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懷樂端起面前的茶盞:“阿樂!多謝各位長輩支持!”
雖然,當前來參加會議的不是全部叔父輩,但是一次性能拉到九張票,很具影響力的九張票,對于阿樂而言也是幸事。
這是走向連莊的第一步!
要知道,根據和聯勝的幫會,每屆坐館只能坐兩任,每任做兩年。
林懷樂已經把全部任期坐滿。
接下來還想再坐,便是連莊了。
而連莊是和聯勝民大忌,和聯勝百年歷史當中,還未有成功連莊的坐館。
因為民選制度是和聯勝的社團根基,想要連莊就是要挖社團的根,是在與社團全部堂口,馬仔所作對!
畢竟,和聯勝每位會員加入社團時都知道社團民選的規矩。
認可規矩、且遵守規矩。
誰想連莊是逆著民意走!
所以,東莞仔、飛機等人…
他們未想到林懷樂會連莊,林懷樂還在暗處,大有可為。
和聯勝歷史也不是沒有想要連莊的坐館,只是出于各種反對、打擊、沒有一人成功。
不過此一時彼一時,社團眼下走到生死存亡的一步,自然就能行“非常之舉”,做“非常之事”。
林懷樂拿住為社團考慮的大義,首先就獲得叔父輩的支持,局面大有可為。
“應該的。”
“你為社團著想,我們也該為你著想。”
“你放手大膽去干,我們私下幫你再聯系一些人,一定再幫你坐穩這屆。”
串爆、高佬等叔父輩端起茶盞,舉杯相敬,用茶蓋切著茶杯,呼出熱氣低頭喝茶,全都選擇支持幫助林懷樂。
和聯勝叔父輩有二十三張票,堂口大佬有十八張票,扣掉參選者的票,一共是三十八張票,也有可能是三十七張票。
參選者不能投票!
林懷樂一下拿到九張票,話事人的名望有目共睹。
而他沒有把叔父輩的叫齊,自然是害怕走漏風聲,只喊上把握最大,關系最好的幾名叔父,把消息限定在一個小圈子里。
剩下叔父輩、堂主的票可以慢慢爭取。
九名叔父也能拉到些票。
林懷樂起碼已經有十三票左右的數額。
“請各位叔父放心,我阿樂一定不辜負大家厚望!”林懷樂放下茶盞,雙手抱拳,重重講道。
也許他真的是為社團著想,也許是存在私心,或者是兩者皆有,模棱之間。
總之,他把話說得很漂亮。
“嗯。”叔父輩們滿意的點頭道。
他目光中則閃爍著光芒:“東莞仔、飛機,對不起了。”
“我本來也不想選,可惜形勢比人強,和聯勝十二萬會員需要謀一個將來。”
“感謝幾位兄弟抬愛。”
“我說過,油尖旺很多大老板撐我!”東莞仔穿著西裝,戴著金戒指,舉著酒杯昂首闊步,囂楊跋扈道:“現在洪興、東星又接連倒臺!”
“我保證一年,一年內讓大家的生意擴大三倍,打下全港全部油水區!”
酒桌上。
五百萬港幣一褡一褡,層層疊得,鋪滿整張圓桌。
仿佛堆出一座錢山!
六名和聯勝的堂主坐在桌子旁,看都沒看一眼錢,反而是盯著東莞仔:“黎先生,我們荃灣、北角、屯門六個大堂口都支持你!”
“你人多錢多、名氣大、又為社團立過功,還有那么多老板支持你!”
“你一定能選上!”
六名大堂口的幾名堂主。
他們七嘴八舌的講道。
東莞仔抬頭喝下口水,非常滿意的點點頭,拿著酒杯大手一揮,自信洋溢的講道:“我不是一定要當坐館,我只是想帶兄弟們多賺錢點…”
“東莞哥,喝酒。”這時大頭拿著紅酒瓶從桌邊站起身,主動給東莞仔倒酒,嘴里還說道:“大家也想賺錢,所以大家都會撐你……”
“嗯。”東莞仔單手叉腰,望著大頭給他倒酒,以及酒桌旁目光尊重的六位堂主,表情享受非常。
深夜。
中區,一棟別墅。
吉米仔把皮箱交給老婆,低頭脫鞋,抬頭問道:“孩子睡沒?”
“睡了。”吉米嫂輕聲說道。
只見吉米仔的老婆長相秀麗,性格溫和,是個家教很好,體貼聰慧的大家閨秀。
吉米仔點點頭。
“師爺蘇到了?”
他又問道。
“到了。”
吉米嫂把皮箱放在柜子上。
吉米仔趕忙講道:“把皮箱鎖進保險柜,不要打開看,我去找師爺蘇聊點事。”
吉米嫂立即拿回皮箱,乖巧的點點頭:“好,師爺蘇在二樓陽臺。”
“你要選坐館?”
二樓陽臺。
師爺蘇驚訝的問道。
吉米仔扶著欄桿,重重點頭:“選!”
師爺蘇收起驚訝,深吸口氣:“選坐館可不簡單,東莞仔有人有地盤,飛機夠狠又夠兇,歷來參選坐館只有兩條路,成功選上,或者死!”
別看師爺蘇看上去傻呆呆,而說話有點口吃,可實際上他看得非常通透,是個很聰明的人。
聰明人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所以他和吉米仔的關系一直不錯,選擇跟吉米仔。
吉米仔不是說好不選的嗎?
師爺蘇看向吉米仔。
他在來別墅前也沒想到,吉米仔會出來選坐館。
吉米仔卻講道:“我知,不過當你變成我就知道,有時候你不想選也得選,否則別說賺錢養家,你連愛國的資格都無!”
“那那那…那我準備點錢拉拉票。”師爺蘇穿著棕色襯衫,結結巴巴的講道。
雖然他不知道吉米仔受什么刺激了,連“只想照顧好老婆孩子”都拋到耳后,但是他知道什么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啥”。
聽吉米仔的口氣是一定要選了。
那他只能幫忙!
吉米仔卻搖搖頭道:“不!”
“別準備錢了!”
“這次樂哥會出來選,你靠錢是選不上的。”吉米仔的語氣肯定。
師爺蘇馬上驚道:“呀!樂哥想要連莊!”
他立即拍著欄桿叫道:“那完蛋了!樂哥的性格太精明,他敢連莊一定很有底氣,叔父輩起碼有大半的票會支持他!”
“東莞仔這幾年又混的很好,很多堂主都會幫他選,給他票。”
“這兩邊一人一個鐵票倉,我們去哪里買票?”師爺蘇語氣有些急迫。
兩人的談話間,卻不約而同都把飛機省略了。
一個打仔而已。
最先死的就是他!
這時吉米仔瞇起眼睛,輕聲笑道:“買票?”
“太低級了!”
“你買票,我買票,大家互相競價還選個屁?”
“直接讓最有錢的當坐館好了!”
雖然有錢是個很大優勢,但是有名望、有地盤、有人馬…個個都是優勢!
要是誰錢多誰就當坐館,和聯勝每次換屆也不用打打殺殺,搞出那么多流血事件,上次連“新和聯勝”都差點搞出來了。
何況,叔父們也不喜歡互相競價!
收錢歸收錢。
競價是另一碼事。
他們心里有桿稱。
只見吉米仔語氣發寒,用手劃過脖子:“有什么能比干掉競爭對手更有力的辦法?”
“其他競選者死光。”
“不就是我當坐館了?”
師爺蘇表情一愣,瞪著吉米仔道:“李李李,李家源…你你你…你竟然這樣想?”
這和他認識的吉米仔完全不同。
吉米仔卻說道:“不是我這樣想,是樂哥會這樣想…雖然我們有錢有生意,但是手下人少,敢打的一個都沒有。”
“你先花錢請個夠兇的救兵幫手我,再拿錢去汪叔、江伯幾個人探探口風,問他們想不想做北上的生意。”
“這幾叔父輩和堂主欠一屁股債,你都不用說支持我選話事,就問想不想跟我做生意,那幾塊爛泥肯定懂。”
“至于東莞仔、飛機兩個人?”
吉米仔話茬一收,掏出根煙,低頭點上:“交給樂哥處理先!”
“呼。”
晚風迎面吹來。
他吐出口香煙,白煙拂回臉頰,遮蔽他的表情。
師爺蘇一聽就懂:“吉米仔找到靠山了!”
接著他點點頭,拍著胸脯,大聲講道:“我有一個好朋友是號碼幫的,雖然收錢貴,但是非常講道義,而且很兇!”
“嘀嘀嗒嗒。”他馬上掏出手機,按下號碼,撥出電話道:“我立即幫你聯系。”
“嗯。”
吉米仔抽著煙。
“我們以和為貴!”
旺角。
一間出租屋。
林懷樂穿著西裝,把一封牛皮紙袋遞出去。
“誰不知我手下飛機最能打?外面有人笑你呆,我卻覺得你夠膽!”
“這次我全力支持你做話事人。”
飛機坐在一張板凳上,打開牛皮袋,取出里面的一把黑色手槍。
“誰?”
他抬起頭道。
昏暗的陰影打下,蓋住林懷樂的半張面孔,他的面孔一明一暗,手上扭著礦泉水瓶,臉上獰起冷笑道:“吉米!”
能當上大佬的人果然不一樣!做事不止驚人!夠速度!
還夠惡!
當晚,各方勢力便展開角逐。
兩天后。
黑暗角逐告一段落。
一份報告送至警務副處長辦公桌,莊世楷穿著白色的行動副處長制服,翻閱著報告,最終笑道:“飛機真是個單純,活到現在不容易。”
李樹堂站辦公桌前,嘖聲道:“這不?掛了!”
“呵呵。”莊世楷輕松的把文件夾丟在桌面上,徘徊著說道:“飛機掛了,東莞仔給人打死,現在不是吉米仔上,就是阿樂連莊。”
“是不是該讓伙計們戒嚴,防止和聯勝大火拼?”此刻,李樹堂語氣謹慎的講道,莊世楷卻搖搖頭:“不用!和聯勝的體制很優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