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陳蘊含盯著墻上的幾張被蟲蛀過的獎狀看了看，然后看到林煙躺在床上滾來滾去，覺得好奇，就問：“你干嘛呢？”
林煙笑道：“這種在柜子里放久了的被子是有一股氣味，等我將被子焐熱了就好了。你忍一晚上，明天我們就走了。”
“我又沒說我介意——”陳蘊含心虛地說道。
“你雖然沒說，可你剛才就擺在臉上了。”
“哪有！”陳蘊含嘟著嘴道。
林煙跳下床，樂呵呵地拉著陳蘊含坐在床沿上，笑道：“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你胡說八道什么呢！什么喜歡不喜歡的！”陳蘊含臉一紅，“自己有女朋友還在這里向我表白，你什么意思？想始亂終棄？還是想腳踏兩只船？”
“我說的喜歡是一種人對人的喜歡，而不是男人對女人的喜歡，你懂我的意思嗎？”林煙不慌不忙地解釋。
“意思是一種很純粹的喜歡，不夾雜男女情感？”陳蘊含哼哼兩聲，更不高興了，“沒看出來你還有這么豐富的感情世界呀，嘖嘖，了不起哦！”
“瞧你那酸溜溜的小樣！”林煙捏了一下她的鼻子，立刻轉移話題：“這個村子還真是有點奇怪呢！特別是這個院子。”
“很奇怪嗎？難道那個老頭真是世外高人？”陳蘊含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
林煙點頭道：“那老年人多半不簡單，這張村樹你也別小看。”
“啊？他也是高手？”陳蘊含臉皮一抽，“這高手是大白菜嗎？這么容易就遇到，一個害羞的小男生也會不簡單？”
“反正是挺奇怪的。”林煙無奈道，然后轉了一下眼珠子，提議道：“要不我們想個主意試試他？”
“怎么試？”陳蘊含眼中放出一道閃亮的光彩。
“我想想……”林煙站起來，來回踱步，然后拍手道：“我們早上早點起來，然后躲在他去上學的路上，然后在他去上學的時候，把臉蒙面，跑出去嚇他？”
“你不覺得你這主意很餿么？”陳蘊含翻了個白眼。
“那你說怎么辦？”
“算了，明天我們就走了，以后也想必不會再來這兒了，管他什么高人還是高手，理那么多干啥。”陳蘊含想了想，又一下子失了興致，往被窩里一鉆，朝林煙眨眼，微澀的笑。
“你能不能不要笑得這樣邪惡？”林煙吞了口口水，利落地鉆了進去。
夜涼，被子雖然比較厚，卻半天沒增加什么溫度。
陳蘊含緊挨著林煙，頭枕在胳膊上，抬頭凝視昏黃的燈光，有幾只飛蛾就在那里撲閃撲閃的要去撞燈泡，有很淡的影子在墻上放大、閃爍。
林煙像哄小孩一樣拍著陳蘊含肩膀，想讓她盡快睡著。
陳蘊含雖然叛逆到了離家出走的地步，卻沒有其他叛逆小孩的無良惡習。
叛逆的孩子，有很多都喜歡夜不歸宿，喜歡去酒吧之類的地方玩，喜歡一群人在一起瞎混，喜歡抽煙酗酒亂交男女朋友，喜歡將頭發弄成雞窩……
陳蘊含卻是沒有這些陋習，很自律，連作息時間都很健康，早睡早起，一般晚上不會超過十一點睡覺。
即使現在才八九點樣子，只要她想睡，還是能夠睡得著的。
林煙喜歡抱著她睡覺，這是一種極其安逸的享受，抱著她，就像抱著一個香香的洋娃娃，暖暖的，軟軟的，填充著自己心靈，增加著自己睡意。
本以為陳蘊含會馬上睡覺，卻不想她在一陣沉默之后又開始說話：“林煙？”
“嗯？”林煙用下巴頂了頂她小巧的頭顱。
“你說你為什么要叫林煙這個名字呢？”陳蘊含不經意的語氣。
“……很難聽？”林煙一笑。
“不是，只是覺得有點奇怪。”
“哦。”
片刻后。
“林煙？”
“嗯？！”
“你說我們是不是超出普通男女的關系了？”
“……什么意思？”
“就是我們接過吻，還不只一次像現在這樣抱在一起睡過覺，這樣會不會很不合適？”陳蘊含翻個身，俯臥著，撐起手肘，將手掌并攏，托著下巴，凝視著林煙，“你說我們怎么會變成現在這種奇怪的關系？”
“呃……你現在才覺得不合適啊。”林煙認真想了一下，說道：“其實之前你在簡易家里親我，應該是一種脫離危機后的本能反應吧，你想在我這兒得到一種安全感？我也說不清楚這點。不過既然親了，那在一個床上睡覺也就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了。況且你還在后怕當中，一個人呆不了……然后在牧歌酒店我們又一次接吻，這應該是那種孤男寡女的氛圍在那里了。親了以后，我們都覺得很舒服，于是就這樣又親了。然后就好像習慣了，睡在一起好像也覺得沒什么了。可真要認真想來，我們確實不該親的，也不該像現在這樣睡在一起……說起來，是我有點趁人之危，有點卑鄙呢！其實我也不是故意的，但誰叫你太可愛，我做不到離你遠一點呢？”
“我們親也親了，睡也睡了，以后咋辦呢？”陳蘊含先是得意一笑，又為難地問道。
“這個我也不知道。”
“以后我們回方舟了，是不再聯系，做陌生人，還是聯系著，做所謂的朋友？”陳蘊含面露苦惱之色，“然后我看著你的女朋友，你以后也聽我跟你介紹我的男朋友？”
“……我真不知道。”林煙有些酸酸地說道：“不過我想象一下，還真有點難以接受你以后跟我介紹你男朋友的畫面。”
“我想象了一下跟你女朋友見面的情形，心里也有點不舒服。”陳蘊含點頭道。
林煙啞然一笑，心里有些怪怪的，似乎還有點喜悅的味道？
陳蘊含頓了一下，有些試探地問道：“不如，我們嘗試交往一下，你……能不能不管你那個女朋友了？”
“……”林煙露出錯愕的表情。
陳蘊含繼續道：“我聽紫衫姐姐說起過，你跟你那個女朋友關系其實并不是很深厚，當初都沒確定關系的，又幾年沒聯系。而且她還不理你，說有別的男朋友了……”聲音越來越小，臉也漸漸地紅了。
林煙心里一亂，下意識說道：“這個，能不能等我回方舟再確定一下了再說？”
陳蘊含一怔，惱怒道：“你的意思是說到時候看你那女朋友是不是真變心了？如果是，你就選我，如果不是，你就把我給踢了？難道我們一起經歷的這些，一點都比不上她一星半點？”
“也不是這個意思，可總該分個前后吧？”林煙支支吾吾一番，還是硬著頭皮說道，“既然我跟她先認識，無論怎樣，都該跟她先有一個結果才行。”
“我就不相信你還喜歡她！你摸摸你的心說話，你還喜歡她？”陳蘊含緊盯著林煙眼睛。
林煙聞言，開始回憶自己與鐘晴在一起的那些時光。
說實在的，他與鐘晴其實沒相處多長時光，而且鐘晴雖然漂亮，但也還是略遜陳蘊含一籌……
況且，林煙與陳蘊含共經幾番生死，而鐘晴那邊呢？
雖說平平淡淡才是真，但若無驚心動魄，他怎么可能和陳蘊含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就在確定關系的邊緣徘徊了？
鐘晴那邊，拿著佛像找王仙之，然后在她家里被佛光附體，所產生的異變被她目睹。而后在清晨她的床上，偷偷一吻。這應該是兩人距離最近的一次，也是最印象深刻的一次。
畢竟，佛光附體時發出的金色光芒，可不是什么正常現象，作為正常人的鐘晴，絕不可能輕易就把這事給忘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