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應該是有二更的,時間不確定 宮殿之中,一處僻靜的廂房,暗色系似乎是主人的喜好,以至于院中的朱紅漆的柱子,都被人涂成了暗紅色。
宮中的燈籠大多為石榴紅,偏生這主人掛著的卻是暗橘色的燈籠,似乎是特別不喜喜慶的顏色。
院內種著些許花草,若仔細看,會發現這里種得十分規整的都是藥草,這里的主人說,這里種著這些藥草,他可以聞到他夫人的味道。明明——此時的夫人,身上沒有任何的味道。
院落的水榭之內,總是會相對放著兩架古箏,卻從未聽主人彈奏過。
水池之中有著游魚,明明周國的水土不適合養這種名叫“鶴頂紅”的金魚,主人卻執意要這般養著,他說這樣他就可以與夫人賽捉魚。水池中的魚苗一批接一批的換,卻從未見這里的主人過來賞過。
聽聞,這里的主人曾是一名俊美男子,更是周國司徒家的孩子,可是,他們見到的,卻只是相貌丑陋的男子,他很少笑,郁郁寡歡,沉默寡言,憤怒時會砸了書房里面的東西,夜里更會發出類似野獸的嘶鳴,有人說他是臉上有毒,會夜夜發作;有人說他是心中思念,夜夜哀鳴;
沒人讀得懂他。
也許,只有偶爾送來的煙國太子的信,菜會讓他的面容有所緩和,他也只與那個孩子愿意多說話。
如此悲戚的來到這里已經有段時日,讓不少人都十分懼怕這名太子,就連他的父親來見他。都會連連嘆息。
書房內,男子放下手中的筆,將桌面上剛剛寫好的紙拿起來吹了吹,這才又去讀了讀,接著目不轉睛的去問坐在屋中的女子:“你可要看看?”
“區區一封和離書。我有什么需要看的?當年嫁妝我可是一點沒帶。你的東西我也不會要什么。”白瑤坐在那里,一邊自斟自飲。一邊無所謂的說道。
明明,對于一名女子來說,若是與自己的夫君和離了。那可就是毀了名節的事情。對于白瑤這種貴族女子最為可怕,誰知她此時卻完全不在意似的。
別人不清楚,她卻清楚,她此時就是在意又怎樣。她也算是間接害得司徒亦與安夜錦分開的人。若不是她當時莽撞,也不會撞入到薛郡王的圈套之中。她自喻聰明。卻也被沖動沖昏了頭腦。
如今呢,看到司徒亦依舊為安夜錦這般執著,她有著些許的向往,卻又無能為力,她知道,司徒亦與安夜錦之間的事情,她是插不進去的,就算她如今已經做了司徒亦的妻子,她也走不進司徒亦的心中。
這就是她的悲哀。
司徒亦放下紙,不再開口,自顧自的忙起他的事情來,對白瑤近乎無視。
“就算我們就這樣和離了,你也沒有什么表示么?”白瑤突然開口問道。
“你剛剛不是說不需要我什么東西嗎?”司徒亦冷淡的回答,聲音冷冰冰的,沒有任何的波瀾。
“不如與我同飲幾杯。”
“這算是借酒消愁?還是舉杯同慶?你我皆是可悲之人,何必聚在一起對影空懷秋?”他抬眼,看向白瑤,似乎見到她一臉愁容,當即又問道:“你的手下還被薛郡王壓著,這和離書若是傳了出去,你不怕……”
白瑤搖了搖頭,隨即嘆道:“父親雖然氣我,卻也知曉我不告訴他就嫁人是出于無奈,他近些日子會來幫我救回我的部下。所以這和離書你還要留下一些日子。”
司徒亦點了點頭,如今安夜錦離開他身邊已經快五個月時間了,如若按他猜想的那樣,恐怕安夜錦的孩子已經有七個月了。
隨即,他又暗自苦笑,這也只是他心中的癡念罷了,畢竟他不能憑借夜辰的一句話,就認定了安夜錦如今已有身孕在身,若當真如此……就連她做了母親,他做了父親的喜悅都沒有了,有的只是一腔悲涼,畢竟,這本該是他們最幸福的事情,怎好就這樣分開兩地呢?
“在你看來,宮中的安夜錦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我并沒有瞧出什么端倪來,方禹似乎也是真的很愛她,為何你卻說是假的?”白瑤在這個時候開口問他。
司徒亦抿唇輕笑,并不回答,而是緩步走到了門口,這才開口:“若是夫人,她在進入宴席之時,會走到入口處停住片刻,再向屋內走。”他說著,然后走了幾步,才道:“待她步入場中,會再次停住腳步,單手托起放著銀針的袖子,環顧四周,觀察場內的位置布置,再看都有些什么人,他們都在說著什么,這些人見到她時是怎樣的表情。接著,她會微微揚起下巴,因為此時的她應該在心中已經有了眉目,步態會變得有些輕松,接著走入自己該去的位置。那一日,她有四個位置可以坐,若是按照她的習慣,她會坐在最靠近莊妃的位置,因為她要隨時能夠看到忌憚的人,才能隨時觀察,可是——”他說著,話鋒一轉,這才又說道:“那一日,那女子并非是按照這個習慣來做,而是在進入之時故意放慢腳步,讓莊妃先行選擇座位,再選擇了邊上的座位,讓自己與莊妃隔開,好似全場她最在意的人只有莊妃一般,這種小心謹慎,并非夫人的習慣,她是高傲的,她喜歡裝控全局,而不是忌憚曾經的敵人。”
白瑤拄著下巴,沒太懂,當即又問:“就憑這個?”
“還有種種……”司徒亦嘆了一句,突然不想多說什么了。
比如安夜錦看他時躲避的眼神,比如最近安夜錦突然不再彈琴,比如她突然會對方禹溫柔,比如……
他不想相信此時宮中的女子就是安夜錦,他在她的身上找不到一點點熟悉的感覺,那不是他愛過的女子。
誰說不是呢,他怎么會想安夜錦如今在方禹的懷里,夜夜有方禹的陪伴?
周圍的人都說那名女子就是安夜錦,她有智謀,夠沉穩,她放棄了醫術,只是厭惡妖醫那名號。她是氣惱了司徒亦的所作所為,才會這般對方禹體貼。
他不要,他的安夜錦心中只有他,能夠抱著她的人只有他,就算知曉這個安夜錦是假的,可是司徒亦依舊會覺得難過,就連安夜錦這個名字與方禹合在一起,他都會覺得心中酸澀,他竟然是一個這么愛吃醋的人。
“你這種自欺欺人的男人啊……”白瑤嘆了一句,搖了搖頭,這才又問道:“如今盞樂他如何了?我過來的時候,他依舊是悶悶不樂的模樣。”
這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在安夜錦離開之后,都是沉著一張臉,就好像死了娘似的,還真是出奇的一致。
司徒亦揚眉,隨即一笑,恐怕如今與他有著一樣想法的人,就只有盞樂了吧?
“如今還不是與薛郡王勾心斗角著?不過如今已經化被動為主動了,畢竟是得到了他娘的支持,心中知曉夫人對他還有情誼在,也就不會那么自我封閉了,畢竟他不是一個愚蠢的孩子。”
“你說這孩子是不是成精了?”
“夫人教得好。”
“那也得看材料啊,盞樂這小子給人的感覺就是成精了的!”
司徒亦不愿意多說,只是走回桌前,準備將和離書在寫一份,這個時候白瑤卻跟了過去,站在他身邊說道:“我們都要和離了,你不準備給我留點什么紀念?”見司徒亦停下來看她,她當即說道:“就不準備抱一抱我,或者給我留一個孩子什么的?畢竟夫妻一場嘛,你說我們就算和離了,出去我還是個干凈的,想想怪丟人的。”
司徒亦聽完之后沒說話,只是繼續寫字,顯然是不準備搭理白瑤,權當她是空氣。
被無視了白瑤當即圍著司徒亦轉圈圈,接著又說道:“人都說一夜夫妻百夜恩,你我之間怎么就如此陌生呢?”
“……”司徒亦依舊不說話,只是默默的寫字,弄得白瑤一陣無聊,最后只好靠在書案前,雙手環胸,看著窗戶,問道:“為什么偏偏是我呢。”
司徒亦的手一頓,接著將筆放下,伸手拍了拍白瑤的頭,頗為歉意的嘆了一口氣,接著便走出了書房。
白瑤看著他離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發,突然沒來由的臉紅,畢竟是身份特殊,竟然剛剛有些許身體接觸,她就會臉紅。隨即,她回頭看向桌案上的和離書,突然皺了皺眉,小臉變得皺巴巴的,這才自言自語道:“都到這種時候了,怎么還舍不得起來了?這個人根本就不愛你啊……就算他愛的那個女人已經與別人一起,他依舊不愛你……難不成你還想等下去?就好像當年的她一樣?”
她問心自問,卻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下去,隨即她抬手在自己的胸口重重的捶了幾下,最后蹲下身,抱著膝蓋,在安靜的書房里面發呆。
為何,曾經覺得丑陋的面容,如今也不再那么難以忍受了?
為何,看到他深情的模樣,總是控制不住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