的話來說,這么干我有什么好處啊?鄉試中舉的人數是有規定的,他也不可能從中得到多少政績,說來說起就糾結在錢的問題上了。

  陸寒是不是用錢給自己買前程——這是雙方糾結的焦點。

  審案過程是冗長、繁瑣而復雜的。芳菲一來上不了堂,二來也沒法子得到最及時的反饋……雖然蕭卓經常會托人來告知她案情的最新進展,芳菲依然常常焦慮不安。

  幸而有柳兒跟在她身邊,吸引了她大部分的注意力。她看著柳兒純真的笑臉,沮喪的心情總能暫時緩解下來。

  時間進入臘月,案情開始變得更加撲朔迷離。西南道一些官員的證詞對古之宜和陸寒都十分不利,但朝廷上反而安靜了下來,原先為這案子爭執不休的幾派官員們都集體緘默了。

  他們都在不約而同地揣測著,皇上是出于什么緣故要親自審理此案的呢……

  誰也不會去相信那個“科舉無小事”是皇上關心此案的真正目的。而到目前為止,也壓根沒人看得出,皇上對這件案子是怎么想的……

  但蕭卓特意讓刑部大牢的牢頭們善待這幾個犯官卻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實。

  這不得不讓人關心啊。

  因為皇帝又下了新旨,要求“從快處理此案”,刑部與大理寺的人也都加緊了審案的步伐。

  芳菲從惠如那邊也得知,陸寒在審問的時候沒受什么大罪,只是堅決認定自己并沒有行賄買題。并且,他也坦坦蕩蕩地將自己在鹿城府學所實行的管理與教學流程說了出來。

  陸寒很坦然,古之宜就未必有他那么敞得開。受了這古之宜和其他幾個犯官的牽連,陸寒的罪名也始終沒法徹底洗脫。

  “妹妹你別擔心……表哥托人帶話來了,說你夫君身上并沒有查出什么事情來。最不濟,性命是無大礙的。”

  端妍見芳菲又在悶悶不樂,忙過來開解她。“再過兩天就是大審的日子了,只要皇上在監督著,下面的人弄不了幺蛾子,你夫君肯定能過關。”

  芳菲“嗯”了一聲,也沒法再說些什么。事到如今,她也只有聽天由命了。

  這些天來,還是多得了睿空長老的那幾句話,讓芳菲心中的陰霾消散了不少。罷了現在看來陸寒是不會被處死了,大不了除了功名回家做田舍翁去,自己努力掙錢給陸寒在鄉間開個小小學堂,讓他當個教書先生好了……

  這官場,咱就真是不想混了什么烏七八糟的事情嘛……

  終審那天,皇帝果然御駕親臨刑部大堂。

  要知道,自從皇上登基以來,還沒來這兒巡查過呢。就是去年審問造反的頤王那間驚天的謀逆案子,皇上也只是最后下了圣旨表示關注案情罷了。

  刑部的大佬們忙著團團轉,大冬天身上還是不住地出著白毛汗。

  朱毓昇冷眼看著這群圍著他轉的臣下們,一聲不吭,直接坐在大堂的屏風后,緩緩靠在人們早就為他安排好的高椅上。

  今天過來……雖然他不想承認,但他內心深處,還是想再見見這個叫陸寒的男人。

  不知道他上堂之后,還會像殿試時那樣從容淡定嗎?或者,就只是一個會裝裝樣子的草包書呆子而已?

  朱毓昇不免有些期待……

  這一日,芳菲哪里都沒去。

  她只是向端妍請求,借端妍設在自己院子里的小佛堂一用。

  天還未亮,她便起身洗漱、沐浴、焚香。隨后,便把柳兒交給了奶娘,自己一身素服進了小佛堂祈福去了。

  “老天爺不會怪罪我臨時抱佛腳吧……”芳菲有些自嘲地想著。

  端妍知道芳菲今兒要為陸寒祈福,也沒去打擾她。直到過午下人來說,陸夫人從早晨起就水米未進,端妍才匆匆到佛堂里去找她。

  一進佛堂,端妍便看見芳菲跪在蒲團上,雙掌合十默默念叨著些什么。

  “妹妹……你從早晨起就跪在這兒了,膝蓋都腫了吧?”端妍勸道:“起來歇息一會兒,喝點湯水好不好?”

  芳菲抬起臉上,卻問了句不相干的話:“姐姐……蕭大哥那邊有消息了嗎?”

  端妍這才想起來,按照刑部辦公的時間,這案子應該審了一半了。

  不過蕭卓今天估計要一直陪在皇帝身邊,可能還沒找得到機會出來捎話呢。

  “應該快了。”端妍嘴里應著,手上卻想著把芳菲拉起來讓她歇歇。

  雖然這幾天芳菲臉上多了些血色,但這么折騰下去也不好啊。

  “不用了……姐姐。”

  芳菲拒絕了端妍的建議。

  端妍以為芳菲是怕半途起身心不誠,又勸她說:“就是高僧們參佛,也沒有這樣不吃不喝不起身的道理。有心則誠,你就先起來吧。”

  芳菲搖了搖頭,輕輕地說:“我是在陪他。”

  今天,陸寒要被提審過堂,一定要在刑部冰冷的大堂石板磚上跪上許久吧。

  他有沒有穿上自己親手給他封的鴨絨護膝呢?

  自己跪在蒲團上,已經覺得膝蓋發麻……那鴨絨護膝,能不能抵御住石板磚上的寒氣……

  芳菲情知自己無法陪陸寒過堂,但她愿意以這樣的形式來想象著,自己就在他的身邊。

  相公,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

  無論結果如何,我們都要一起面對。

  端妍實在不放心芳菲這樣呆著,好說歹說,把柳兒都搬了出來,總算把芳菲勸起來喝了點米湯——本來端妍是要她喝雞湯的,但芳菲堅持說自己今天既然是要求佛,那可不能吃葷,端妍也拿她沒辦法。

  到了傍晚,蕭卓的人還沒來。芳菲越發緊張,卻忽然聽見柳兒的哭聲由遠及近從外頭傳來。

  “娘……娘……”

  芳菲心頭一跳,不知柳兒是怎么了,忙掙扎著想起身。

  跪得太久,她的膝蓋都軟麻了,一直竟也站不起來。碧荷忙將她攙扶起來,芳菲顧不上自己,忙說:“去看看少爺怎么了?”

  端妍見芳菲總算出來了,心里稍稍一松。把不愛哭的柳兒硬生生擰哭了,她也有點內疚,但想著芳菲要是不肯出佛堂來把身子熬壞了,豈不是更不妙?

  “姐姐,柳兒怎么了?”

  芳菲一瘸一拐地走出來,看著奶娘懷里的柳兒哭得稀里嘩啦,小模樣好不可憐。

  端妍無辜地說:“你這當娘的一天都不見人影,小孩子自然是害怕的。趕緊回屋抱抱他,他怕是還沒緩過神來呢。”

  芳菲剛抱著柳兒進了屋,柳兒的鼻涕還沒擦干呢,忽然端妍就被人叫了出去。

  莫不是……蕭大哥派人來報信了……

  端妍也估摸著是蕭卓送信來了,心頭一跳一跳的,也不禁緊張了起來。

  蕭卓這回沒叫人傳口信,而是直接送了一封封了口的信箋過來。端妍拿著信就回了后院,一直在考慮著該不該把這信交給芳菲……

  要是事情真的有了壞結果,芳菲還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樣兒呢。

  柳兒只是被端妍偷偷擰了一把大腿,才疼得哭天喊地。這會兒被芳菲和奶娘哄著,又開始嘻嘻笑著了。芳菲把他抱在懷里搖著,卻看見端妍拿了封信進來。

  芳菲心中又是激動又是害怕。

  “妹妹,這是表哥讓人送來的信……來人說了要交給你的。”

  端妍最終還是決定不能瞞著芳菲,讓她親自來面對這個結果才是正確的做法。

  瞞得了一世,又豈能瞞得了一世?

  無論是禍,是福,總得讓她有個準備吧。

  芳菲把柳兒交給奶娘,讓下人們都到外間去,才輕輕抖著手把信封撕開了。

  她迫不及待地伸手一抽,卻抽出了兩張分別折好的信箋。來不及疑惑,她先拆開一張看著,上頭竟是陸寒的親筆。

  “案了,一切平安。”

  看得出陸寒是草草寫下的這幾個字,潦草得很——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平安”這二字。

  這是不是說明,陸寒會沒事了?

  芳菲又去拆那另一張信箋,這回確是蕭卓的手筆。

  (下午和晚上還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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