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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芳菲 在芳菲看來,陸寒從掌握實權的吏部到相對較為清閑的鴻臚寺去,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起碼陸寒在衙門里辦公的時間,明顯少了很多。
盡管一樣要早朝,也并沒有多余的假期,可是以前陸寒在吏部的時候,十天里能有一天按時回家就不錯了。不到掌燈時分,陸寒壓根就不會進家門,每每在衙門里處理公文弄到很晚。
雖說陸寒年紀輕熬得起,可是芳菲也擔心他一直如此下去的話,飲食休息難以規律。現在到了鴻臚寺,陸寒每天都能回家和妻兒一起共進晚餐,芳菲心里卻是高興的。
不知這種平靜的日子能過多久?不過,和陸寒在一起的每一刻,芳菲都很珍惜。自然,陸寒亦是如此。
柳兒多了些和父親相處的時間,更是歡聲不絕。他拿著自己新寫的大字給父親看,挺胸凸肚等著陸寒的夸獎。陸寒這才發現,在自己忙于公事的時候,不到四歲的柳兒已經會寫不少大字了。
他知道這都是芳菲教導的功勞。連聲夸贊了柳兒以后,陸寒又擔心芳菲太過勞累了:“娘子,你每天又要管家,又要督促那些掌柜們打理鋪子,還得教孩子讀書識字……不如咱們請個坐館先生回來專門教孩子吧。”
芳菲有些意動,她的確挺忙,又不想耽誤了孩子的學業,便強撐著抽時間來教柳兒。請坐館先生到家里教書,是花不了幾個錢……
“可是選先生這事,挺難的……人家孩子都是五歲以后才開蒙,咱家這開蒙的早了些,自己教著還不算什么,先生未必樂意教這樣小的孩子啊。”
陸寒擰著眉頭想了想,說:“要說京城里的好先生,那當然是國子監的博士們——啊,娘子你別瞪我,我也只是隨口一說……要不我去問問同僚們,看他們請什么先生到家來教書吧。”
芳菲暗自將這事上了心。她心想陸寒去問那些同僚,倒不如自己去問各家的主婦還好些……那些個老爺們對孩子的教育未必就有母親們上心。
恰好過幾日是端午,靳閣老家今年要辦端午宴,早早給芳菲下了帖子。芳菲打算到那天見了端妍,問問她給孩子請了哪家先生來教書。
臨到端午前兩天,卻有件讓陸寒芳菲夫婦十分驚詫的事情……
芳菲的誥命居然就批下來了,甚至連誥命的文書、頭冠、禮服……一整套齊齊全全的,由禮部的官員親自送到陸府來。
這速度也太快了吧?前兩次的誥命雖然也很順遂,但也不至于快成這樣。芳菲可是聽說,有的人家送了請誥命的折子上去,一整年也未必得到批復,她這半個月就搞定了……
好吧,她知道這是某人的好意,只得心領了。
為這,端午那天早晨起來,碧青給她梳頭的時候還特地問:“夫人,您頭上的釵子是不是太素凈了些?”
芳菲知道碧青的意思。她如今是四品恭人,以前戴不得的一些花紋圖樣的飾物,現在也能上頭了。這就是封建等級制度啊……芳菲感嘆了一氣,卻說:“不必了。新貴乍富的,更要低調些,免得人家看在眼里,多了說嘴的由頭。”
可不是么?今天去靳家,不知道要見多少人。固然不能穿得太寒酸被人恥笑,可是故意出挑,更不是明智的做法。
女人的心眼啊,有時候比針尖還窄。可別一不小心戳了別人的眼睛,自己還樂呵呵的覺得有面子呢 碧青只得如平常一般幫芳菲裝扮起來。為著赴宴,芳菲特意上了點脂粉,益發襯出她妖嬈的柳眼桃腮,和身上的石榴紅衣裳相得益彰。
她帶著碧青碧桃到了靳家,才進了后堂,便感覺一陣陣目光齊刷刷掃在了自己的身上。
幸虧她素來定力不錯,沒有被這些眼光嚇住,依然保持著先前的步伐向主家走去。
“看來大家的消息都很靈通啊……”
這情形不言自明,估計許多人家都知道了芳菲被封為四品恭人的事情。在官場上,哪有什么真正的秘密?何況這事又并不瞞人。
不過卻沒什么人認為這是芳菲自己的體面,而是聯系到了陸寒的身上,認為芳菲當然是沾了陸寒的光——這是正常人應有的想法。在這種世道里,婦人不是靠父祖蔭庇,便是仰仗丈夫出頭,或者熬到了老夫人的輩分,憑著兒子的發達而榮顯。
很多人猜測,看來陸寒真是要被皇上重用了啊。于是沉寂了一段時間的,朱毓昇與陸寒的曖昧傳聞,又死灰復燃地流行起來。
芳菲踩著一路或是羨慕或是嫉妒的眼光走到首席上先見過了江老夫人,和江老夫人應對了幾句,便被端妍拉到后堂外的耳房里坐下說話。
“你也真是謹慎。”端妍把芳菲從頭看到腳,看到芳菲依然還是照五品宜人的品制打扮著,無論是衣裳首飾都好不逾矩,搖頭嘆息了一聲。
芳菲笑道:“哪里。我只是來不及做新的吧,姐姐也知道我這得了誥命才有幾天?”
“說起這事啊……”
端妍眼中的憂色難以掩飾。
“公公盡管不可能和我說起這些政事,但我還是對朝中的事情略知一二的。你家相公,近來真是要小心了。他上的那幾封折子,已經從內閣流出去了,有心人……怕是看出什么來了。”
連閉門端坐在家里料理家務的端妍都能看出問題來,那可見陸寒處境的危險。
芳菲卻依然笑著:“姐姐別擔心了,我相信相公自有分寸。”
她既然選擇了支持陸寒,那么其他的擔憂都顯得有些多余了。她只需要靜靜地旁觀事情的發展,等待陸寒獲得成功——或是,無奈地失敗。
大不了夫妻倆一起回江南道去繼續開濟世堂,陸寒當個坐堂大夫,她替濟世堂經營生意,一樣有得吃有得穿,怕什么?
又不是謀逆,會連累得全家抄斬,有什么好怕的?芳菲前些天已經想通了這一層,也就放下許多了心事。
端妍見芳菲的豁達不似作偽,便也稍稍放下心來。
“姐姐,芳菲知道你是最關心我的。”如果要芳菲數出她在這世上最親近的人,端妍必然是其中一個。“不過,我真的沒事呀。”
端妍身為主人家,不可能和芳菲在一旁耽擱太久。兩人再說了兩句話,便一起到外間宴席上去了。
芳菲發現自己的座位和前些日子出門應酬時不一樣了……畢竟升了品級嘛,不能和五品的宜人們坐在一塊兒啦。她隨著靳家仆人的引領來到一桌全是四品以上的夫人們的酒席上坐下,落座后才發現有點兒尷尬。
呃……感覺同席的都是可以做她母親的老夫人了。有個別四十歲上下的,已經算是年輕得很,她這么個如花坐在席中也太扎眼了些。
她覺得坐在這兒不太協調,別人何嘗沒有這種感覺?這些個老夫人們,誰不是陪著夫婿熬了多年才熬到了這個位子,看到芳菲和她們同桌,內心并不是特別歡迎。
她們看向她的眼光,就帶了點看“暴發戶”的感覺,并不算太過友善。芳菲以前來往的大多是些年紀較輕的貴婦們,和這些老夫人們打交道的時間算不上多。
開席后,老夫人們自顧自談天說話,有意無意地把芳菲晾到了一邊。
但是芳菲也不是那么容易退縮的人。在與人打交道這一點上,她的段數還是頗高的……
不一會兒,她便抓住兩位老夫人談起夜間多夢、難以入眠的話題,見縫插針地擠進了討論的圈子。芳菲說起醫理來,那是一套一套的,由理論又引申到了日常的各種養生小竅門、小方子,漸漸將一桌子貴夫人們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其實啊,像夫人您剛才說起的情況,根本就不必吃藥。”芳菲對她身邊的工部左侍郎夫人說。
左侍郎夫人一聽不用吃藥,頓時很是驚喜:“真的?哎呀……這每天早晚三頓的藥,把我吃得舌頭都淡了,現在根本就不想吃別的東西。”
同桌的人都看了過來,想聽聽芳菲接下來怎么說。
“嗯,”芳菲肯定的點點頭:“不用吃什么補藥的,我聽您方才說的那些病癥……都只是氣血不暢罷了。您只要每天早晨起床以后呢,用力拍打手掌兩百下……”她示范了一下動作,其他人看得很是糊涂。
“這樣就行了?”一位貴夫人驚訝的問道。
芳菲誠懇的看著她說:“是的。拍手可以通手三陰手三陽經,對身子很有好處,而且又簡單……就是不太雅觀,但是真的很實用呢。”
她又說了一些拍打身體各個穴位的好處。眾人中有的原先也見過她,和她有過來往,此時想起她那“送子觀音”的名頭,對她說的話便信了幾分。那信了的和身邊的人一說,大家就更來了興致,也顧不得敵視芳菲了,只拿平常遇到的一些小病大病來問她。
不遠處的端妍看見芳菲和一群老夫人們聊得熱火朝天,心中暗笑:“我這妹妹啊……果然是個有辦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