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輕水鎮到和平縣巴士得需一個多鐘頭,這段路程也如神木嶺一般,公路切割山林,兩邊全是綠蔭,山林此起彼伏,一直連接視線所能觸及的天空盡頭。
天色不太好,陰沉沉的,可能要下雨了。
林煙一邊維持著陳蘊含的舒服睡姿,一邊無聊地看來看去。
當他目光落在天邊游走的厚重云層的時候,心里沒來的一陣壓抑。
揉揉眉心,林煙搖頭一笑,就看到一輛很豪華的跑車從旁邊嗖的一下經過,一下就到后面去了。
“那是什么跑車?看上去好有檔次!沒想到這地方也有人開這車?”林煙驚訝地伸長脖子往后看了一番,然后目光掃向車尾座某人,眉頭不經意一挑。
那人戴著帽子,拿著手機,貼到耳朵上,低不可聞地說著什么,眼神連續閃爍。
見林煙直直地盯向這邊,那人視線與林煙對接了一下,又立刻偏向窗外。
林煙注意到他呼吸的頻率似有變化,臉色也開始變得僵硬,便是心里一驚!
“醒醒,醒醒。”林煙推了推陳蘊含,讓她坐好,自己站起來,往那人那邊走去。
那人見林煙過來,眼睛頓時一瞇。
林煙還沒走到他跟前,他就一下子暴起了!
他手里多了一把黑漆漆的短刀,彈起就刺到了林煙喉前!
所有人都一聲驚呼,司機的手也跟著一哆嗦。
林煙有所準備之下,提前退后,很輕易躲開他這一刀,手中也多了一把匕首,錯開他短刀,去劃他手腕,然后在他手腕橫移的那一刻繼續并進,要割他脖子!
這人另一手一攔,貼住林煙握刀的手臂往旁邊帶,然后短刀刺向林煙。
林煙橫移躲避,匕首挽了一個弧度,與他繼續刺來的短刀拼在一起。
這人后退兩步,短刀割開一人肩膀和兩架椅子邊緣,發出噗的一聲聲響。
當然,也有受傷者的慘叫。
林煙殺機一現,敵退我進,一刀一刀地占取主動。
對方將林煙匕首全部擋下,速度與林煙持平,力量卻是不及,被林煙逼至車尾,腳往鐵廂上一蹬,整個人側翻到座位上方,被林煙在腰上割了一刀。
血濺出來,染紅了蹲下去幾個人的頭發!
“這是怎么回事?”羅素心呆呆地問譚千尺,譚千尺和陳蘊含也同時不知所措起來。
司機剎車,要開車門逃跑。
那輛豪華跑車卻是去而復返,毫不猶豫地撞在巴士側面,將車門撞凹進去,司機也一屁股坐回椅子上面。
隔著玻璃見跑車上有人跳下車,舉槍就瞄向自己,司機暗罵干嘛打我,管我鳥事啊,趕緊一油門轟下去,巴士以最快速度沖了出去!
那人一槍沒中,愣了一下,居然也不上車,而是追著巴士狂奔。
司機從后視鏡上看到這一點,驚慌之余也忍不住笑他腦殘。
這車輪子是你兩只腳能追得上的?
然后他古怪的笑容一下子僵硬了!
因為他看到那人原地一蹦跳,居然一下子飛射而出,扒住了巴士尾巴!
巴士被他這一扒,都整個一起抖了一下!
中間隔了十多米,居然跳上了車,這怎么可能?
又不是跳蚤!
司機嚇得隨著車身一起抖了一下,方向盤一滑,巴士猛地一個橫移,又繼續在公路上搖來搖去。
卻是沒將那人甩出去,然而讓所有人都看到車頂上被忽然踩出兩個腳印!
他跳上車頂了!
嗤——
車輪爆胎,然后在公路上滑出去一大截!
是那輛跑車追上來,司機打開敞篷,一邊開車,一邊開槍。
又是一個車輪爆開!
“啊,老子拼了!”巴士司機驚恐之下,也忘了思考也許停車自己不會有事,直接以最巔峰的技術,將巴士當賽車狂開!
他的腦子里,只記得那人開槍瞄準自己,只記得他們要殺自己!
林煙和車上這人的戰斗戛然而止!
這人檔次不行,在和林煙對拼到現在,就沒再繼續。
他被林煙一刀割去拇指,血水濺出間,短刀掉地上一彈。
然后林煙左拳一掄,將他打得吐血三升,又一腦袋撞車上,啪的一聲倒地上被林煙一膝蓋頂在脖子上。
“誰派你來的?”林煙一匕首扎進他胳膊。
“啊!”這人一聲大叫。
車頂那人砰的一槍!
子彈射穿車頂,直襲聲源!
林煙運氣好地避開了,而叫的那人卻是被一槍貫穿了嘴巴!
好準!好狠!
車里所有人都爭先恐后地抱頭大叫。
林煙就地一滾,再往前一撲,出現在陳蘊含身后一點點的位置。
子彈跟在后面連續射出,將地面洞穿幾個彈孔,形成一條直線!
車身猛地一個大轉彎,車頂那人終于被甩了下去!
落地之前,他依舊隨著慣性在空中朝林煙開了一槍!
林煙躲開,子彈打死了一個無辜者!
林煙回頭一看,正好被那人爆開的血花染紅衣服,整個人為之一呆。
那人不可置信地捂著肚子,瞪著眼睛望著林煙,然后大哭。
又因大哭扯動傷口,他哭聲一滯,變成了抽噎。
外面跑車一下子跑巴士前面去了。
林煙和巴士司機同時瞪大眼睛,只見跑車司機站起來,兩手持槍,嘴里叼著一根煙,對著這邊笑。
“臥倒!”林煙朝司機大吼一聲,同時撲倒在地!
體態微胖的司機慢了一步,側臥還沒下去,人就被碎裂的玻璃和子彈貫穿,變成了血人。
那人又開了幾槍,打死前排幾人,然后猛地坐下,轉方向盤,跑車一個飄移,從急彎道平穩駛了出去!
林煙一爬起來,就看到巴士一頭撞開公路側欄桿,車身一震間,直往深淵栽下去!
“不!”林煙腦子一轟,以生平最大的力氣,一拳將車窗玻璃打得粉碎,然后只來得及一拉站起來前傾的陳蘊含,兩人一同跳出窗外!
林煙腳在窗框上用力一蹬,與車身拉開距離,然后將陳蘊含整個人抱住,在空中與巴士平行下墜。
入眼是樹林,一望無盡的樹林,越來越近!
耳邊是風聲,肆虐尖嘯的風聲,吹襲身心!
林煙一聲狂吼,人在空中忽然打橫,沒讓腦袋繼續朝下。
他用手捂住了陳蘊含的后腦勺,陳蘊含最高分貝的尖叫!
巴士就這么以最猛烈的方式與大地親吻,車的前半截被壓縮折疊,冒出一陣黑煙。
樹林的一個范圍內被砸得分散傾倒,有許多枝干刺穿玻璃,就這么毫無阻礙地捅進車里,對穿!
與巴士一起墜入樹林的林煙后背被一截樹干撞得發出咔嚓一聲脆響!
樹干也咔嚓一聲斷掉。
然后他噗的一口血噴出,一手扯住一把樹枝,在樹葉被刷掉的同時,抱著陳蘊含一同下墜,重重摔倒在地!
肉與地面碰撞的悶聲,灰塵飛濺,樹葉嘩啦嘩啦地落下來,將瞳孔放大的林煙的眼睛掩埋——
哐啷!
巴士翻了一翻,橫倒下來,砸在林煙身體半米以外一點點的地上。
有血液從車縫隙里止不住地往外流淌,好像幾條紅色長蛇連接著紅色蚯蚓,往林煙的身體蔓延,蔓延。
天灰灰的,有毛毛雨落下。
緊接著,一輛冒著火焰的無人跑車從筆直的懸崖上方轟然墜下,正中巴士,有汽油往巴士流淌,使其一起燃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