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洪遠被打了一耳光,一屁股坐地上,捂著臉,搖晃了一下嗡嗡作響的腦袋。
他表情卻是沒有半點變化,依舊和來時一樣平和,甚至還帶著略微諂媚的笑意,又一骨碌爬起來,說道:“關爺,對不起!”
“跟我說對不起有個屁用!”關司常一副兇神惡煞地樣子,咆哮著說道,“還不滾過來向胡少和林兄弟賠罪?我把這地方交給你打理,你是怎么做事的?居然出了這樣的事情!還麻煩了劉隊長和這么多警察兄弟!我真他媽想廢了你!”
“是是是,我的錯。”朱洪遠連連點頭,上前對胡亦龍和林煙說道,“實在對不起,求胡少和林哥原諒這一次。還有劉隊,不好意思麻煩了你!”
“一句話就完事了?去你大爺!”關司常絲毫不顧損害之前“斯文”形象,肥胖的身子異常靈敏,又是一巴掌掄了過去。
胡亦龍和胡亦可皆是皺眉,劉厚生在和林煙最初的眼神交匯后,對此也表示很不滿意。
在警察面前打人,不給面子啊!
不過無論是胡亦龍兄妹還是劉厚生,即使不滿,也都沒有出言阻止,就這么看著朱洪遠閉上了眼睛。
就在這時,一只手從中間插了進去。
穩穩地架住比他手臂要粗大許多的關司常手臂。
這手的主人,自然是林煙。
林煙沒有說“我和朱洪遠是朋友不許你打他”之類的昏話——那樣說只會將朱洪遠陷入一個更為麻煩的境地當中——他只是將關司常的手強行掰回來,很平淡地說道:“發生這種事情,大家都不想的,別打了,看著沒勁。”
“既然林兄弟求情,那就算了。以后小心做事!別再給我捅婁子!”關司常連退兩步,先看了林煙一眼,然后才道。
他的手臂微微發抖,是和林煙手臂碰撞后的疼痛。
“這林煙真的好強!”關司常心想,“劉帥說他就是當年和黃天華有些瓜葛的那個小屁孩,劉海軍那個兒子失蹤的時候他還請我幫忙派人綁他,如此也是一場仇怨啊!”
“沒想到當初一個被劉易那樣的小紈绔欺負的小屁孩現在會這樣厲害,要是能夠為我所用該有多好。可惜發生了好幾次沖突,要拉攏過來可真難了……”
從幫劉海軍綁林煙審問,而后林煙將自個兒手下全打殘廢,再到黃天華出面阻礙自己再派手下去報復林煙,這一段早該被關司常遺忘的陳年小事,卻是因為林煙的強大身手,而被喚起記憶。
再看最近這段時間,在醫院沒有感謝他救自己情人,然后自己兒子關云天欺負他小女朋友,再到自己小弟黃山和小猥瑣他們一起去砍他……一系列下來,又是幾番沖突。
已經結下的仇,能被輕易化解么?
關司常閃過幾分狠厲之色,有一種先下手為強的強烈沖動!
弄死丫的!
武功高手怎么了?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自己這邊也不是沒有身手厲害的,加上人多,還有槍,只要好好準備一下,不愁整不死他!
自己好歹是黑社會老大,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面前退讓?
就算這般退讓,能保證這家伙不會因為以前的事情怨恨自己而在未來某一天忽然報復?
特別是當年派人綁架林煙的事情,將心比心,關司常可不認為這小子已經將這事忘記。之后最近的沖突,比較之下,卻是不算什么……
先下手為強才是王道啊!
瞅了眼胡亦龍,關司常卻又將這種強烈的沖動再次壓制,深吸一口氣,對朱洪遠說道:“滾吧!”
朱洪遠一鞠躬,多看了林煙一眼,轉身就走。
胡亦龍便問劉厚生:“劉隊長,有發現什么線索么?”
“這個殺手非常狡猾,半點線索都沒留下。我們只推斷出路中間那塊石頭應該是他故意推下來的,就等你們過去。我懷疑他對你們的行蹤非常了解!不然也不會事先在那里守著了。”
“沒有將這周圍的路堵住嗎?那家伙開著摩托車,又一身蒙面人,沿途沒有人看見?”林煙問道。
“這還得花點時間,我們已經派人去沿途勘察打聽了。至于設立關卡,那邊分岔路那么多,還有通往農村的山野公路,基本攔截不到什么的。”劉厚生無奈地說道,頓了一下,又道:“這殺手開槍后的彈殼我們已經找到了,也得回去仔細研究。就現在情況下,我覺得應該不會有新的發現,所以我建議大家還是先回家吧!”
“這最近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一直都在出事?”胡亦可很不滿地看了劉厚生一眼,“幾天前我才被人綁架,云池的死也至今沒能查出什么,究竟怎么回事?”
卻是電話忽然想起,胡亦可一接電話,就是臉色一變,掛掉電話說道:“不好了,又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胡亦龍急忙問道。
“元唐打電話說元明失蹤了!”
“什么?失蹤!”胡亦龍大為震驚。
“元唐他說元明在被那個花奎氣走之后,開車有點快,然后不知怎么搞得和別的車撞了,然后有人送他去醫院,結果各大醫院元唐他都聯系過了,沒有找到……失蹤了!”胡亦可焦急地說道。
“那我們趕緊回去!”胡亦龍立刻說道。
“我也去!”劉厚生愁眉苦臉,心里萬分不愿,但還是這般說道。
“我也回家了。”林煙去找他那輛面包車,努力不讓臉上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
胡亦龍兄妹哪里看不出他這賤樣,卻是沒工夫去數落。
雙方告別,前后上車,分道揚鑣。
關司常說了聲慢走,沒多說別的。
等他們通通走了,一旁的黃山才忽然問道:“關爺,這個林煙,我們到底要不要對付?”
關司常殺機之色一閃,沉默良久,才道:“再等等,先密切注意他的動靜,看他有沒有找我報仇的征兆,如果沒有,就算了。如果有,那就怪不得我下狠手了!”又道:“洪遠呢,被我打哪去了?走,看看去,剛才委屈他了。”
“……是。”
胡亦龍與胡亦可并排坐在汽車后排,看著車外風景倒退,沉默片刻,胡亦可說道:“你說會不會是那個花奎干的?”
胡亦龍認真思考了一下,說道:“應該不是他吧。花哥是典型的膽大妄為,要整元明,當場就整了。背后玩陰的,或許他很久以前有做過,但以他現在的心性,應該沒這么無聊。”
“沒明白你的意思。”
“就好比雄獅捕殺一頭野牛的幼仔,還犯得著偷襲?直接撲上去就可以了。”
“哦,稍微能夠理解了。”胡亦可面露擔憂之色,“如果不是他,那會是誰呢?真不知道元明他現在有沒有事……元青應該也收到消息了,這丫頭估計也急瘋了吧!”
胡亦龍卻是沒有表現出如同胡亦可一般的關心,很是淡定地說道:“放心吧,沒事的,車禍是發生在市區的,監控錄像會記錄一切的,你別著急。”
“但愿能夠平安無事。”胡亦可雙手合十,想起了觀音菩薩。
林煙將面包車開進自家樓下,停好,剛下車,就有一個小孩子跑過來,是旁邊便利店家的小孩。
小孩一上前,就掏出一封信,對林煙說道:“大煙,你的信!”
“我的信?”林煙有些意外,將信封接過來,摸摸小孩的頭,問道:“誰給你的?”
“一個不認識的大叔。”
“哦?他長什么樣子?”
“一個鼻子兩只眼睛。”
“……”林煙一陣無語,見信封上什么都沒有,便將小孩打發,然后拆開信一看。
上寫著:“你救了胡亦龍一命,欠我這一個人情。”
林煙眉毛一掀,登時猜到這人是那個揮手后開槍的蒙面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