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拜決定當天后半夜逃走,他那部手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作為鬧鈴,準時在凌晨一點把他叫醒。
外面很安靜。他也沒有什么東西可以帶,只有貼身裝著的身份證明和護照,還有脖子上的那面小銅鑼。
自從因為小銅鑼而給自己帶來一系列波折以后,他輕易不在對著它許愿了。
而且現在好多人覬覦這件寶貝,他就把小銅鑼的鏈子放到最長,從外面看就是掛了一根皮革結成的項圈而已。
好在多芬好像對小銅鑼并不感興趣,不然的話按照她那性格可能早把這東西搶走了,她才不會管強行搶走會不會造成什么后果。
阿拜本來是想穿自己的那身衣服離開的,但香蘭告訴他,公主說是太臟了,已經讓她把那些東西全扔掉了。
好在多芬讓人買回來的這些衣服都很合身,逃跑的時候也不會絆手絆腳。沒法子,落到這地步也顧不了那么多了。
阿拜就那么從房間里出來,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讓他沒想到的外面亮如白晝,就好像不用花電費似的,到處都大大小小的燈。
那個叫香蘭的女傭人坐在他門前的一把椅子上打瞌睡,他出來的時候明顯是醒了,但只是看了他一眼,繼續去打盹。
“這么晚了,你怎么還不去睡覺?”
“少爺,今晚我值夜。”
香蘭回答完他的問話就又顧自己打瞌睡去了。
阿拜想著坐在這里值夜不就是看著我的嗎?
看來不能跟她再搭話了。
他往右邊的那棟房子看了一眼,就準備正式開啟逃跑計劃。
那棟房子是多芬住的,現在才發現那房子的外形有些奇特,仔細想了一下就明白了是瓦羅皇宮的造型。
離開皇宮從一道暗道坐車出來的的時候,他回頭看過一眼皇宮,就記下了整個外形。
房間里面都有消防避難使用的地圖,他已經看清楚整個區域的地形。
他們住的房間都是背北向南的,南邊是通往外界的正門,是晝夜開啟的。但他當然不會選擇從這里出去,因為一般情況下這樣的通道防守是最嚴密的。
另外還有三個通道,北門是一般不開的,特殊情況下才會開。東西門一般是運送物資,還有往外運垃圾的時候才會打開的。
他當然不會從某一道門出去,這是在逃跑,當然不能走正道。
要想走必須翻墻而出,因為墻外就是古元都城的大馬路。
他知道自己的護照在出境之前是有過合法程序的。也就是說,只要到了外面他是可以按照當地的法律尋求保護的。
而且他知道瓦羅共和在這里是有辦事處,到了外面找到他們并不難。
他先計劃一直向東,然后半路折返再向西,最后其實是向北,選擇一處可以翻越的角落翻出去就算大功告成。
具體的計劃他響了好幾個小時,總覺得已經很周密了。
然而,當他走到一片開闊地往遠處望了一眼,才知道自己的計劃看著合理其實根本不可能實現。
因為他已經很清晰的看到了外圍竟然被高墻包圍著,上面有崗樓,有游動的哨兵,探照燈不停的再轉動方向搜尋著每一個角落。看裝備就知道守衛這個地方的是正兒巴經的那種武裝人員,荷槍實彈,防衛標準并不比瓦羅皇城的低。
看到這一切,阿拜連再往前走的勇氣都沒有了。
他在路邊的一把長椅上坐下來,不由的嘆了一口氣。
不知道這是怎么了!剛剛出來就遭遇到了這么多的磨難。早知道外面的世界如此的不友好,當初就不應該出來。
這時候他突然發現多芬的這個看似莊園的地方在建筑格局上竟然是有獨特之處的。
整個范圍竟然是一個濃縮的瓦羅版圖,這一點在他們小學的說話學過的地理上面就很熟悉了。
仔細一看,每一座建筑群也是有標記的,他現在住的這個區域竟然都城。
再往北就能看見中州城和北州城的標識。
而且南州城、東州城、西州城等六大行政區域首府的外形都跟真正的城市差不多,至少標志性建筑都一樣不缺。
忽然覺得在都城與中州城之間應該有銅羅鎮和周邊的礦區廢墟才算完整的版圖。
他跑過去看了一會就發現竟然沒有。
對他來說那是自己生命的起源地,但卻很隨意就被別人忽略掉了。
突然之間就又開始思念那個原本破落的小鎮,曾經總是把自己在未來的規劃中毫不猶豫遺棄了的,現在卻發現那個地方存留著太多的不舍。
現在他就覺得留守銅羅鎮的幾百人是有理由在那里繼續生存的,而且他相信以后還會有人甘愿留在那個地方的。
想到這些的時候自然而然就想到了粟素,他被綁架粟素能舍身參與救人,就說明粟素一直在他周邊關注著他,只不過暫時缺少聯絡方式而已。
假如自己不出來,粟素也肯定會陪著自己呆在那個與世無爭的世界,其實也沒什么不好!
粟素跟奶奶和母親不一樣,她是土生土長在銅羅鎮的,肯定會跟他以及那個小鎮長相廝守的。
這樣聯想著,阿拜就覺得沒有理由懷疑自己跟粟素的感情了,至少粟素是一直在愛他的。
與其被一個又一個的女孩子企圖侵占自己的人生,還不如收拾心情,去好好的珍惜粟素。
這時候的阿拜突然間就覺得自己真正的飽經風霜了,急需要找一個安靜地方好好的休憩。
這一瞬間他就決定了,要把這一輩子屬于男人該做的一切全部都給予粟素。
這個女孩子就是自己這一生唯一的愛人了!不管發生什么樣的變故都將不會改變。
他把手伸進自己的懷里,摸住小銅鑼。準備很慎重的許一次愿,把所有的承諾都告訴這件寶貝,等見面了一起送給粟素。
這樣做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的心一顫一顫的,甚至有些慌亂。
他想著等自由了,最好還是回到銅羅鎮去生活,當然盡自己最大的能力改變一下鎮子的條件,讓粟素盡可能的擁有優越的生活。
他還確定了兩個人以后生活的地方就是學堂大院。
他要在院子里種很多的樹。
對,一定要把那個圖書館保存好,展爺曾經答應布巴校長會像保護家里的祖傳寶貝一樣好好的保護那些書的。
只要自己回去了,這個任務就會主動擔起來,哪怕讓他學敲銅鑼也是心甘情愿的。
對啊,只要父親回來傳承一下,他就可以無拘無束去跟母親團聚了。
越是這種時候他就特別想念銅羅鎮,特別想念銅鑼山上的爺爺,這一會又加了一個特別想念的粟素。
他閉上眼睛想著粟素的形象,就覺得自己自始至終愛著的就是那個腿很長,身材充滿了美感,脾氣很直的女孩子。
在這夜深人靜的環境里想著粟素的時候,感覺她好像就在身邊一樣,能聽見她的呼吸,能聞到她身上那種淡淡的蘭草味道。
“一個人偷偷跑這里這里想什么美事呢?滿臉的得意!”
這個聲音雖然很低,但是在這靜悄悄的黑夜里像是一聲炸雷一樣,把阿拜從夢幻之中拽出來。
睜眼一看是多芬。
只見她穿著睡衣,披頭散發,像是夢游一樣。
“什么情況!你這是出來嚇人的嗎?”
“你不也黑天半夜出來的嗎?”
“我可是好好的出來的,一看就像個人!”
“阿拜,你難道不知道嗎?我對你充分信任才會這樣不修邊幅的。一般人想看我這個樣子還看不到呢!”
“多芬,我們可不可以好好地說一會話?我的意思很冷靜的那種交談。”
“你沒看出來嗎?我這大半夜的跑出來不就是想跟說一會話嗎?”
“那就好,我先說,多芬!你可不可以放我走?”
“不可以!一直要等到我們成為夫妻之后,我完全信任你了,才可以獨自出去的。”
“多芬,看在我救過你命的份上,可不可以放我一條生路?”
“救命?你什么時候救過我!做夢了吧?”
“不會吧!就算貴人多忘事也不能忘得這么快吧?就兩三天的事,在皇宮里我可是扛著機關槍把那些歹徒給擊斃了的,這才救了你!”
“你說的什么呀!哈哈,你不會真那么弱智吧?”
多芬說著大笑起來,笑到后來竟然好像止不住了一樣,在那里前仰后合。
這樣的舉動讓阿拜有點莫名其妙。
“你這是什么意思?難道超群和那幾十個人不是死于我的手里嗎?”
“真不知道你真天真還是智商有問題,那可是皇宮!雖然現在沒有了以前的權威,但是畢竟養活了幾百個大內高手的。處理那么幾個人還需要你一個連武器都不會用的人來動手嗎?”
“可我是真把機槍扛上三樓,架起來并開了槍的。”
這時候多芬已經收起了笑,一本正經的告訴他,“你那東西只是一個拍電影的道具!視頻里面看著跟真開槍一樣,其實只是有聲音會噴火而已。”
“那超群他們是怎么倒下去的?”
“傻瓜,是二樓的槍手干的!我在二樓安排了三名槍手。”
“那你被劫持總是真的吧!不可能是苦肉計吧?”
“小超只是一個小混混給他一百個膽也不敢劫持我!更不敢威脅我。讓他配合我演這一出戲就是為了要他的命!”
“那何必你親自出演呢!按照法典你們完全有權利直接處決闖入皇宮的人。”
“多比大爺一開始是想把這些人交給探捕局,多朋想放他們一條生路。我都不同意,我執意要把這些人處決了。因為他們之前跟多朋有瓜葛,所以必須采用這種方式才能為我們家族洗脫一些不好的名聲。”
“那就是說,這一切都是演給官府和瓦羅民眾看的嗎?”
“也演給你看的!不經過這么一出,你肯定不會順順利利跟我出來。如果讓你回到艾米身邊去,還有我什么事!”
阿拜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雖然知道自己其實并沒有要人的命輕松了許多,但是這明顯是讓人當猴耍了一回,感覺好難受。
“這么說,用了那么多心事把我弄過來是真不會放我回去了嗎?”
“當然,江山都是我皇家的,更不要說一個微不足道的臣民了。既然你在選駙馬的那一天碰到了我,那這輩子就別想跳出我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