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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言情 早在前兩月,芳菲就起心要在京郊置地了。只是京城附近的土地,那主家大都是京里的頭面人家,想買到好地是極難的。
幸好芳菲也不打算買種糧食的肥田,而是要買果園和花田。相對起水田來說,尋買家總算容易多了。
權衡了許久,她才看中了擅種玫瑰、薔薇的陳家莊的一片田莊。那賣主以為陸家不過是五品的官兒,在這京城里實在算不得權貴,便獅子大開口要了高價。
芳菲明知這價格高得離譜,自然不會去當這冤大頭。她尋思了一陣,還是讓陸寒去跟蕭卓提了一提,蕭卓立馬就派了個能干的管事跟著涂七去和賣主談價錢去了。
別的官兒名頭未必好使,錦衣衛副都指揮使蕭大人的名頭在京城這一帶,卻足以用來止嬰兒夜啼。
涂七回來向芳菲稟告說,芳菲看上的田莊和一處院落,已經在她吩咐的價錢內買下來了,那賣主態度還變得極為恭謹,生怕惹上了錦衣衛一家子被抓到牢里去挫骨揚灰似的。
春雨昔年是跟著芳菲見過幾次蕭卓的,在自家里聽涂七說了蕭卓名頭的威風,便在見芳菲時隨口說:“過去見蕭大人的時候,也沒覺出蕭大人如此威儀,只覺得和善可親。怎么在外頭就有了這樣嚇人的名聲?”
芳菲彼時正在看奶娘喂柳兒吃東西,臉上笑盈盈的,一聽春雨這話卻沉下臉來。等屋里沒了旁人,她才面容寒霜地看著春雨,冷然道:“春雨,這松快日子過得久了,你往日的謹慎也被磨光了?仔細想想方才說的話像樣嗎?”
春雨久已不見芳菲對自己這般疾言厲色,嚇得雙腿一軟便跪倒在芳菲面前,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她自幼跟在芳菲身邊,對芳菲的敬畏是深植心中,知道夫人是真的惱了。
想到自己剛才脫口而出說“過去見蕭大人”,春雨悔得腸子都青了。
這話也是說得的?要是傳出去了,被外頭的人混說一氣,那還了得?
雖說夫人做姑娘時,的確常與如今的靳家三夫人,還有蕭大人見面,可是說起來畢竟不好聽,這些年來夫人真是提也不提的。
真要求到蕭大人頭上了,也是請老爺出頭,為的就是蕭大人家沒有女眷。她一個婦道人家不好登門。
“怎么樣?知道自己錯在何處了嗎?”芳菲的聲音還是冷冷淡淡的,春雨羞愧難當,低聲應了一句“是”。
“你知錯就好。我也不大罰你,只是革了你這個月的月錢吧。往后切記,說話做事都得先想一想。你是我的內總管,管著的樁樁件件都是要緊事,怎能如此疏忽大意?以后可再不能了。”
春雨戰戰兢兢給芳菲磕了頭才敢離開,走時身上的汗都把衣裳后背給浸透了。那些被趕到外間的丫頭們看不見里頭情形,不過見春雨面無人色地走出來,皆是心中駭然,哪里還敢有半絲不小心。
芳菲等春雨走了,臉色才稍微放松。
這個春雨,對自己倒是忠心耿耿的,但從小就說不上太精明強干,偶爾也會犯些糊涂。只是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呢?看在她忠心足夠這一點上,芳菲也向來不說她什么,但如今春雨說的話的確是犯了芳菲的忌諱。
這世上女子立身為人,名節最是要緊,不但關乎自個的身家性命,連帶著還與家族名聲緊密聯系在一塊兒,容不得半點馬虎。
做人難,做女人更難……這是芳菲在這世界里生活了十來年的無奈感嘆,卻也是真真切切的現實。
買了新田莊,她這做主人的自然要上心一些,親自去看看,過后也好謀劃栽種花種與草藥,給自家濟世堂的生意派上用場。
因此,才有了今日出城這一回事。柳兒知道娘親要出城,也鬧著要去看風景。
芳菲本來擔心他小小年紀經不起顛簸,但想起陸寒說的“男孩兒應當粗養”這話,還是答應了柳兒的請求,把柳兒歡喜得睡不著覺——倒是和丁家的三位小姐一個反應。
在十里長亭歇腳時,芳菲把自己新買的田莊所處的位子粗略跟朱宜真說了一下,朱宜真倒是有些驚喜。
原來,定遠侯家的別院,也不過是在離陳家莊幾條村落外的寶湯山附近,二三十里的路程罷了。
如此,朱宜真便一再請求芳菲,看過了自家的田莊后,一定要到她的別院里來耍耍。那三位小姐見芳菲言語溫柔,和藹親切,又不是那等古板拘禮的長輩,早生了親近之心。兼之她們又都不是怕生人的,當下便一疊聲替母親做說客,非要把芳菲拉去不可。
芳菲很是為難,說道:“這會兒日頭都過了中天,等妹妹看完了自家的莊園,怕是都過了大半個下午。再到縣主您那邊,可就天晚了……就怕趕不上回城。”
“那就不回吧,在我那兒住上一天,好好玩玩逛逛園子再走,也是件好事啊”
朱宜真少有對人如此熱情,旁邊服侍的丫鬟婆子們見了,都暗暗咋舌,心中對這位陸夫人頓時另眼相看。
聽到朱宜真的建議,芳菲連連搖頭說不可:“哪能如此叨擾縣主縣主一家團聚,我這外人怎能如此失禮?”
“是我邀請的呢,怎么就扯到失禮上頭去了。”朱宜真不容分說,竟是做了決定:“就這么定了。待會我讓兩個家將護送你們去陳家莊,等看你看完了產業,速速到寶湯山來與我會合。”
既然朱宜真都提出要讓家將跟著她,顯然見得絕不是客套話,而是真的要請她去住一晚了。
芳菲還在猶豫:“可是……雖說是縣主好意,我與犬子二人卻只定了今日回城的,身邊什么使用的物事也沒帶著……”
她往日也不是這么拖泥帶水不爽脆的人,但一來昀寧縣主身份尊貴,貿然住到人家家中,就怕外人說自己攀附富貴。二來她和朱宜真的交情也真沒好到這地步,如果是端妍、惠如、潔雅相邀,她確實連推辭都不必,直接應允了的。
朱宜真卻說:“這有什么打緊我本來要與侯爺、小女到湯山別院里住一個多月才回去的,身邊的日常用物都是全的,妹妹擔心什么?就是貴仆,我也會交代下人們好好款待的,妹妹就請放寬了心過來吧。”
她又低頭逗弄著柳兒說:“小柳兒,姨姨家里有溫泉池子,你想不想下去玩水呀?”
“溫泉是什么呀?”
柳兒仰著頭不解地問。
三位小姐都笑了起來。潤琳走過來牽著他的手,說道:“溫泉可好玩了,弟弟你到了我們家里,我讓下人們陪你去玩”
柳兒一聽“好玩”就兩眼放光,立刻眼巴巴地揪著芳菲的裙擺,懇求說:“阿娘,我們也去玩吧。”
人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自己再推脫,未免太不識趣。芳菲只得重重謝了朱宜真的好意,答應去巡查了自家產業后便隨侯府家將到丁家的湯山別院去。
事實上,朱宜真熱情相邀,卻是有自己的打算……她聽了肖夫人產子的消息,也跟外頭許多人一樣,心中認定芳菲是個有福之人,想請她去自家別院住上一住,讓自己沾點她在兒女上頭的福氣。
這時兩家的丫鬟們都捧了食盒上來,請主子們用午飯。出門在外,也沒法禮數周全了,大家只得隨意用了一些餐點,便又匆忙上路。
芳菲一路先到了陳家莊,坐在馬車上視察了自己新買的花田。只見那百十來畝花田整整齊齊地種著玫瑰花兒,隔著老遠就聞到陣陣芳香,不禁心頭一喜,便夸涂七這事辦得不錯。
涂七是個懂事的,不會因為偶爾得了主人贊賞而生出驕氣來,還是恭恭敬敬的站在車窗下向芳菲介紹這些田地的情況。
到了陸家買下的那間山莊,芳菲才下車進去巡視。這院子也是那些土地的原主人的,里頭除了應有的屋舍庭院外,并無其他點綴,和普通的村屋區別不大。
芳菲估計陸寒會做好些年的京官,這京城附近的產業,可得仔細打理。這處山莊盡管簡陋些,勝在占地不少,里外五進的院落卻也寬敞,只要自己用心規劃,也能整理出一處不錯的別院來。
只要把這兒整頓好了,往后陸寒沐休的日子,一家人可以離開京城到這兒住上一兩天散散心,多么舒坦 為此,芳菲特意細細逛了好幾遍這院子。她驚喜地發現后園里頭居然還是有一道活水的,據說是從村頭的河里引過來的小溪,當初是屋主為了改善風水而引進的。
要是在這小溪邊廣載花木,種滿翠竹茂林,做上水榭亭臺,再筑一座小橋……芳菲幻想著一幅“小橋流水;鶯飛燕舞”的美景,心里美滋滋的,下定決心一定要把這兒弄成自己喜歡的樣子。
她正高興著呢,卻忽然聽到外院陣陣喧嘩之聲,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問涂七怎么回事。
(好吧……擦汗,很快就要到丁家別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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