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親歷元年臘月初九清晨,揚州城經歷了一個不平靜的夜晚,終于在清晨的霜霾中迎來了第一縷朝陽。[本書來源 全城百姓都起的很早,即便是子啊夜里,昨夜的大動靜已經家喻戶曉,人們自發的涌到街口各處官府的公示牌前,等候著府衙貼出的告示,因為道聽途說的傳言畢竟不能釋疑,官府出的告示雖然也不可信,但是在這件大事上,應該不會胡言亂語。
辰時三刻,衙役們姍姍來遲,一路吆喝著讓道,來到告示牌前將蓋著知府大印的碩大告示牢牢貼在告示板上;百姓們一個個像是受了驚的大白鵝伸著脖子朝告示上瞅,大多數人不認識字,也瞧不出什么所以然來。
“公差大哥,昨晚到底出了什么事啊?鬧了一整夜,馬蹄子在街上響了一夜的……”有人問道。
“諾,上邊不是都寫著么?”衙役一臉不屑,指著告示道。
“那個……小的不識字,給講講唄。”
“不識字?這下知道讀書的好處了吧,平日里你們一個個見了落第的秀才公子們個個喊窮措大,這回知道大字不識一個的壞處了吧。”衙役笑道。
“是是是,小的們知錯,快給念念,說的什么?”
“也罷!”那衙役挺胸疊肚盯著告示搖頭晃腦的念道:“告揚州父老鄉書:我大宋煌煌盛世,今上仁義洪武,皇恩浩蕩之下,宵小饞頑無所遁形;經查,揚州龍虎門武館之主馮犯敬堯,原是西北匪類,造下殺孽無數,潛逃來我揚州隱姓埋名十六載,期間魚肉百姓,橫行鄉里,勾結府衙官員十余名,強占旺鋪數十處,囤積朝廷重要物資,欺行霸市,大發國難之財;又伙同手下弟子,在我揚州府犯下命案十余起,乃是我揚州一霸,實乃十惡不赦之徒。”
“朝廷糧務專使蘇錦,奉皇命來揚州辦理糧務賑濟之事,于查勘糧務之時覓得蛛絲馬跡,遂同揚州知府宋庠一起小心查探,搜集證據,終于探明馮敬堯底細以及諸般罪狀,并于臘月初八日夜將一干罪魁和勾結之官吏一網成擒,為我揚州百姓除此貽害。現公告全城百姓,有冤訴冤,有仇訴仇,凡受馮敬堯毒害之民,均可去府衙備案,知府衙門于初九初十兩日授理審核,過時不候!”
衙役念完告示,轉身道:“大家可都聽明白了么?”
百姓們炸了鍋般的議論起來:“果真是馮老虎,這廝原來是土匪,難怪了……”
“想不到這個惡人也有今日,這下我死去的叔公可以瞑目了,西城菜市口那家茶鋪子便是這廝派人強行買去,只作價三十貫,叔公一輩子的心血都被這廝給毀了……”
有人道:“你叔公為何不訴之官府呢?”
“怎地不告他?叔公跑去告狀,卻被提刑司給打了一頓板子丟了出來,說我叔公受了人家的錢,乃是公平交易,事后反悔是為刁民,可憐我叔公一氣之下上吊走了絕路了,這下子叔公可算是瞑目了。”
衙役道:“告示上說了,今明兩日宋知府和蘇專使坐堂受理,你等有什么冤情,盡管去。”
百姓們紛紛叫道:“去府衙告狀去,這下子揚州算是晴了天了。”
“同去同去,老漢我也想去看看蘇專使,這告示上說的明明白白,若不是他,誰敢動馮老虎分毫?”
“說的對啊,還是蘇青天有膽色……”
人群興高采烈的議論,紛紛往府衙匯集而去。
蘇錦并不在府衙,他正帶著人忙著收拾善后事宜,潘江有些本事,本來逃脫的兩名涉案官員蘇錦是要他天明再搜捕,可是他硬是后半夜挖地三尺給挖出來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龍真依舊沒有見人影,也不知躲在哪個犄角旮旯。
不過蘇錦倒也不太著急,只要還在城中,怕他飛了不成,提刑司的沈提刑還沒提審,龍真逃跑八成是他放的風聲。
但是蘇錦現在不著急提審他,他正帶著侍衛司馬軍一干人在四城各處抄沒馮敬堯的家產,這樣的事蘇錦便是再苦再累也要去做,這可是一塊大肥肉啊,那么多陣亡的官兵要撫恤,還有那五十匹珍貴的戰馬,還有自己許諾給參與此次行動的廂兵和禁軍的賞錢,這些雖然都是當時隨口的許諾,但都是要兌現的,這些錢從哪來?向朝廷要?怕是一個子兒也要不到。
“自力更生,艱苦奮斗。”蘇錦喊著口號給自己打氣,朝廷不掏腰包,難道自己掏腰包?門都沒有,馮敬堯的家產一旦上報之后便一個子兒也別想要回來,所以蘇錦寧愿自己親自動手。
當然在宋庠的眼中,蘇專使這是不知輕重,放著犯人不提審,證據不收集,卻跑去干屬官們應該干的事兒,真是教人想不通;對于宋庠的嘀咕,蘇錦自然是當著耳邊之風,一笑了之了。
收獲是巨大的,鼓舞人心的,這馮敬堯十幾年積累下來的家業簡直可以用價值連城來形容,光是宅院鋪面,北口三里一條胡同,外加四城各色樓面旺鋪幾十間,粗略一算便價值在五六百萬貫,另外鋪子中的各色貨物,幾處藏匿錢銀的密室,現錢便搜出了三百多萬貫,還有玉石珊瑚珍珠瑪瑙寶石,以及各色奇異的玩意兒,總價值不下千萬。
蘇錦一上午的大部分時間都是一種呆滯的咂嘴的狀態,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什么叫富可敵國?什么叫富翁?馮敬堯才是!自己有兩小錢就得瑟的不行,殊不知人家的錢多出自己千倍,在馮敬堯面前,自己就是個可憐的小乞丐。
蘇錦一面咒罵馮敬堯的貪得無厭,一面偷偷命王朝帶著晏家的伴當用馬車一車車的往悅來客棧拉,禁軍士兵們視而不見,因為他們也忙的不行,隨身的包裹皮囊,馬鞍上的水袋里都塞滿了金銀;專使大人也同樣的視而不見。
即便如此,到了午后時分,造出冊子的賬面上折價得到的金額依舊有八百多萬貫之巨,畢竟物資和不動產,蘇錦便是想拿也是拿不走的。
悅來客棧的幾個女子掩著小口看著一箱箱的真金白銀和其他值錢的玩意被抬進客棧內,一個個眉頭深鎖,深以為憂。
柔娘忍不住道:“晏姐姐,勸勸公子爺吧,他這樣做,要是被人舉報上去可了不得呢,再說這些錢都是馮老虎搜刮的民脂民膏,怎好往家里拿?”
晏碧云嘆了口氣道:“你家公子爺你還不知道?這次花了那么大的力氣弄倒了馮老虎,他若不這樣就不是蘇錦了。”
“可是這么著也不好啊,上次在八公山都弄了那么多錢,幾輩子也花不完,要這么多錢有什么用?錢多了怕是憑空會多些事端。”
晏碧云道:“錢多不是壞事,只要是正常渠道所得便可,像這樣確實教人不踏實,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蘇錦可沒怎么想太多,上輩子是窮人,這輩子難道還當窮人?馮老虎的錢上繳朝廷?對于大宋的吏治蘇錦現在可不敢恭維,上繳了,也指不定會落入誰的腰包,既然如此,還不如自己裝進腰包來的踏實。
至于說這些錢是什么錢,是否要造福于民?這話誰要是在蘇錦的面前說,蘇錦指定給他個大大的白眼。
“我還想維護世界和平,拯救宇宙,抓獲外星人呢,可是這些事哪里輪的到我呢?錢是個好東西,錢甚至可以買命,揣著錢以防不測,萬一朝廷不仁義,自家起碼還能用這些錢擋災活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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