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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三零章 完美的局

  富弼和蘇錦這次成功的談判震動了朝野上下,沒有人明白這里邊的原因,忽然間一樁的危機便就此化解,而且化解的無縫,大宋幾乎無傷的便駁回了遼國的無理要求。DukeBa

  而且接下來的幾日,邊境上傳來消息,集結的遼兵漸漸撤離,劍拔弩張的緊張局勢突然間便緩解了下來,可見遼國朝廷上下對這次談判的結果是默認了的。

  這可就讓人摸不著頭腦了;初始幾日,朝位重臣尚且憂心忡忡,他們一致認為這是遼國使者的緩兵之計,見達不成目的,便抽身而退,回到國內之后,自然會是大兵壓境;可誰也沒料到此事就這么無聲無息的了結了。

  朝堂之上雖疑竇叢生,但事實擺在眼前,不容否認;朝臣們刨根問底不遺余力的想問出緣由來,蘇錦和富弼給出答案只是:“遼使畏懼我威嚴,經我等開導勸解之后,幡然醒悟,遂主動撤回不情之請;此乃托浩蕩,皇上鴻威所致;我等在其是穿針引線曉以利害罷了。”

  眾臣大翻白眼,這話怎么不去糊弄鬼去?皇上龍威是有的,但若說遼人這么在乎皇上的威嚴的話,有怎么會有兩國之間曠日持久的摩擦和糾紛,又怎會敢起意提出無理的要求。

  但蘇錦和富弼就是不開口說實話,眾人也無可奈何。

  為沮喪的便是杜衍了,遼人鎩羽而歸他自然也是高興的,只不過這件事平白無故的便宜了晏殊,這可大大的不妙;這幾朝堂上的晏殊明顯的精神煥發妙語連珠起來,墻頭草般的朝臣們對晏殊的態度也明顯敬畏了更多,這說明大家都將此事的功勞聯系到晏殊的身上了。

  一個是晏殊的愛婿,一個是晏殊舉薦的愛將,糧務之事也就罷了,這回想讓他們出丑,趁機搞臭他們,沒想到居然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這是足以讓杜衍嘔血三升。

  富弼因此事大獲封賞,加封樞密直學士之職,趙禎甚至提議破格提任為樞密副使之職,呂夷簡和杜衍極力反對,說副使之職已定為夏竦,且夏大人已在動身回京的路上,豈能再另授他人?

  富弼自己也極力的推辭高風亮節的表示:“臣但求大宋無事,不受遼國兵戈之患,陛下只需考慮如何強兵富民,危機再起之時可以從容應對便是,無需考慮臣職位之高低。”

  趙禎這才不再堅持,但命富弼以樞密直學士之職掌侍從,備應對,仍知制誥,但俸祿品級提升兩級,實際上便是給了他三品大員的待遇。DukeBa

  對于蘇錦,封賞便簡單的多了,然趙禎明知這件事離開蘇錦恐怕辦不成,但由于蘇錦的硬傷——非科舉入仕擺在那里,為了不引起無謂的爭論,趙禎只能許諾蘇錦,科舉一旦,不低于四品的官職等著他,若是了,那也沒辦法,只能象征性的給些補償了。

  蘇錦也不郁悶,他沒那些閑工夫來計較這些,只是趁著趙禎內疚的時候不提些要求也不是他的性格,于是便請趙禎給未來的銀莊題個匾額。

  趙禎欣然應允,按照蘇錦的要求,提筆寫下了‘匯通’四個飛白體的大字,蘇錦就勢給銀莊起了名字,定為‘匯通銀莊’。

  很多人為蘇錦鳴不平,蘇錦淡然處之,蘇錦明白,自己的錢還不夠,勉強爭得的官職,來的艱難,守住更難;還不如退后一步,讓所有的人都覺得欠著自己的,將來對自己的好處也許更大。

  蘇錦和富弼等人的秘密并未保持太久,三司大人實在是掩飾不住自己的興奮,在一個淫雨霏霏的午后,晏殊大人被同僚拉著去喝酒,酒到八分時,有人按捺不住,開口詢問此事。

  “深諳人心,審時度勢,順水推舟,妙不可言。”晏殊大著舌頭毫不吝嗇贊嘆之語。

  眾官員忙著追問:“三司大人,我等愿知其詳,以解多日之惑。”

  晏殊呵呵笑道:“就知道你們憋得難受,整件事都是個局,你不得不承認這個局設計的很巧妙,遼人懵然無知便一頭扎了進去,后還自以為得計,倉促歸去;真乃驚手也!”

  “大人,您說了半們還是什么都不明白啊。”

  晏殊借著酒勁將整個布局和盤托出,眾人聽得如癡如醉,紛紛咂舌瞪眼佩服不已。

  校場上的火器,埋藏在樹林土堆下邊的火藥,對談判無所謂的態度,必會給人遼人一種宋人有恃無恐的假想。

  由此在設一小局,命人假冒子虛烏有的軍器監火器署監作萬松山,那個萬松山根就沒這個人,只不過是蘇錦從馬軍選的一名精明的都頭罷了。

  遼使蕭特末等人連日尋找蘇錦想急于談判,這一切都在蘇錦的耳目之當蕭特末等人窩在汴水河岸邊的柳堤下窺伺的時候,卻完全不知道,河上數艘烏篷船上都有人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遼人處于對火器的畏懼才會急于主動尋找蘇錦談判,而一旦有機會取得這火器的秘密的時候,遼人會放棄么?答案不言自明。

  于是蘇錦便閉門造車,浣娘柔娘執筆,畫了一張火器制造圖,趁著蕭特末窺伺的時候,大大方方的交給萬松山,為了確保勾起蕭特末的,蘇錦不惜冒著計策暴露的危險故意忽高忽低的漏出‘火器布防’之類的話來。

  當然蘇錦還留著后手,一旦蕭特末等人不上鉤,他會安排這位萬松山躲在哪個酒館喝個半罪,然后在蕭特末等人出現的時候,裝作將此信和錢袋遺落到地上,總之不讓蕭特末舀到那副圖便不罷休。

  好在蕭特末的智商沒有蘇錦估計的那么高,這家伙甚至在了火器訓練的當晚便已經動了搞到火器制造方法的念頭,接下來的上鉤也就是必然的了。

  舀到圖紙之后的蕭特末比任何時候都急于離開汴梁,這時候談判便顯得無關緊要了,當然蘇錦不會觸碰到遼人無法忍受的底線,只是將事情還原到出使之前的狀態便算是大功告成了,結果可想而知,自然是不費一分一毫,不會有任何喪權辱國的條件產生,這一切便如洞房之夜你必然要和娘子嘿咻子一般的順理成。

  后自然要提一提黨項人在其角色,黨項人的出現不得不說是個變數,要想設計成功,便不能讓黨項人在其局。

  當蘇錦感覺到黨項人一定還會有后手的時候,舀捕黨項人便成了極為重要的事,萬一遼使真的被黨項人干掉,那事情便一塌糊涂了。

  蘇錦救回府去的那個叫拓跋峰的家伙是個硬骨頭,肚子里服了毒藥,家小被元昊羈押這兩條足以讓他至死不吐機密。

  蘇錦救他自然有敬重的成分,但更多的是想從他口出信息來,那晚抓了四人,拓跋恭和另外兩人逃脫,落腳的客棧然是人去樓空,但蘇錦發現黨項人的供詞及了拓跋恭特殊的身份,此人是西夏十二監軍司之一的右廂朝順軍司的一名監軍使,是一名職務在統軍和副統軍之下的高級軍官,此人作為死士來刺殺遼使,總感覺不太像是真的。

  元昊不至于連高級軍官的家屬也給羈押起來,還讓這個拓跋恭吃一肚子毒藥跑來為他賣命,這個拓跋恭十有是來監督執行刺殺任務的頭兒;如果有其他的黨項人一起到達汴梁執行刺殺任務的時候,他們和這個拓跋恭之間必然有聯系;就像是丟卒保車一樣,前番的刺殺若只是傳達一個刺客陰謀被洞悉的假象,而當這種假象造成之后,誰來告訴后一批真正的殺手,這些人之間如何聯系?這個環節非拓跋恭莫屬。

  找到拓跋恭,便要通過那個叫拓跋峰的硬骨頭;蘇錦自然明白,人都是有軟肋的,真正的硬骨頭是不存在的,除非是個沒有感覺沒有情緒的木頭人泥巴人;想讓一個肚子里塞滿毒藥,家人被羈押的人開口,嚴刑拷打不是好的辦法。

  蘇錦選擇的是來軟的,孟太醫是個好醫生,皇宮職的經歷讓他對于毒藥無比精通,皇上的飯食每日都要測毒,這需要在醫術之外對毒物也要有鉆研。

  慶幸的是,他居然能輕松的讓解了拓跋峰肚子里的慢性毒藥,孟太醫大為嗤笑黨項人的下毒手段,葫蔓藤這樣的毒藥也能難倒他的話,他馬上便自斷雙手從此不再行醫了。

  人在生還無望的情況下反而會視死如歸,因為沒有別的辦法了,還不如豁達些。就像刑場上的囚徒都喜歡的一句經典語錄‘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條好漢!’,這句話的意思其實不是無謂,而是無奈。

  但當拓跋峰發現自己不用死的時候,他的硬骨頭忽然像是被醋泡了三個月一般,全部變軟了;蘇錦又給他出了個餿主意保全他的家人,那便是將他死亡的消息傳播出去,這樣元昊便不會再殺了他的家人;于是拓跋峰供出了一旦事有變故該去何處尋找拓跋恭的聯絡的地點。

  接下來的事便簡單了,蘇錦順藤摸瓜,摸了一個又一個,將這幫攪局的黨項人全部抓獲,確保了后面的計劃的進行。

  而蘇錦將黨項人全部交給蕭特末當然不是什么好意,他是要蕭特末時時記得西夏人刺殺他的事情,借蕭特末之口,挑起遼夏之間的糾紛,那才是真實的目的。

  當晏殊把這一些統統說出來的時候,這些官員的眼睛都要直了。

  這小子真的是十七歲么?這他娘的比七十歲的老狐貍還要奸詐,異地而處,自己這些人能在這件事上有何作為?要說唇槍舌劍據理力爭或還不難,但若是像蘇錦這樣,不爭不吵不鬧騰,精妙布局讓遼人自行退讓而達到目的,則是根不可能的了。

  第六三零完美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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