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朕領了,陪葬就不用了,”姬瑄搖頭,“辛辛苦苦伺候朕這么多年,怎么也不該如此凄涼。”
“奴婢不辛苦,只要能一直陪著圣上就好,死了也甘愿。”
祁庸很堅決,打定主意,這輩子都跟著姬瑄。
“不許說這些喪氣話,”姬瑄把空碗遞給祁庸,“朕肯定能壽終正寢,你也能長命百歲。”
“嗯,奴婢知道了。”
姬瑄還想說什么,就聽到劉之遠喊道,“主子,有人找你。”
“應該是韓家公子,”祁庸篤定地開口,“他應該已經做出決定。”
若是不出自己所料,韓義應該會答應。
出仕的機會難得,也許這輩子就這么一次,若是抓不住,那可就太可惜了。
商人精明,更是懂得這個道理。
“嗯,出去看看。”
兩人靠近廳堂時,劉之遠已經把韓義帶過來的甜瓜清洗干凈放在盤子里。
剛走進里面,姬瑄就聞到一股香甜的味道,遠眺過去,看到一盤五六個白嫩晶瑩的甜瓜,當即驚訝地問出來,“這時節怎么會有甜瓜?”
往常最快也要四月底,就這還要南邊進貢才能嘗到。
“嬸子自己種的,用了一些特殊手段,也不多,就一溝,極其香甜,某帶過來一點給你們嘗鮮。”
“居然是姜娘子種的,”姬瑄定定地看著瓜,一臉震驚,“看來姜娘子對稼穡之術也有涉獵。”
“不止涉獵,”韓義鄭重地開口,“嬸子的稼穡之術遠超當世,她配的農家肥,前段時間韓家的莊子也用了,有經驗的老農說,若是風調雨順,至少能多打兩成糧食。”新八一m.x81zw
“什么?”聞言,姬瑄驚得全身都頓了一下,“韓兄,此言不虛?”
“當然,王兄若是不信,”韓義拱拱手,“再過一個月收糧就能證明。”
自己爹一封書信遞過去,莊子的人全都開始漚肥追肥,自己當時在京城沒法管,原以為這么折騰一下莊稼肯定全給燒死,今年不會有什么收成,誰知道回來時被告知收成可能會遠超往年。
意識到這個之后,欣喜是有,更多的卻是一言難盡。
按理說父親辦了這件大事他該高興,然而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
誰做成這件事都開心,只有自己親爹做出來,特別讓人不想接受。
當時就意識到嬸子稼穡的本事不可小覷,今日看到甜瓜才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
如此逆改時令的本事,怕是當世也沒有人出其左右。
“若是這樣,”姬瑄眼眸火熱,“那可真是天庇大周!”
哪怕多一成也是好的,多一分收獲,大周的子民就能多一分糧食,世間也能少點慘劇。
“非也,”韓義徐徐解釋,“農家肥所需甚多,但糞便有限,能有一半的田地增產已經很不錯。”
“這也不錯,”姬瑄搖搖頭,“總比沒有好。”
“也是!”
韓家地多糧也多,糧食增產只是錦上添花,可對一些窮苦人家來說,這些多出來的糧食,或許能救命。
“主子,”劉之遠一本正經地拱手,“違反時令之物,也許會招惹不詳,老夫愿身先士卒,為主子分憂。”
聞言,祁庸暗罵一句無恥!
見鬼的不詳,想吃還扯出這么高大上的借口。
“可!”
姬瑄覺得劉之遠言之有理。
逆天之物必遭天譴,甜瓜是好,但是違反時節,總歸有些不妥,有人嘗嘗也好。
祁庸他不舍得,韓義已經嘗過,既然劉卿如此迫不及待,那就讓他也試試看看結果!
聽到兩人的對話,韓義的眼神很微妙。天才一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他感覺這群人病的不輕!
就幾個甜瓜,居然上升到招惹不詳的程度,嘖嘖,怎么沒見京城的那些貴人冬日吃青菜招來什么不詳?
不過,他聰明的沒有反駁。
瓜果即使在夏秋,也不便宜,更別說青黃不接的時候,即使見慣了市面,劉之遠還是被這甜味勾的心慌意亂。
洗瓜的時候就想吃,只是家里多了一尊大佛,不能像以前那樣隨便,無論如何,都要做做樣子。
想到這,他有些嫉妒在黃家的兒子。
發泄似的把一個瓜吃完,才發出滿足的嘆謂,“這味道,絕了!”
很甜卻沒有那種甜鼾的感覺,反而有一股妙不可言的清香,讓人沉醉其中。
哪怕西域進宮的蜜瓜,也沒有這個味美。
這種通透的滋味,老是讓他有一種不是凡品的錯覺。
“很好吃?”祁庸眉頭緊皺,“主子,老奴也嘗嘗?”
劉之遠夸張的樣子,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別急,再等等。”
“王兄,”韓義無語地解釋,“某已經吃了一個時辰,并沒有什么不妥,反而覺得全身舒爽。”
“即是如此,”姬瑄輕咳一聲,“劉大夫,某可否品嘗一點?”
“最多指甲那么大,不能再多。”
主仆兩吃后,表情跟劉之遠如出一轍。
姬瑄更是感嘆,“此瓜該當貢品!”
他感覺黃家的所有東西都該做貢品。
酒是好酒,瓜是好瓜,梅花也是絕品,就連普普通通的蔬菜,也要比御膳房做出來的甘甜。
想到這,頓時升出一種把黃家掘地三尺搜刮殆盡的沖動。
如此風水寶地,著實讓人眼紅!
“主子,黃家擔不起如此重任,”劉之遠急了,“三思而后行啊。”
現在自己多多少少能蹭一點,真的變成貢品,身價陡然增加數百倍不說,黃家也留不下來多少。
聞言,韓義眼眸掠過一道暗芒。
王家公子莫不是……
“某只是隨口一說,”姬瑄強行壓下心中的沖動,安撫道,“劉大夫放心。”
聞言,劉之遠陡然放松,“那就好,那就好。”
見狀,韓義感覺自己猜測的可能已達七成,沒有絲毫猶豫,直接行禮道,“草民韓義拜見圣上。”
聞言,姬瑄全身停滯一瞬,少傾,微微頷首,“免禮起身。”
這事有些出乎意料,雖然早就做好被人識破身份的準備,卻沒想到會這么快,總共也不過三天。
平復一下心情,姬瑄平靜地問,“你何時發現朕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