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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大有問題 以身作餌

  “幾個人?哪里不對頭?”常笑問道。

  林管事道:“只有一個,那人看上去風塵仆仆和昨晚的陳仙師沒什么兩樣,但他手指上有一個扳指,這個扳指的制式一般人或許不知道,但是早些年我卻見過,還是一個搬山挖墳的從墳冢里面起出來的,說是洪武年間的一個官宦的墓葬,據說那扳指就是從墓主人手指上擼下來的。”

  常笑一愣,腦子轉了一圈才明白林管事話語的意思,林管事的意思是說那人是官府中人,而且還有些官身。陳卓這樣的人怎么和官府的人有牽連?而且這人要真是官府中的官員為何要便衣而行?

  常笑看了林管事一眼,林管事堅定地點了點頭,確信的說道:“絕對不會錯!就算沒有這個扳指,我也確定那人一定是有官身的!”

  林管事這人常笑還是有些了解,在江湖上打滾的雖然有幾分油滑,但比較務實,也十分懂得分寸,對他這個主家絕對不會虛言大語,他如此肯定那就是有十成的把握能夠斷定對方的身份了。

  林管事接著建議道:“公子,這種事情可大可小,咱們最好不要和官府的人有什么瓜葛,誰知道他們在搞什么齷齪的營生,咱們雖然身份特殊,但這種不明不白的事情也不應該隨便摻和進去。”林管事生怕常笑不明白情況,還特別強調了幾件官匪勾結搞得人家家破人亡之類的事情。

  常笑皺眉片刻便點了點頭,看來這陳卓還是不好招惹!

  但他也不想就這樣放棄陳卓,他們這一路行來陳卓是唯一一個有些道行的,常笑按照陳卓所說也確實引元出竅,匯入腦海泥丸宮之中,這種人物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常笑略微想了想便道:“他們在哪?我去看看再說!”既然舍不得,那么就要自己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個情況了。

  常笑風卷殘云般的將桌上的食物全都吞進肚子里,然后漱漱口,擦干凈嘴巴,整理了下頭發才在林管事的帶領下走出屋去。

  此時陳卓站在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旁邊,束手而立,雙目之中淚光閃閃,正在講述吳叔身死的經過。

  這男子一張國字臉,方方正正,蓄的文士須,面色有幾分疲憊,顯然是一路急急趕來。

  他的身材略微胖了些,坐在椅子上四平八穩,雙目微微開啟,自有一派法度。

  果然如林管事之言,不看這人的扳指,光看這人的做派就知道這人肯定有官身。有些東西是裝不出來的,也不是想隱藏就能夠隱藏起來的。尤其是這一舉一動的法度氣勢。

  陳卓訴說的很激動,那男子臉上卻沒什么表情,就好似在聽一個和自己完全無關之人的生死一般。

  聽了陳卓述說完后,這人才開口問道:“那活佛現在穩妥么?”

  陳卓點頭道:“回吳大人,已經被張如安接走了,他們一行有七個兄弟,我這一路上又背著個假人一直吸引那番僧的注意力,不會有人去攔截他們,想來再有三兩天的路程張如安張大哥他們就能到達京師了。”

  吳大人手指輕輕叩擊著桌子,點了點頭,然后道:“你做的很好,我哥哥的死你也不要太往心里去,做我們這個的有今天沒明天,比上陣廝殺的軍士都要兇險萬端,所以這生死二字一定要看得開。”

  陳卓聞言,本來已經收止的淚水又涌了出來,噗通一聲跪在吳大人面前,道:“大人,我要給吳叔報仇,我要將吳叔的神魂解救出來!”

  吳大人擺了擺手,剛要開口,就聽到門外傳來常笑的聲音,陳卓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用衣袖擦干凈眼睛,前去開門。

  吳大人也換了一副表情,站起身來相迎。

  常笑進屋便先笑了起來,“聽說陳兄的朋友來了,常某特來一會。”

  吳大人換了一副做派,笑著上前道:“吳某見過常公子,你是主人,本來應該我去拜會公子才是。”

  常笑打了個哈哈,一雙眼睛卻不閑著,在吳大人身上一掃,心中立時有個八分明了,林管事說的不錯,這人定有官身。

  常笑和吳大人坐定,說了些沒營養的,這吳大人一張嘴巴風雨不透,常笑和他兜兜轉轉幾個圈子都沒有什么進境,常笑一笑,找了個間歇直接開口問道:“不知道這位吳大人需要常某做些什么?”

  吳大人一愣,隨即也笑了,身上本來收縮著的氣勢一下就泄了出來,自然而然的就有了一種上位者的姿態,對著常笑拱了拱手道:“常公子慧眼如炬,吳某確實有些官身,這次出來也是有些公務要處理,不過絕對不會對常公子有什么不利,只是因為民匪作亂,路上不靖,所以希望和常公子搭路一起前往京師罷了。”

  這吳大人滑溜的就像是一條泥鰍,抓都抓不住,所謂官字兩張口,信當官的還不若自己將自己直接買了來得痛快,這種沒營養的話語常笑是不會信的,但是這位吳大人不想說,他也不好開口細詢,有些事情知道了反倒不如不知道,看了陳卓一眼后,常笑便告辭出來。

  林管事跟在常笑身后,想要開口問詢常笑的意思,林管事在天南地北間打滾了大半輩子,心思通透,看著那位吳大人就有種直覺,繼續呆下去肯定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他生怕常笑不肯離開,幾次想要張口勸阻,但見常笑凝眉不語,也只得等著。

  常笑走到自己屋門前的時候,抬頭看了看天,常笑約莫現在已經是下午兩三點鐘了,開口問道:“咱們現在動身離開,到了晚上可有去處?”

  林管事見常笑有走的打算,心中便是一喜,隨即卻又皺眉,搖了搖頭道:“恐怕還得住在山窩里。”

  常笑皺眉想了想,最后道:“現在就去吩咐,叫咱們的人現在就睡覺,天黑之后上路,離開這里!熬一晚上,明天早上再找地方休息!”

  林管事一愣,雖然為了安全起見,他一刻都不想停留,但也只是希望現在就走,晚上找個地方隨便休息一下,連忙道:“公子,晚上行路風險太大,不行還是現在就走吧。”

  常笑搖頭道:“晚上也沒什么關系,反正咱們這一路都是官道,叫他們睡飽了,晚上也有精神,我看那吳大人一身肅殺之氣,怎么看都不是正經營生,就算是有官身,也是那種見不得人的官身,咱們在這里和他廝混下去,后果難料,寧可冒險趕路。”常笑有一點沒說,他感覺這位吳大人不像是身具道法的人物,這使得常笑對他一下就失去了冒險的興趣。

  林管事想了想,隨即點了點頭,去吩咐了。

  此時客棧的另一邊,掌柜也就是德吉所在的屋中悄無聲息的來了幾個人,每一個都是喇嘛裝扮。

  為首的是一個模樣兇橫的胖大喇嘛,就見他足有二百五六十斤的分量,坐在椅子上微微一動,椅子就發出吱嘎吱嘎的呻吟,似乎隨時都要塌掉,他順著窗戶縫看向陳卓所在的房間,沒怎么理會剛剛從陳卓房間出來的常笑,沙著嗓子開口問道:“德吉,你確定那小子將活佛藏起來了?”

  德吉點了點頭,對這胖大喇嘛,他也不得不恭敬,對方雖然和他同樣是哈爾巴的身份,但地位要比他高上一些,修為也強過他,點頭道:“歇巴,絕對錯不了,現在就是不知道他將活佛藏在什么地方了!之前的幾天我一直追在他身后,就是昨天才將他跟丟了,現在想來佛主應該被他藏得不遠!”

  歇巴一雙藏在肥肉后面的小眼睛微微一瞇,隨即狠狠地一拍桌子罵了起來:“德吉你個蠢材,你的腦袋是叫牦牛給踩了么?活佛一定早就被那小子送走了!你追在這小子身后可曾確認他身上背的就是活佛么?”

  德吉一愣,隨即微微皺眉,大家同樣都是哈爾巴的身份,雖然你地位高我少許,但也不能對我如此無禮!這話德吉沒有說出來,因為被這歇巴一提醒他也察覺出古怪來。

  德吉并不似長相那么蠢,反而相當聰慧,只不過他一直追在陳卓身后,陳卓又一直都是孤身一人背著一個孩子在逃亡,他便以為陳卓背著的一定就是活佛,現在想想卻知道未必如此!

  德吉也噌的站了起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變換。

  歇巴一雙小眼閃爍兩下后,道:“昆巴,你來尋找一下活佛的所在!”

  昆巴是站在歇巴身邊的一個瘦小的喇嘛,這喇嘛瘦弱的就像是燒火用的枯枝一般,干干癟癟,風一吹便要折成兩半一樣。

  昆巴聞言微微哆嗦了下,但還是穩了穩情緒,從懷中掏出一面圓盤來,這圓盤十五厘米大小,是個錫盤,被磨得閃閃發光,好似鏡子一般。

  錫盤背后是一個大大的梵文,漆黑的梵文之內約束著無數生靈魂魄,這些生靈魂魄一個個呆呆懨懨,和這昆巴一樣瘦弱。

  昆巴深吸一口氣,然后面上露出虔誠的神情,對著歇巴躬身一禮后道:“昆巴的弟弟和老母親就請歇巴哈爾巴多多看顧!”

  歇巴臉上露出莊重的神情,肅然點了點頭道:“昆巴你放心吧,你是為活佛獻身,不要說我要照顧你的弟弟和母親,就是德仁堪布也不會叫他們受委屈!”

  昆巴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一陣的輕松,似乎什么都在這一刻被放下來了,隨后轉過身去,雙手捧起錫盤,口中吟誦起一句句的梵語佛經,隨著昆巴的吟唱,昆巴的身子越發消瘦起來,皮膚甚至開始出現干裂,那錫盤就好似有什么魔力在吸取他的生機之力一般,錫盤背面被梵文封固的神魂們開始悲慘的嚎叫起來,聽那聲浪起伏竟然和昆巴吟唱的佛經一模一樣,只不過昆巴的佛經中正威嚴,而那些神魂的則充滿了悲慘哭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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