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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八寶山上 拆散鴛鴦

  屋中一時沉默下來,黃仙師看著常笑,常笑的心神卻似乎跑到了別的地方。皺眉似乎在想著其他的事情一般。

  半晌之后常笑開口道:“師父,要是你的話去不去救人?“

  黃仙師聞言一愣,想了想然后黃仙師道:“徒兒,為師剛剛踏入房中派的師門的時候,你師祖便曾經敦敦教誨過為師,當年我師父便說,‘咱們房中派要做的是穿花而過的蝴蝶,而不是撲火求死的飛蛾。”

  “要知道彩蝶翩翩游走于花叢之中,是不會為了一朵鮮花的枯萎而感到悲傷的,在彩蝶眼中,這天下放眼望去遍地都是鮮花,你現在或許覺得這一朵比較不同,那一朵又與其他的鮮花不一樣,但當你經歷了太多之后,你就會明白,這天下的花朵們本來就沒有什么不同之處,花朵就是花朵,這種東西遍地都是。”

  常笑看向黃仙師,搖頭道:“師父,這種事情,師祖怎么說根本不重要,關鍵還是看咱們自己如何看待!師父,你便真的能夠做到那般無情?”

  隨即常笑哈哈一笑,充滿自信的道:“師父,我有龍脈在身,天寶在手,有恩師在側,更有大氣運籠罩頭頂,為什么不能和那罡氣境界的存在斗上一斗?”

  黃仙師聞言一怔隨即叫道:“胡鬧,胡鬧,想要送死你自己去便好,在這么個送死的時候倒管我叫起恩師來了,你以為境界上的差異是什么龍脈氣運之類的東西能夠扭轉的么?我勸你老老實實的呆在京師之中,呆在天罰里,你的天罰如今也有些模樣了,只要你躲在里面,那罡氣修士也未必就真的會去對付你。若是還不行,反正你也有晶尺在手,你就躲進紫禁城里去。”

  常笑站起身來,對于黃仙師的言語,他是一句話都沒聽進去,上前拉住黃仙師的手,往外就拽,道:“師父,這個時候徒弟也找不到旁人幫襯了,徒弟手下的天罰那些人一個個都是為了利益才暫時走在一起的,一時半會之間,徒弟也沒什么辦法將他們拉去陪葬,即便真的拉去了,說不定還會在背后捅我一刀。只有師父,你和我師徒之間生能同心,死能同穴,咱們師徒兩個一起去會一會那罡氣境界的存在,走走走……”

  常笑的變化實在是太快樂些,剛才還滿臉冷靜的皺眉沉思,沒想到剎那之間便變成了這么一副熱絡模樣,拖著黃仙師就往門外拉。

  黃仙師還從未見過如常笑這般一口一個陪葬,一口一個死后同穴的言語,拉著別人去送死的,而且他自從踏入仙道之后,便清高孤獨許多,哪里被人這般街角俗輩般的拉著衣角拉拉扯扯過?

  黃仙師心生不喜,但與此同時也生出一絲異樣的感覺,不知不覺間和常笑的關系似乎就在這拉拉扯扯之中變得更加親近幾許!

  在黃仙師看來,就算常笑想要他跟著去送死,怎么也應該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幾個響頭才成,才有求人的誠意!當然他黃仙師一定會在仔細考慮之后一口回絕常笑的,這樣低三下四的才是一個徒弟求人應有的態度。

  黃仙師逃跑了一輩子,他最大的神通最大的法寶不是他袍袖之中的那層出不窮的真寶法寶,而是他的趨吉避害的逃命之術,這才是他保命的關鍵,黃仙師自然不會為了個徒弟就突然轉性舍生忘死起來。

  黃仙師使勁一拂袍袖,想要將常笑震開,哪知道常笑根本不為所動,依舊扯著他就往外走,眨眼間便將他從屋中生生拽了出來。

  黃仙師大怒,周身丹氣立即滾動起來,這是他要動真格的了,常笑修為雖然進境神速,但若論起神通本事,各種手段來,根基修為來,還真就不是黃仙師的對手。

  不過黃仙師隨即身上的丹氣突然消散掉了,心中微微一嘆,任由常笑扯著來到了院子之中。

  常笑取出紫光來就地一丟,拉著黃仙師就上了銀金紫光劍,黃仙師此時開口道:“徒弟,為師和你走上一趟倒也無妨,不過你也別想為師能夠幫你做些什么,為師是絕對不會為了你拼死拼活的。到哪里若是有什么危險,為師轉身就走。”

  常笑似乎早就料到黃仙師一定會和他前往八寶山中,沒有說什么其他的言語。

  八寶山原名喚作紅爐山。在京師西山山前平原上的孤立殘丘,高度一百三十余米,山勢低緩,呈北東向延伸。山間出產耐火土、白土、灰石、紅土、青灰、坩土、黃姜、砂石等八種顏色的土壤,是以才有八寶之名,后來這里還被專門用來埋人,因為八寶山上有一座褒忠護國寺最是靈驗,最善于阻攔邪魅,一些怕冤魂野鬼索命的便都葬在這里了。

  此時八寶山山頂,一株老松之下,有一方巨石,只不過這巨石現在被人一劍刨開,變成了一個平平整整的平臺,有一張寬大的棗木桌子便在這平整的巨石上鋪開,桌子上面放了不少水果飲食,自然也少不了酒水。

  此時正是天氣涼爽的季節,頭頂上的太陽也不算烈,又有老松遮陰,坐在這里遠眺群山,直望京師,說得上是風景優美,清雅干凈,實在是一個大好的去處。

  在這桌子前面半臥著一個男子,這男子一張面孔完美得近乎妖孽一般,略顯尖長的下頜給人一種陰柔之感,五官精致到了極致,一雙眼睛內中好似蘊有一汪深潭一般,深邃得有著一種妖冶之感,若是被這雙眼睛盯著看一會,甚至會生出沉淪進了這眼睛之中的潭水里一般的感覺。

  這男子寬袍大袖,一身華服,團錦繡銀,上面是星辰日月,花鳥走獸,繁復無比,簡直可以媲美皇帝的朝服了。

  此時他手執酒壺,將內中的瓊漿般的酒水傾倒在酒杯之中,發出一串銀鈴般的聲響。

  這個男子身前堆放得滿滿的長桌上,突兀的放置著一個空空的金屬盤子,而盤子之中有一個小小的人兒坐在那里。

  若是仔細觀瞧,便可看出,這小人兒正是正是瑾蕓。

  此時的瑾蕓只是神魂狀態,這銅盆被一道罡氣籠罩,一方面可以使得瑾蕓的神魂不懼烈陽之威,否則一般的神魂毫無遮掩的情況下在陽光之下久曬,用不了三兩天就要徹底消散隕滅,至少神魂也要受到無法愈合彌補的損傷。

  另外則是防止瑾蕓逃走,這罡氣是萬萬碰不得的,瑾蕓便吃了一個大虧,被這罡氣彈出去很遠,萬幸她當時是神魂之體,沒有受到任何損傷。

  此時的瑾蕓就像是被關進了一個籠子之中。

  “你到底想要怎樣?”瑾蕓冷聲問道。

  “放心,我對女人不怎么感興趣!”那男子目光注視著桌上的酒杯之中的琥珀色的酒水,淡淡的說道。

  酒杯注滿了,這男子呼呼一笑,道:“整整一天過去了,我看你的那個常笑是做定縮頭烏龜了,絕對不會來這里救你了。這樣看來他倒是個很有心計城府的人物呢!知道自己來這里是白白送死,索性便將你的生死拋在一邊不去理會了。”

  瑾蕓此時卻似是希望常笑馬上就能出現在她的面前,她希望常笑將這個擒抓他的男子打得滿地找牙,然后將她帶回常家去。

  但是瑾蕓心中又有一些隱隱的擔憂,她朝夕和常笑相處,自然已經知道常笑會些仙法有些手段,但瑾蕓卻覺得常笑絕對不是眼前這個人的對手,要知道,這人甚至還會騰云駕霧般的飛遁,這般的高山,抬腳的功夫便到了頂端,那么大的一塊巖石,他隨手一抹便被刨為兩半,平整的好似專門打磨過一般!

  在瑾蕓眼中這幾乎就是神仙才有的本事了,而且對方這么有恃無恐,更加說明這男子的修為高深,自己的夫君常笑萬萬不能抵擋。

  想到這里瑾蕓便巴不得常笑千萬不要來,雖然她迫切的希望見到常笑,被常笑解救,但要是這樣會使得常笑落入危險的境地之中的話,她寧愿自己一個人在這里受苦,也不希望常笑以身涉險。

  瑾蕓淡淡的笑道:“我的夫君當然不會來,他從來都不是受人要挾之輩,你將我留在這里毫無用處可言,我看你還是快快放了我吧。”

  那男子聞言一笑,將手中的白玉酒杯放在鼻端輕輕嗅了嗅杯中瓊漿的香氣,嘖嘖兩聲道:“這般甘冽的酒水我已經一百年未曾喝過了,你要不要來一杯?常笑今日若是還不來的話,那他便真的做定縮頭烏龜了,要真是如此便沒趣了!到時候,我也只能破滅了你的神魂,再去找他,不過你可以放心,這樣的負心漢我絕對不會叫他死得太痛快,他棄你的安危而不顧,你此時心中一定充滿憤恨吧,告訴我你想叫他怎么死?是千刀萬剮還是被活活捏成肉餅,只要你說出來,我一定會幫你完成這個心愿的。”

  瑾蕓冷笑一聲,心中不禁回想起她與常笑第一次見面之時的場景。

  常笑當時面對的是伯爵家的公子,非但挺身而出幫助她這個素不相識之弱女子,甚至還將伯爺那般的人物從府中拉出來當街暴打。

  一路上護送她前往京師,后來她又險些和御史王長旭成親,也正是常笑,縱馬闖進喜堂,將王長旭痛揍一頓,從而給了她一個風光至極的大大的婚禮,那一天的風光整個京師所有的女子都羨慕的要死,就連宮中的一些妃子都心生向往!

  這一切剎那之間涌上心頭,瑾蕓忽然笑了,有常笑這樣的一個男子為她做了這么多的事情,她就算是死了也沒什么不如意的了。

  這一生與君相識,一見便是不悔,能走到拜堂成親的地步更是她瑾蕓一生的幸事,有夫君如此,這一生還有什么好遺憾的?

  要說遺憾也不是完全沒有,那就是她還沒有給常笑帶來一兒半女,若是有機會的話,她一定無論如何都要幫常笑生下一兒半女來!

  瑾蕓眼中閃動著難言的光彩,突然揚聲道:“我的夫君從來都不是膽小怕事之輩,他之所以沒來,或者是被什么事情耽誤了,或者是窺破了你的奸計,你要殺我便快快動手殺了就是,休想借我來要挾我的夫君,我瑾蕓雖然不是男子,說不出鋼刀加頸眉頭也不皺一下的言語,但為了我的夫君,瑾蕓即便膽小,也可以含笑赴死!”

  瑾蕓看上去文弱,實際上內心之中是極為剛烈的,當初她和常笑什么關系都沒有的時候就能為了給常笑解圍而下嫁王長旭,便已經是將自己的一生一世都奉獻給常笑了。

  在經歷常笑送給她的風光大婚之后,瑾蕓已經將自己的所有,甚至靈魂都交給常笑了,若是為了常笑去死,瑾蕓確實是連眼皮都不會眨一下!在這件事情上,這個世間沒有什么東西能夠使得瑾蕓低頭,在這件事情上,瑾蕓雖然只是個凡人,但她強大無比,那顆心的堅定程度,就算是一些修道之士的道心也比不上。

  那妖冶男子看著瑾蕓眼中閃現的那種充滿光彩的目光,微微一愣,隨即搖頭不屑的嘆息道:“瘋了,瘋了,一個連你的生死都不管的男人,值得你這么對他么?罷了罷了,不如我帶你去找你的夫君,當著你的面,叫他殺了你,只要他肯殺了你,我便饒了他的性命,你看看他會如何選擇,呼呼,眼瞅著情侶之間的那些山盟海誓的誓言化為泡影,看著原本愛的死去活來的情侶剎那間化成仇敵,也是一件趣事!”

  “趣你媽!”一聲粗俗的大喝陡然從遙遠的天際滾滾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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