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思渠開始驗尸,耿衛東淪為了他的助手,陳思渠看過杜龍的驗尸報告,以他的老道經驗,居然也挑不出一點刺來,這讓他嘖嘖稱奇的同時也提高了警惕。
陳思渠先看了看畢達凱的眼睛,說道:“死者死亡已久,眼睛已徹底晶薨化,完全發白,無法從瞳孔中判斷死者的死亡原因。”
“那是因為你來得太遲了,我的報告還有昨天拍的照片都很清楚地顯示出吸毒過量致死的特征。”杜龍在旁邊淡淡地說道。
陳思渠沒理會杜龍,他繼續驗尸,因為已經過了一夜,尸體身上發生了很多變化,尸體甚至長出了胡須……這是因為肌肉變僵硬后將毛囊中藏著的胡須根擠了出來……
畢達凱右臂上的針孔依然明顯,但是他腋下的針孔卻因為皮膚收縮的緣故變得很難察覺,對那個小紅點,陳思渠說道:“無法肉眼辨明腋下小紅點究竟是否針孔,若屬針孔,也無法判斷它究竟在死者生前扎的還是死后被人故意留下的,所以建議忽略這個線索,以免造成對案情的誤判。”
杜龍抗議道:“昨天拍的照片非常清楚,針眼清晰可辨,從針孔的大小和有血點可以判斷針孔是在死前注射留下的,也有人證明了這一點,陳大法醫可真會睜著眼說瞎話啊!”
陳思渠冷笑道:“非法取證所得的證據不為法院所采納,沒追究你非法取證的責任已經不錯了,請你不要再干擾我們驗尸,否則我就要請武警將你趕出去了。”
杜龍冷笑著走到一邊,不再關注陳思渠驗尸,而是拿出他的手機雙手不停在屏幕上敲打滑動,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耿衛東也在驗尸過程中提出了幾次異議,但是都被陳思渠給否決了,陳思渠到底經驗豐富,還有盛名壓人,耿衛東根本辯不過他,一切都在陳思渠的主導下慢慢變了味。
陳思渠甚至懷疑人民醫院做出的吸毒過量致死的判斷,將畢達凱的胸前肋骨整塊卸下,取出內臟切片準備送去做毒理化驗。
“我不相信天南省玉眀市的科研實力,這些東西必須送去北京的華夏法醫協會司法鑒定中心進行專業鑒證,目前畢達凱死因還未確定,我建議暫時擱置本案,等結果反饋回來再說。”陳思渠開始寫他的報告,就在他要在報告上簽字的時候,杜龍突然走了過來,一掌按在簽字的地方,阻止陳思渠簽字,同時他對陳思渠說道:“陳大法醫,本來這件事我想走正常途徑解決的,沒想到你很不配合,那我只好換一種方法了……昨天晚上我上網用你的名字搜索了一下,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不知道陳法醫感不感興趣呢?”
陳思渠冷聲道:“我沒有空聽你夢囈,你再阻撓我就叫武警了。”
杜龍突然笑了起來,他說道:“陳法醫真的不感興趣嗎?那好,我只能把這東西直接發給華夏法醫協會以及華夏法醫協會司法鑒定中心去了,當然,我再多發幾份給司法部、衛生部什么的也就是多動幾下鼠標而已。”
陳思渠皺眉道:“你究竟想說什么?怎么這么多廢話!”
杜龍笑道:“你不是要趕我出去嗎?現在猶豫了?告訴你吧,昨晚上我跟一個叫李文錦的女士聯系上了,她將她父親留下的一份文件還有一段錄音傳給了我,錄音的內容與陳法醫有關,要不要我現在放出來給大家聽聽?喏,這是文件翻拍的照片,你可以先看一看是不是假的。”
杜龍從手機中調出文件,然后遞給了陳思渠,陳思渠皺著眉頭接過手機看了起來,結果是越看眉頭皺得越緊,看到最后看到龍飛鳳舞的三個字簽名‘李云林’時,他的手輕輕一顫,臉色鐵青。
“陳會長,沒事吧?”黑心律師劉卓強見情況似乎有些不對,他走上前輕聲問道。
陳思渠正是華夏法醫協會的副會長,也是華夏法醫協會司法鑒定中心的主任法醫師,他沒給劉卓強偷看的機會,直接把手機扔回給杜龍道:“我以華夏法醫協會司法鑒定中心主任法醫師的名義宣布這個文件是假的,簽名是偽造的,至于錄音那就更容易造假了,現在用電腦什么聲音做不出來啊。”
杜龍依然保持著笑容,他說道:“既然是假的,那就更得送去法醫協會給專家們做個參考了,陳法醫,還有些話不大好當著這么多人說,要不咱們找個地方聊幾句?”
陳思渠考慮了一下,終于點頭道:“好,我可以給你五分鐘。”
當陳思渠與杜龍單獨相處的時候,杜龍并沒有像對付方天翔副縣長那樣直接動手,而是開門見山地說道:“陳思渠,李文錦說她父親還有一個小日記本,里面記錄了你們師徒倆的很多事,包括一個叫什么復活僵尸殺人案的,她準備全部拍照后發給我,你若不想這些事一一曝光的話,就別耍花樣,給我老老實實寫一份真正公正的驗尸報告!倘若我發現你報告中有一絲虛假,你這個主任法醫師也就當到頭了!不僅身敗名裂,還有牢獄之災,你自己好好斟酌吧。”
當陳思渠聽到‘復活僵尸殺人案’的時候,他已經徹底相信杜龍的話了,因為這個秘密除了他和他的老師李云林之外絕對沒有人知道,陳思渠望著杜龍驚疑地問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師妹……她為什么這么信任你?”
杜龍微笑道:“我就是一個沒有法醫資格證卻胡亂給人驗尸的小警察,只不過我一直對法醫很感興趣,于是我在小學的時候就曾經寫信給李云林教授,他給了我不少指點與幫助,你若有空可以到玉眀市我家去看看,我還有一本他親筆簽名的《現代法醫鑒證》哦,李老師過世之后,我跟李師姐還經常有書信往來,昨天一聽說你要來,我就跟李師姐磨蹭了好久,她終于答應幫我,算起來你還是我的大師兄呢,你現在還有什么懷疑和猶豫的嗎?”
陳思渠心理復雜地看著眼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師弟’,考慮了一下終于說道:“老師留下錄音給我嗎?你放給我聽吧。”
杜龍拿出手機,調出一個MP3文件,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思渠,看到你憤然而去的背影,我很心疼,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但你又令我那么的失望,你和文錦的事我就不說了,可你卻是一個對著憲法和國徽發過誓的人民法醫啊!你怎能為了幾個臭錢就抹煞了自己的良心背棄國家、人民賦予你的期望……揭露你收受賄賂在鑒定中造假的報告早已經寫好,但是我卻不忍心發出去,法醫這個職業是你終身的夢想,我希望你能夠浪子回頭,做一個你從小就期望做的人,這份錄音和文件我放到了網絡上,倘若文錦覺得有必要制止你的時候,它將會給你致命一擊,珍惜你所擁有的一切吧,不要再做傻事了……如父親般愛著你的老師,李云林……”
聽到那久違了的聲音,陳思渠的眼眶慢慢地濕潤了,杜龍催促道:“陳師兄,您一把年紀了,錢也賺不少了,何必還要趟這種渾水賺這種黑心錢?早點收手吧,至少還能保住晚節。”
陳思渠無奈地說道:“可是……我已經收了他們的卡……”
杜龍伸手道:“把卡給我,算你自動向警方自首交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