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道:“皇上認為我大宋軍隊與遼人夏人的軍隊相比優勢在何處?”
趙禎笑道:“倒考起朕來啦,這不是明擺著么?我大宋士兵樣樣比他們好,無論甲胄兵器還是器具,都勝出他們一籌。(第三中文)”
蘇錦笑道:“那為何咱們打他們那么吃力呢?”
蘇錦道:“皇上看的很明白,這一點應該是大宋上下共識,遼人夏人均不愿和我大宋做戰馬的生意,也是看明白了這一點。”
趙禎道:“那是自然,那也是他們敢于挑釁的資本。你說這些作甚?”
蘇錦神秘一笑道:“因為臣有可能為大宋弄來良馬……”
趙禎一驚,伸手抓住蘇錦的手腕道:“真的么?你能說服夏人賣給我們戰馬?”
蘇錦輕聲細語將于野利都蘭的協議說了一遍,趙禎越聽越心驚,臉上驚疑未定道:“你是說,夏人野利部落居然愿意背叛李元昊?”
蘇錦搖頭道:“不是背叛,他們是要自保,野利遇乞和野利旺榮是夜里部落的兩座大山,長久以來手下統帥著野利族十余萬雄兵,成為李元昊的心腹大患;這次渭州前線上,李元昊設計殺了野利兩兄弟,嫁禍于我大宋,結果被我識破;那野利皇后便是野利兩兄弟的妹妹,野利部落強大她才能立足,如今野利部落靠山一倒,沒藏部落乘勢而上,李元昊當然不會再買野利都蘭的帳,寵妃沒藏氏眼看就要取而代之,所以為了自保,野利都蘭只能與我合作。”
趙禎點頭道:“確實如此,朕理解李元昊的心情,也明白后宮之中的爭斗。”
蘇錦不敢接話,續道:“臣認為,如果我們用糧食等物換取野利部落的戰馬,而野利都蘭用糧食布匹等物控制內部的物資;那樣的話,李元昊便不能與野利部落翻臉;特別是我大宋拒絕在與西賊開通貿易,李元昊即便知道野利部落和我們暗通款曲,也不得不忍氣吞聲;而我們成功的制造了黨項內部的矛盾,又能獲取我們想要的戰馬,何樂而不為呢?”
趙禎心頭狂跳,這倒是個一石二鳥之計,難怪蘇錦剛才在大殿上極力要求封鎖邊陲終止雙方再開榷場交易,原來是不僅是想困死黨項人,還為這件事著想。
“可是,西賊有了我們的糧食供應,會不會又起戰端呢?你剛才可是說,這是在養虎為患呢。”
蘇錦道:“這便是把雙刃劍了,需要皇上衡量哪種對我大宋有利,我大宋糧食多的是,但糧食多不能提高我大宋軍隊的戰力,騎兵成了規模那才是徹底杜絕西賊覬覦之心的根本,到時候可戰可和,主動權必在我大宋手中;另外皇上若是擔憂過甚的話,咱們可以控制糧食和戰馬的交易的數量;臣打算在隴山以南,蘭州以東開辟一片馬場,擇良種戰馬培育,終有一日,我們可以自己用自己的戰馬,不必依賴和夏人交易。”
趙禎一拍大腿道:“好辦法,戰馬可以下崽,西北氣候適宜養馬,而我大宋的稻米在黨項境內很少能種活的,這倒是個妙計。”
蘇錦道:“這么說皇上您同意了么?”
趙禎道:“我只是擔心,此事會有人反對,畢竟這是和西賊做生意,肯定會惹來閑言碎語。”
蘇錦笑道:“這事以臣的名義來辦,秘而不宣,除了皇上和我,誰也不告訴,皇上只需敦促三司多多撥付給我糧食布匹等物便是了。”
趙禎斜眼看著蘇錦道:“你當晏三司是傻子么?他精明的很,西北多少人,要吃多少糧食穿多少衣服,那都是精打細算到而來極致,你當三司使是白當的?”
蘇錦撓頭道:“那怎么辦?”
趙禎想了想道:“只能靠你自己想辦法了,或許你可以在南方收購糧食,秘密運往西北,只要別露陷便成;若是有人舉報你囤積糧食,朕最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朕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蘇錦撓頭道:“這倒是可行,只不過我可沒這么多錢,皇上您可要給我點才成,不然我拿什么收糧食。”
趙禎啐道:“你還敢要錢?你以為朕不知道在揚州廬州的時候你撈了幾百萬貫?便是在渭州,李知和的財產也被你搜刮了幾十萬,朕不說不等于不知道。”
蘇錦尷尬道:“皇上圣明,但這些錢我可是花了不少在朝廷的事務上,別的不說,這次到西北墊付軍餉俸祿便花了一大筆,我可沒全裝進口袋。您摸摸良心說,我匯通銀莊開業,替朝廷墊了多少?朝廷如今一文錢也沒打入我銀莊,在這么下去,我家銀莊要關門大吉了。”
趙禎笑著給蘇錦一個爆栗道:“跑來跟朕哭窮,朕也沒錢,錢在你伯丈人手里,你自己去要便是。”
蘇錦道:“我要來也只是西北的軍餉俸祿,最多加上點重建款項,哪能有幾個錢?西北這爛攤子處處要花錢,怎么夠?若是平白無故的要大批的錢銀,豈不讓晏三司生疑?”
趙禎攤手道:“朕幫不了你,最多朕省吃儉用,從宮中費用中擠出個五六十萬給你,這算仁至義盡了吧。”
蘇錦肚里大罵,但也無可奈何,這件事既然不能公開,從趙禎這里也拿不到錢,那只能自己想辦法了,但也不能這么便宜了趙禎,坐享其成那可不行,自己忙活來忙乎去總不能兩手空空。
蘇錦道:“皇上,要不這事我自己想辦法得了,但臣請皇上答應我一件事。”
趙禎道:“你說。”
蘇錦道:“臣自力更生可以,但是臣在西北要干些賺錢的買賣,您心里有數,到時候可別聽別人嚼舌根兒。”
趙禎道:“只要不是有損江山社稷之事,朕不干涉你便是;不僅如此,朕還減輕你的負擔,朕即刻擬旨,西北四路三年勞役稅收你自行征收,有多少算多少,準許你截留自用,便于你安頓百姓如何?”
蘇錦大喜過望,連聲道謝,雖然此舉在今年是毫無作用,但是明后年之后,自己大可稍微征收點稅費糧食,倒可以緩解一下局面。
君臣又聊了會別的事情,趙禎打了個阿欠,每日早朝困頓不堪,上午都要睡個回籠覺,蘇錦知趣的告退出宮。
一出宮門口,一大幫子人呼啦圍上前來堵住蘇錦,蘇錦嚇了一跳,一看全是認識的官員,歐陽修、富弼、楊察等等,還有十多位舊日的同僚交好的官員。
歐陽修揪著蘇錦的袖子道:“可逮住你了,沒說的,請客請客去。”
蘇錦不解的道:“請什么客?”
歐陽修指著蘇錦鼻子道:“呦呵,裝傻是么?平步青云升官發財,如今紅的發紫,便看不起咱們這幫子人了是么?這可真叫‘媳婦娶進房,媒人丟過墻’了,當初誰死乞白賴的央求我幫你做媒來著?”
富弼也跟著起哄道:“就是,今日不能饒了你,蘇小弟,你就破費些吧,今日樊樓最好的包廂哥哥我已經幫你定下了,無論如何你是逃不掉這一頓了。”
眾人連聲起哄,蘇錦本想回家陪陪王夫人晏碧云等人,但脫身不得,再說,這些都是死黨,久未相聚也應該在一起樂呵樂呵;于是笑道:“我當什么事兒,本打算今晚宴請各位,但你們這么性急,那咱們便開往樊樓便是。”
當下命小柱兒回去通知家里一聲,被眾人簇擁著前往汴梁最豪華的樊樓而去。
當天下午,汴梁城樊樓里傳出了數首好詞,據說是今科狀元蘇錦在西北為官有感而作,汴梁城中的歌肆青樓的歌女們早已將狀元郎的詩詞奉為圣物,每每壓軸大作便是蘇狀元以前做的數首詞作,如今新詞既出,且風格迥異,自然紛紛傳抄譜曲傳唱,一時間風靡無雙。
詞曰:
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
沙場秋點兵。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
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后名。
煮酒慰平生!
(第三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