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宣望向白素貞藕臂所指之處,定睛一看,只見一群盛裝打扮的人向自己這方向走來,敲鑼打鼓,熱鬧喧天。
人群中最讓人矚目的,是正中轎子上坐著的一男一女兩名童子。
這兩名童子好奇地看著周圍,展露好奇的笑容。
可他們身邊的兩對中年男女卻面露愁容,甚至掩面哭泣。
“這是——”許宣看了眼白素貞,問道。
白素貞沉著臉,道:
“童男童女祭河神。”
許宣聞言同樣沉下臉。
他讀過西門豹的故事,知道那兩名童子多半是河神的祭品,而他二人身邊的兩對中年男女自然就是他們的父母。
許宣不由捏起拳頭:
“現在竟然還有這種血腥的祭祀……娘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白素貞點頭,道:
“相公,我也是如此想的。”
許宣便快步向祭祀的隊伍走去,伸手攔在隊伍前方。
隊伍最前面祭司打扮的男子見許宣一副攔路模樣,當即怒喝道:
“做什么的,沒看見這是河神祭典的隊伍嗎?耽誤了河神祭典,河神怪罪起來,你擔當得起嗎!”
許宣冷冷道:
“我便是知道你們要拿活人祭河神,才攔你們!”
祭司打扮的男子聞言臉色微變,道:
“膽大包天,來人——啊!”
他整個人被拋飛,砸在河灘上,滿臉淤泥,好不狼狽。
“他,他是神仙!”祭河神的隊伍看見許宣只是輕輕揚眉,河神祭司就被打飛,不禁驚慌失措。
“呸,兀那妖人,竟敢當眾行兇,看俺來收拾你!兄弟們,上!”
隊伍的護衛頭領大聲說道,穩住場面,然后拔出刀帶著七八個護衛向許宣沖來。
許宣冷冷看著他們,心念微動。
下一刻,這些護衛也如那祭司一樣砸進河灘淤泥中,一個人一個坑,窩囊至極。
“拿活人祭祀,傷天害理。你們這些人,就沒有惻隱之心嗎!”,許宣負手而立,對祭祀隊伍中的其他人說道。
這些人哪見過這種陣仗,直把許宣當神仙看待,見狀紛紛拜倒,唯唯諾諾。
那對童子的父母將各自兒女從轎子上接下,更對許宣連聲言謝:
“多謝神仙,多謝神仙!”
然而這時,突然有一聲中氣十足的斥責傳入許宣耳中:
“哼,我們若不將童男童女獻給河神,河神就要發大水,到時候死的人更多!”
許宣尋聲看去,望見隊伍后方一個老者拄著拐杖走出來,厲聲對自己說道:
“你在這里破壞祭典,只當自己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末了拍拍屁股走人便是。
“你當然不管,河神發怒,我們這些小民又會遭到怎樣的痛苦!”
許宣凝眉,道:
“你說,真有河神?”
老者將拐杖狠狠地插在河灘上,冷道:
“當然,不然我們為何要讓自家兒孫去送死?”
許宣不由皺眉。
這時白素貞走到許宣,低聲道:
“相公,前些年我也遇見過許多為非作歹的‘土地’‘河神’。他們并非真正的神仙,是妖鬼乃至邪道修仙者假扮。”
許宣心里了然,對那老者說道:
“河神祭典在何處?我倒要去看看,這所謂的‘河神’,究竟有何本事!”
老者不料許宣有膽量去見河神,聞言微微一愣,隨即伸手指向前方:
“沿漢水下游而去七里……縣令大人與,與河神的使者也在那里。”
河神的使者?許宣抬眉,與白素貞對視。
白素貞道:
“多半也是妖鬼邪修假扮。”
許宣道:
“娘子,我們一起去會會那河神!”
“好!”白素貞點頭。
他夫婦二人攜手向漢水下游走去,身影如風,轉眼就到了祭祀舉辦之外不到半里處。
許宣遙遙看見祭壇后方站著數人,其中一人身穿官袍,顯然是旬陽的縣令,另外一人穿著紅妝,美顏不可方物。
這女子英姿勃發,那縣令對她百般恭敬,足見她地位還在旬陽縣令之上,不消說她便是河神的使者。
這兩人瞧見許宣與白素貞,沒注意到二人乃是凌空來,只當他夫婦是前來參加祭典的縣民,并不甚在意。
旬陽縣令一臉諂媚地對紅妝女子說道:
“使者,聽說這一年來修仙界動蕩,許多隱居多年的老怪都出來了,我們做的事情……會不會引來那些道貌岸然的正義之士?”
女子冷道:
“正義之士?哼,來就來唄,老娘正愁這段時間沒吃人肉,嘴里淡出鳥來了。這些王八羔子來一個老娘吃一個,來倆老娘就吃一雙。”
旬陽縣令聽得牙齒打顫,卻硬著頭皮點頭稱是。
女子咧了咧嘴,又道:
“你且放寬心,放眼整個南瞻部洲,能和老娘打成平手的,沒有幾個……”
她話說到一半,忽然間感受到一股寒風襲來,冷冽刺骨。
定睛一看,只見一把晶瑩如玄冰的仙劍已到胸前,駭然之余,連忙在胸前幻化出一只盾牌抵擋。
然而仙劍之威摧枯拉朽,這玄龜模樣的盾牌經不住仙劍一擊之威,瞬間炸裂。
緊接著仙劍帶著聲聲龍吟,刺入女子胸口,將她的心臟絞成碎肉。
“啊!”女子臉上浮現不甘之色,臨死之際她看清襲擊自己之人的模樣,拼盡全力向將一把短刀擲出。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那人面對短刀渾然不懼,竟然伸手將短刀生生握住。
“你……啊……”女子感受到雪中劍撕裂身體劇烈痛苦,感受到生命的迅速流逝,她不甘地發出嘶吼聲,然后轟然倒地,死不瞑目。
“你你你——”縣令看清許宣的面容,驚訝于他一招擊斃河神使者,嚇得屎尿橫流。
許宣手拿著女子擲出攻擊自己的短刀,輕描淡寫地劃破縣令的喉嚨,一套動作行云流水,不見任何阻滯。
他看著縣令倒地,同樣雙目睜大,死前流露出不甘的神情,不由再次冷哼一聲。
他不愿仗著自己的修為殺害凡人,但這縣令身為地方父母官卻為虎作倀,手上不知有多少冤魂。他殺這縣令尚不足抵其罪,因此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至于在場其他人,許宣知他們只是從犯,也不想為難他們,道:
“還不快滾!”
這群人被許宣雷霆手段嚇得六神無主、恐懼萬分,只怕許宣對自己動手,聞言大叫僥幸,趕緊連滾帶爬逃走。
“相公!”白素貞緊跟著許宣,此刻站在他身邊,低聲呼喊。
許宣向白素貞輕輕點頭,隨后看向那女子的尸體,見她顯出原形,于是冷道:
“原來是只王八精。”
當即取出紫煙爐,對女子尸身作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