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陽光,烈日炎炎,教學樓天臺的門被打開了。
教學樓的天臺是全校現在最熱的地方,站在上面都像在蒸籠里面,按理說這個時候幾乎沒有什么人上來。
來人穿著紅白相交的校服,灰藍色的裙子恰到好處,遮住了最重要的部位卻又不到膝蓋,留了一絲余地,美倫美現。
黑色的雙馬尾,像發酵的面粉一樣,又松又脆,星光的雙眸搜尋著什么,極度的認真,讓眉毛彎了彎,如同明湖鏡面上的皎潔的月光。
腳步輕輕的走著,像是怕打擾了什么,靈動的雙眸捕抓到墻角下藍白色的鞋子,笑了起來,配合著蒼白的臉色,甚是嚇人。
陳蕊走近藍白色鞋子躲藏的墻角,沉默了片刻,才抬頭開口道:“尋子,我想和你談談,可以嗎?”
藍白色的鞋子動了動,想縮回去,就像是謹慎的小紅帽警惕著大灰狼,鞋帶瑟瑟發抖,讓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陳蕊步伐放慢,停了下來,沒有越過天臺的墻角,似乎百分百確定墻角的人就是羽千尋一樣,緊緊的握了握手說道:“我不過去,你能聽我把話說完嗎?”
藍白色的鞋子不動了,就像是在回應著陳蕊。
陳蕊放心的松了一口氣,看著地面,沉吟了片刻,道:“尋子,我時常在想,如果不是因為我,現在的你已經在全國大賽的路上了吧,如果不是因為我,你現在還能打自己熱愛的排球吧,如果不是我,現在的你一定會過得更快樂吧,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說罷,鞠著躬,沒有直起腰,接著說道:“我試圖說服自己,并不是我造成的,并不是我要求你來救我的,我還做到了提醒你,是你自己把自己搞成現在這個樣子,我找著各種理由為自己開脫,甚至想著只要陪著你,這樣也算仁至義盡,就算是夫妻也不可能做到長久的陪伴,直到看到你奮不顧身的追尋著排球,我才知道,我犯了多大的錯誤,我...我掐滅的是對夢想的追求,是一個人的精神氣。”
說著說著,豆大的淚珠落了下來,繼續道:“而那次之后,我還安慰自己,只要我也打排球,去了解你的世界,進入你的世界,成為擋在你面前的那面墻,那樣就可以,我可以守護你,保護你,讓你的夢延續下去。”
“直到聽到你再也不能打排球了,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愚蠢,多么的幼稚,一直以來,在保護維護我都是你,我還一次又一次的逃避,我就是笨蛋,一個不配成為你朋友的笨蛋...嗚嗚...不過現在不要,我咨詢了醫院,我們的屬性可以匹配的話,可以做移植手術,你還能繼續追尋自己的夢,所以請你一定要答案我的要求,不要讓我在活在煎熬里面了。”
說完,陳蕊看了看藍白色鞋子,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大聲喊道:“尋子,要不接受醫生的建議,住院直到能夠過了普通人的正常呼吸,不然這樣下去,你會死的!”
藍白色鞋子沒有反應,陳蕊咬著牙,她失敗了,她想羽千尋重新回醫院接受治療,不要再管什么全國大賽了,尤其不能來鳳舞,不然以她的性格必定會忍不住打排球的。
尋子——
陳蕊豆大的淚珠落下,羽千尋沒有反應的話真的可能面臨著很危險的狀態,不知道在什么時候突然的失去,沒有任何的征兆。
尋子,就算是為了我,也回去治療啊!
以前羽千尋的肺部還好,正常人的呼吸都沒有問題,只要不太過激的運動,長壽也是很有可能。
現在不一樣了,新生賽之后全力以赴的羽千尋讓病情惡化了,現在呼吸快一點都有可能造成呼吸不順,吸不到氧氣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死去。
活生生的給自己帶了定時炸彈,還是一秒就爆的這種。
昨天在醫院陳蕊之所以跑出去,就是因為羽千尋要出院,自說自話的有人需要她照顧,明明連自己都照顧不過來的傻丫頭。
一氣之下,陳蕊哭著跑出了房間,整個人都哭迷糊了,等清醒過來,發現自己走錯了洗手間,尷尬的聽著男洗手間的日常段段。
陳蕊咬著嘴唇就要忍不住走過墻角,看看是怎么回事。
這時,天臺的門被推開了,金黃色的面包卷如同瀑布一樣向下垂落的女孩穿著和陳蕊一樣的校服,眨了眨眼睛,說道:“你剛才是在叫我嗎?還是我聽錯了?樓梯間就反復著,沒想到你既然在上面,怎么沒去食堂?”
陳蕊張著嘴,沒有回話,一臉的不可置信,說話的人長得真的很像羽千尋,要不是那張病懨懨的臉,如同林黛玉一樣細柔的語氣,陳蕊都懷疑這個人是戴著臉皮的演員。
眼前的人是羽千尋,墻角后面的人是誰,而已那個人還一字不落的聽了她感人肺腑的情感表達?
申請一個狗洞,陳蕊最直白的想法,她沒有看到人臉就已經紅了起來。
社會性全部死亡,這輩子的臉都丟在這里了,她覺得她丟的臉可以買人體器官了。
墻角的藍白色球鞋動了起來,徘徊了半天,走了出來,憨厚的微笑摸著頭移動著自己身體,嘴角還有米飯的顆粒。
白小露覺得很尷尬,日常天臺吃午飯怎么老是碰到奇奇怪怪的事,本來在陳蕊剛開始說話的時候他就想自爆身份了,省得社會性死亡又猛虎附體了。
他現在還沒有學會一球必殺,不是很想動拳頭。
當然,必要的危機時刻,該出手還是會出手的。
蹲的時間,衣服卡在了水管上,誰能想到出現這樣的事,結果后面陳蕊都哭了出來,他覺得現在出去不是啪啪啪打人家臉。
白小露舉起手,打著招呼,說道:“嗨,那個...那個...我兩個都不選可以嗎?”
羽千尋撲哧一笑,她猜到了怎么回事,強忍著笑意,看看白小露的無辜,在看看陳蕊的憋得通紅的臉,扭過頭去笑。
實在忍不住了,這種認錯的幾率是多小。
陳蕊頓頓腳,捂著臉,落荒而逃,現在的她就像熟透的蘋果,又紅又透,沒有橘子皮的橘子,任人賞玩。
白小露摸著頭,想起了什么,沖著跑下樓的陳蕊喊道:“陳蕊同學,我其實有第三種方法,你要不要聽啊!”
他越是說話,陳蕊越是尷尬,越是跑得快,讓白小露一陣嘆息。
其實,他真的有第三種方法,他覺得很靠譜。
為什么就跑了呢?不都社會性死亡了,下階段不是直接是不要臉模式嗎?
木老太太說世間女子都如同她一般,社會性死亡以后就是不要臉模式,超脫大道之外,邪魔不侵!
看來,陳蕊的道行還是尚淺!
又要打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