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便是長干山之主,濟先生,你瞞我忙瞞得好苦啊。”許宣含笑說道。
他話雖這么說,實際上并沒有責備濟蒼生的意思,一來自己早就猜到濟蒼生便是長干山之主,只不過之前沒有揭穿罷了,二則自己落到歸岫仙子手上以后,也是得到濟蒼生的幫助,才能逃出生天,這時候斷沒有責怪救命恩人的道理。
濟蒼生聞言摸了下酒壺,笑說道:
“你說若是我一開始就以長干山之主的身份和你們打交道,你們還會像之前那樣待我嗎?”
這劇情怎么這么耳熟……許宣無力吐槽:
“哦,濟先生這是小看我了,我許宣向來只敬蒼生不敬鬼神,就是天王老子來了,我也等閑視之。”
濟蒼生睜大眼,一時間對許宣刮目相看:
“少年心氣……呵呵。”
許宣又道:
“這段時間經歷的種種,只怕濟先生也和我一樣感慨良多,我也有很多問題想請教你。
“不過這些事情都暫時沒那么急迫,尚可以從長計議。
“我現下最在意的是,歸岫仙子處于怎樣的狀態。
“若她察覺到我的行蹤,堵在我必經之路上,我豈不是又會重新陷入險地?”
濟蒼生笑道:
“她被困在幽暗之間,一時半會兒出不來。
“正所謂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等她出來的時候,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了。到時候,她能不能像現在一樣輕松拿住你,嘿嘿,還猶未可知。
“你就放寬心吧。”
許宣輕輕嘆口氣,他感到濟蒼生所說忒不靠譜,但對方身為長干山之主,能耐通天,見識也通天,他說沒有問題,那多半就真的沒有問題。
一想到此,許宣便深吸一口氣,拱手對濟蒼生說道:
“多謝。我尚有其他的事要做,就不與先生寒暄了,告辭。”
濟蒼生看著他,醉眼惺忪地說道:
“好好好,你家娘子等你等了這么久,我是不能在再耽擱你的時間了。”
他這句話正中許宣下懷,許宣怔了一下,旋即又嘆了一口氣,然后從桃花幻夢圖中消失。
他回到樓觀第二重禁地中,看自己所處的巨大表盤上分針緩緩的向前走動,想到自己在天上經歷的種種,想到在人間苦等自己的娘子,眼睛有些發紅。
從濟蒼生處得知自己暫時沒有被歸岫仙子捉住的風險之后,他心里緊繃的弦總算松開。
他長舒一口氣,眼中浮現出一幅南瞻部洲的山水圖。
下一刻,他便傳送到自家練功房中。
看著房間中熟悉的景物,許宣一時間動容,差點悵然淚下。
老實說,他剛經歷了世間雖說驚心動魄,但時間相隔并不算太久。
若是以往,只是幾天和自家娘子不見的話,他不至于此。
但此時此刻,他知道人間已過去了好幾度春秋,期間白素貞經歷的痛苦和憂愁自己難以想象。
因此他心中的感慨傷懷叢生。
不過,這一切已經結束了……他看著房門,伸出手按上去,將它推開。
“娘子……”
他走到院中,低聲呼喚,然而并沒有人回應他。
發生了什么事……許宣下意識睜大眼,心中生出不祥的預感。
他翻手,取出天地回影珠,讓它的霧氣彌漫到整個庭院中。
如今他有反虛境圓滿的修為,運用天地回影珠可以回溯半個月前的景象。
然后他看見,那時候,白素貞和小青還待在家中,小青勸白素貞不要再苦等他,可白素貞仍堅信他還活著,告訴小青不要放棄。
而后白素貞就取出一件法器,算出若她向北方而去,必能遇到許宣。
于是她們二人便整理行裝,然后向北方而去,希冀能在那邊碰上許宣。
“娘子,你這法器看來不是很靠譜啊。”許宣目睹這一切,稍稍感慨,而后仔細辨認白素貞離去的方向,御劍凌空,向那方向飛去。
與此同時,他通過《三界任務書》聯系上濟蒼生,請他為自己推演白素貞現在所在之處。
很快,濟蒼生的答復出現在他眼中:
“長江入海處,謂之青龍鎮之所在。”
青龍鎮,不就是前世的魔都嗎……許宣暗暗想著,調整飛行的方向,瞬息之間跨過杭州與青龍鎮的距離,抵達目的地。
他落在地面上,抬頭向前方望去,看見青龍鎮中船廠密集,房屋鱗次櫛比,但鎮上行人不多,論繁華與前世的魔都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但要在此處找到自家娘子的消息,對許宣來說仍不簡單。
濟蒼生沒法提供白素貞的精確坐標,得他自己去尋找。
許宣走入青龍鎮中,心念一動,手上出現一幅畫卷,畫卷上倏忽間多了兩名女子的畫像。
正是小青與白素貞。
身懷反虛境圓滿的修為,即將一步踏入歸道境的他,做到這種程度,不過是舉手投足間罷了。
他立即向行人詢問是否看見過畫中兩位女子的蹤跡。
但是問了好些人之后,他仍一無所獲。
許宣旋即想到,白素貞與小青未必愿意在集市上拋頭露面,自己這樣詢問多半沒有結果。
當如何是好?許宣不由陷入沉思中。
就在這時他看見前方出現個胖大和尚,這和尚正在與一個枯瘦的老人交談。
許宣耳力極好,聽見那老人說道:
“海妖作亂多時,咱們船廠的生意比以前蕭條許多,誒!
“可惡的海妖,若是有高人能替鎮上的百姓消滅這海妖,那就是大善事一件了!”
海妖……許宣抬眉,若有所思。
這時候他又聽到那胖大和尚說道:
“阿彌陀佛,慚愧慚愧。
“小僧佛法低微,不能剿滅海妖,還居士和鎮上的百姓一片寧靜……阿彌陀佛。
“可惜我寺法海上人已隱退,不問世事。若是早些年,由他出手,海妖早已伏誅,哪輪得到它們在此造次?”
原來此人是金山寺的和尚……許宣暗暗想著,便走上前問道:
“這位大師,還有這位老先生,你們談論的所謂海妖,是怎么回事?”
“你——”那和尚看許宣眼熟得很,卻想不起究竟在哪里見過他,不由有些疑慮,
“不知居士意欲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