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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式上齊,在楊小四的推薦下,蘇錦叫了一壺《和豐樓》獨家釀制的‘碧湖春’米酒斟酌起來。
楊小四精心伺候在旁倒酒端茶忙活不停,一直是伺候人的小穗兒也沾光享受到他人的伺候,雖然教她感覺很不適應,但同時又是異常欣喜。
蘇錦見楊小四跑來跑去的不停腳,心里有些過意不去,拉著他一起落座進食,楊小四抵死不愿,言道做這一行決不能壞了行規,既拿報酬便決不能偷懶貪吃,否則便是自斷生計。
蘇錦對此不以為然,但既然楊小四堅持如此,他也不好強人所難;幾杯‘碧湖春’下肚之后,蘇錦竟然有醺醺之意。
蘇錦郁悶之極,原來自己的這個皮囊竟然連米酒也承受不住,后世自己可以和寢室三賤男人均干掉一瓶二鍋頭照樣噴著酒氣去上課;但現在這個小身軀居然扛不住幾杯金黃的米酒,這樣下去豈不是少了很多樂趣。
好在喝酒這種事是可以鍛煉出酒量的,只要身體不過敏,體質鍛煉好之后定然會有所突破。
春光明媚,和風輕吹,菜式精美,米酒醇香,美婢在側;這一切讓蘇錦如在云端,內心巨大的滿足感讓蘇錦差點抱怨為何不早點被書本砸到這個時代;這才叫生活,以前過的日子簡直是浪費生命。
然而包廂外一陣吵鬧聲傳來,將蘇錦的好興致打擾殆盡,就聽有人在大聲的喝罵,并且傳來女子低低的墜泣聲。
楊小四見機的很,看蘇錦眉頭皺起,立馬跨步出去探看,不到一會便掀簾進來道:“食客在責罵兩個賣唱的姑娘,公子莫要在意。”
蘇錦奇道:“這里還有賣唱的姑娘么?”
楊小四笑道:“但凡高級酒樓都有彈琴賣唱的姑娘前來,食客品嘗美酒佳肴之際再聽些美妙的小曲兒豈不是更為愜意?”
蘇錦暗自咂舌,原來北宋的生活已經到了如此的地步了,這一切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本以為精神上的愉悅歷來是士大夫達官貴族的專利,沒料到在酒樓這樣普通的地方也會有這些項目,這種形式存在的土壤一定是基于大眾的需要,這說明普通百姓已經到了講究精神享受的層次,正是這一點讓蘇錦吃驚不已。
“既是享受卻又為何打罵歌女呢?唱的不好大不了少給賞錢便罷了,打罵別人可就有些煞風景了。”
楊小四尷尬笑道:“公子莫管此事便是,別壞了心情,公子若有雅興小人去幫你叫一名歌女前來唱首小曲聽聽如何?”
蘇錦點頭道:“我正有此意,你就去叫剛才被罵的兩名歌女前來,我倒要聽聽她們唱的如何。”
楊小四忙道:“蘇公子,那兩名歌女已被別的客人點了曲子,叫她們有些不合適,還是叫別人為好。”
蘇錦從楊小四的話音里揣摩出一些隱情來,也不跟他啰嗦,自行站起,搖搖晃晃的往包廂外走。
楊小四趕忙拉住蘇錦作揖道:“公子勿惱,非是小人不愿聽您的吩咐,實在是那包廂內之人我們惹不起。”
蘇錦歪著頭道:“我又沒打算跟他人吵架置氣,只是去點小曲兒來聽罷了。”
說罷不管不顧,掀起紗簾走出包廂,小穗兒和楊小四趕忙跟上,蘇錦一處包廂便看到過道的盡頭最北面的包廂門口跪著兩名綠衣女子,手中抱著琵琶垂頭墜泣,包廂內傳來陣陣笑罵聲,不是還有物事丟出來丟到兩女身上。
蘇錦不樂意了,酒氣往上一沖,完全忘了這是在古代,腦子里憐香惜玉英雄救美那一套直往上涌,快步走上前嘴里喝道:“住手,欺凌弱小算什么本事。”
其他包廂內的食客原本事不關己,各自埋頭不管,但忽見有人出頭,紛紛探出腦袋瞧熱鬧。
那包廂內靜了下來,顯然里邊的人有些驚訝,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但當蘇錦搖晃著來到那包廂門口之時,‘呼啦啦’從包廂里竄出來四五個高高矮矮的人來,齊刷刷帶著不善的盯著蘇錦,把蘇錦嚇了一跳。
“誰這么有種,管閑事管到本公子頭上了?”一個尖細的嗓音從人群后傳了出來。
眾人分開兩旁,一名頭戴簪花纀頭身著錦袍,面容青白,雙眼狹長病癆鬼摸樣的人攥著一把扇子踱步而出。
楊小四顯然是認識此人,忙上前作揖道:“原來是朱衙內,小的給您問好,這位是廬州府蘇家公子,他不認識您,本想叫這兩個歌女前去唱首小曲聽聽,既然衙內在先,請衙內自便。”
“滾一邊去,誰要你來多嘴,廬州府蘇家公子是誰?在廬州府爺爺我只知道有個朱家,卻不知道有個什么蘇家。”
眾人狂笑起來,楊小四神色尷尬,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雖然生氣,但也無可奈何。
蘇錦轉頭問楊小四道:“這家伙是誰?”
眾人聽他語氣頗為不敬,紛紛鼓噪大罵;楊小四附在蘇錦耳邊快速輕聲道:“他是廬州知府朱大人的公子,人稱朱衙內。”
蘇錦頭皮有些發麻,他一聽到‘衙內’這兩個字馬上就聯想到那位后世都臭名昭著專門喜歡淫.人妻女的‘高衙內’;算算年代,那高衙內是北宋末期的人,據現在將近百余年才會出現,但現在看來宋朝衙內跋扈的風氣卻是古來有之、一路傳承。
“原來是衙內公子,幸會幸會,失敬失敬。”蘇錦突然換了副笑臉。
朱衙內一臉倨傲,鼻子都快要翹上天了,一副‘現在知道怕了吧’的神色;旁邊探出來的看熱鬧的腦袋一聽蘇錦這幅口氣頓時縮回去幾個,本以為會有一場好戲要看,卻沒想到這位蘇公子前倨后恭,這么快便認慫了,好生無趣。
“適才不知是朱衙內在此,言語多有得罪,望衙內海涵則個。”蘇錦毫不在意他人的反應,笑盈盈的作揖;小穗兒小臉憋漲,差點背過氣去,蘇錦在她心中剛剛建立起的高大形象迅速崩塌。
朱衙內哼了一聲道:“犯不著跟你置氣,沒事便滾遠點,別打攪了爺的雅興。”
蘇錦陪著笑道:“多謝衙內海量容人,為表示歉意,今天衙內的吃喝全部算在我的賬上。”
朱衙內瞟了他一眼道:“算你識相。”不再多看他一眼,轉頭往包廂里走去,同時指著那兩個歌女道:“把她們兩拖進來,今天要是不唱爺做的好詞,便扒光了扔到一樓大堂示眾去。”
“好主意!”一名瘦小漢子高挑大指贊道。
另一名高個子書生打扮舔著嘴唇笑道:“這么一來在下倒希望這兩個賤人死扛到底了。”
其他人都帶著色色的眼神在兩女身上亂瞟,嘿嘿的笑起來,兩個身著勁服的隨從伸手便去拉歌女的胳膊,要將她們拉進包廂里,兩名歌女掙扎不從,不住的哀求。
蘇錦高聲哈哈大笑起來,邊笑邊道:“廬州城中朱衙內,對付歌女手段高;好本事有一套。”說著高挑大指直晃。
朱衙內轉過身來瞇著細眼看著蘇錦道:“看來這位蘇公子是要替人出頭了?”
蘇錦奇道:“我明明是在夸贊衙內,衙內不領情便罷了,可不要誤解在下。”
朱衙內慢慢走過來看著蘇錦,半晌淡淡的道:“爺雖不知道你是誰,但念在你灌了幾杯黃湯不辨東西的份上不跟你計較,這兩個賤人收了我的錢財卻不給爺們唱曲兒,按大宋律例這是欺詐之罪,抓去大堂上應臀杖四十,爺們只是扒光她們的衣服已經是開恩了,你若強自出頭牽連進去可莫怪爺們沒提醒你。”
蘇錦笑道:“多謝衙內關心,不用給在下找理由,在下并未喝多少酒,腦子清楚的很;你說的話很不可信,兩位貧苦歌女怎會收了你堂堂衙內的錢財卻不唱小曲之理?”
朱衙內神色變得狠戾,咬牙道:“那你的意思是,爺們冤枉她們不成?”
蘇錦臉上笑容斂去,伸出手來將一張紙展開念道:“十五六歲窈窕娘,背人燈下卸紅妝,春風吹入芙蓉帳,一樹梨花壓海棠。廬州黃俊青口占佳作一首。”
蘇錦念詩的聲音不小,整層樓上的食客均聽到這首詩,其中亦有幾名女眷,當時便紅著臉兒啐罵不已。
蘇錦繼續展開一張紙念道:“一雙明月掛胸前,紫晶葡萄碧玉圓,姐兒哥兒倚帳下,金莖幾點露珠懸。廬州朱天順和黃俊青大作。”
這一首更加不堪,念完之后整座樓上鴉雀無聲,就連小穗兒這個不通人事的小丫頭也能聽出來詩中之意;這兩首活脫脫就是艷詩兩首,而且是最下乘的那種。
“但不知朱天順和黃俊青是哪兩位才子啊?這兩首絕妙好詩若是不能流傳千古,當真是可惜了這兩位的高才了。”蘇錦晃著手中的紙片道。
朱衙內又羞又躁,一掃歪斜在地上的兩名歌女手中空空如也,不用說是這兩個賤人趁著自己不注意將紙片塞給了蘇錦,抑或是蘇錦自己拿走的也未可知;偏偏自己和黃俊青還附庸風雅書上大名,這一下無可辯解,一時間倒是弄了個大紅臉。
整層樓上的眾人這時都對事情的來龍去脈了解了個大概,朱衙內和他的狐朋狗友們來此飲酒,附庸風雅寫了幾首艷詩,于是硬是逼著兩名歌女唱這些不能入耳的玩意,歌女們不肯,所以便有了適才一幕。
“這種好詩寫寫自己回家欣賞一番也就罷了,非要逼著人家歌女當眾傳唱,你們把這富麗堂皇的和豐樓當成勾欄青樓了么?這等有傷風化之舉,不知在大宋律例中有沒有相應的處罰呢?”
蘇錦話音剛落;身后傳來一個好聽的女聲道:“自然有,大宋刑統十惡中有云,有害風化,污人名節,欺凌弱小均處杖刑,這三條加起來恐怕怎么也要打個一百臀杖吧。”
眾人聞聲轉頭,一名女子身著淡紫大袖對襟衫,下著拽地同色長裙,披著淡黃色披帛,在幾名素衣小婢的陪同下裊裊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