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的計策既在意料之外又在 理之中,隴山上的蔥郁的樹木正是罪魁禍首,無論是當初蘇錦為建設渭州城而需要的原料,還是現在的西夏軍就地制造攻城器械所需的木材,無一例外都采集自隴山之上。
當然,整座隴山數峰聳立,方圓也有數十平方公里,想盡數毀了群山上的林木不太實際,但蘇錦所要燒的部分便只是隴山最東面的山坡上的林木,再往里邊若是采伐樹木則需要翻越高聳的東坡,就算夏軍有毅力能進去伐木,伐下的樹木如何弄出山來也會是個大問題,或者說根本méi誘kěnéng..”“。
蘇錦此計一出,頓時讓景泰、李重、潘江等人目瞪口呆,他們誰也méi誘想到這個主意,這的的確確是個釜底抽薪之計,不與夏軍做正面的糾纏的 況下能徹底斷了夏軍伐木造梯的念想,當隴山上無法采伐木頭的侍hou,夏軍拿侍me來造出那數千架云梯呢?
渭州城的城墻高逾三丈,原本便需要普通的兩架梯子對接方可勉強搭上城墻邊緣,梯子越高越長,所需要的木材便越需要粗壯的整根的,這可不是隨便伐些路邊的雜木河邊的雜柳便能成的,再說了需要的數量也太多,除了隴山之上的樹木,平地上幾乎是不毛之地,一眼看去看不見幾根站著的大樹,所以除了上山伐木,夏軍別無他法。
“蘇大人,好計策啊,卑職真心的服了。”
“是啊,下官也服了,我們怎么就想不到這yidiǎn呢?”
潘江和景泰一個吹一個捧,不過倒也不像是純粹的拍馬 ,是真心的佩服之至。
“公子爺,這差事交給我去辦。”王朝主動請纓。
蘇錦笑道:“你打算怎么辦呢?”
王朝道:“還能怎么辦?點火燒起來就是了,放火我還不會么?”
蘇錦搖頭道:“那你可錯了,現在正是盛夏山上的樹木蔥郁,你如何點的著?就算點著了,也無法形成燎原大火;若要放火就來一場沖天大火,一次 的將隴山東坡燒個寸草不生,絕不能讓西賊有半分可乘之機。”
王朝mingbái蘇錦的意思是擔心萬一燒了一半熄滅了,反倒暴露了宋軍的戰略意圖,夏軍會派兵扼守山口,到侍hou再想燒山便不成了。
“今晚你帶五百兵前往,將城中干草駝上五百捆,火油也帶上十幾桶,趁著現在的東南風勁,將干草澆上火油鋪于林木茂密之處,務必等松木燒起來之后方可撤離,松杉多脂,燒起來便不易熄滅,關鍵的是要火勢夠大才能席卷而起。”蘇錦笑道。
潘江急道:“蘇大人,火油也用上啊?那玩意可沒多少了,您不是說還要靠火油御敵么?有些浪費啊。”
李重笑道:“潘將軍,其實yidiǎn也不浪費,萬一此計不成,城都要破了,還談侍me其他呢?”
潘江點頭道:“我mingbái,我就是有些舍不得。”
蘇錦道:“是啊,我也心疼啊,可是有侍me辦法呢;聽說這玩意川陜之地都有出產,咱們涇原路不是屬于陜西么?怎地沒聽說哪里有這個?”
景泰道:“有啊,多的是呢,范帥所轄的鄜延路便出產此物,據說生于水際,沙石與泉水相雜之洞 處,黑油惘惘而出,當地土人以雉尾挹之,將之采入缶中。”
蘇錦一拍大腿道:“怎地不早說,早說了我也好向范帥多多討要一些,弄個千兒八百捅的,咱們還怕他西賊來攻城么?”
景泰愕然道:“千兒八百桶?開侍me玩笑?采集上來的黑油當地人稱之為‘石油’,極難燃燒,燒起來也是黑煙滾滾,嗆得人不行,而且冒出來的黑煙像是一縷縷的黑絮,沾染到衣物帷幕上都難以去除;不過倒是有yiyàng好處,黑煙收集起來用水融化了倒是可以當做墨汁,比松墨也不差多少呢。”
蘇錦瞪大眼睛道:“如此珍貴的戰略物資只拿來做墨么?為侍me咱們用的火油沾火即燃,你說的是不是咱們用的這玩意?”
景泰笑道:“大人有所不知,火油確實便是那石油,不過采擷出來之后需經多道工序提煉方可,所費甚巨,故而煉制甚少,倒是制墨甚易,所以大多用來制墨而非提煉了。”
蘇錦大為感興趣道:“但不知如何提煉呢?”
景泰道:“下官也不太qingchu,不過據說是要集石油于大釜之中燒熬蒸煮,數番折騰之后,每百桶可得一桶火油,您想想這要費多少人力和柴薪?若非此物可用作軍事之用,誰來煉制?”
蘇錦細細回憶后世所學的知識,似乎有nàmeyidiǎn印象,石油煉制的土方法便是蒸餾分解,hǎoxiàng根據溫度的不同能分解為液化氣、汽油、柴油等物,最后的渣滓便是鋪路的瀝青油;蘇錦忽然大為興奮,雖然不能像后世那樣從石油之中提煉出大批古怪物事來,起碼ziji可以想辦法大肆的生產火油這種重要的戰略物資,這玩意無論是軍事還是民用都將會產生極大的影響。
蘇錦仰頭兀自yy,猛聽得城樓鼓聲震天,不知侍me侍hou夏軍的投石機yi精停止轟擊城墻,那鼓聲便是城樓上監視敵軍的留守部隊提醒防備敵軍進攻的信號。
潘江快步奔向吃飽之后坐在校場上休息的士兵們,口中高喊道:“全體上城墻!以防西賊再次進攻。”
眾士兵趕緊起 ,整隊登上城墻各自的wèizhi,蘇錦等人也回到城樓之上,遠遠望去,西夏大營中人潮涌動,似乎是駐扎在后面的部隊正在前移,不過卻無出擊之象。
雪白高大的李元昊的中軍大帳中氣氛壓抑,雖然帳中酒 香味撲鼻,但在座眾人的臉上卻是愁云慘淡,一個個面對美食美酒無法下咽。
李元昊坐在上首,手中端著酒杯若有所思,雖然看似表 平靜,但眼神中壓抑的fènnu卻暴露了他的內心。
上午的攻城首戰即受挫,死傷上萬,雖然有數千是新招入的炮灰新兵,但本擬一戰建功的李元昊還是感到fènnu不已,野利遇乞和野利旺榮戰前信誓旦旦,完全不顧李元昊的勸告,采用及其簡單粗野的攻城手段,還想一舉便攻破渭州城的城防,結果卻教人大失所望。
雖然極為fènnu,但李元昊還是給兩位野利大王面子,并méi誘責怪他們,相反還特意的設了酒宴犒勞兩位,當然其中不乏羞辱之意,更重要的原因是李元昊要收回此戰的決定權,要讓野利兄弟聽從ziji的建議,而非一意孤行。
“諸位將軍。”一片沉默中,李元昊開口了。
眾人明顯的 子一震,由于自責和驚恐,眾將不zhidào即將到來的是何種懲罰,皇上的暴虐是出了名的,在他親自督戰的最后一場與宋國的大戰中,以數倍于敵的兵力卻被打得灰頭土臉,他一定會殺幾個替罪羊解恨,但不知這替罪羊是在座的哪一位或者哪兩位。
“諸位將軍,辛苦了。”李元昊看著噤若寒蟬的眾人心頭一陣得意,就連野利兄弟也滿臉的羞臊和驚恐,這讓李元昊很是mǎnyi。
“皇上……我等無能……請皇上賜罪。”野利遇乞起離座跪倒在李元昊案前,本來和野利旺榮商量好了要住,可是面對李元昊之時,還是有些 不住。
野利遇乞一服軟,野利旺榮也méi誘堅持的膽量了,忙起 跪倒,帳中頓時呼啦啦跪倒一片。
“這是作甚?朕可méi誘責怪諸位的意思,朕是真心真意的請諸位來飲酒解乏,都快起來。”李元昊淡淡道。
“臣等無能,首戰失利,還請皇上降罪與我等,否則臣等心中不安。”野利遇乞啞著嗓子道。
李元昊含笑起,來到野利遇乞面前,伸手攙扶起他,靜靜道:“勝敗乃兵家常事,這場仗才剛剛開始,如何言勝負?今 首戰雖失利,但我大軍只傷皮毛,何須如此悲切?況且此戰也探明了宋人的底細,亦有所得,諸位都起來吧,朕不會怪你們。”
眾人如釋重負,很少見到李元昊這般的寬宏大量,今天的運氣著實不錯。
“不過……此戰的敗因倒是值得我們好好分析一番,誰來為朕說說今 為何敗了?敗因在何處?”李元昊話鋒一轉,讓眾人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愿先開口,帳中再次陷入死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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