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誰敢對他們出手?”
“安閣老的徒弟李季然,”暗三的語氣一如既往毫無波瀾,“但是,屬下覺得應該不是受安閣老示意。”
“嗯,我知道。”
雖然自己沒有做什么,但是安閣老那副大恩無以為報的樣子,應該不至于背后下黑手。
更何況,安閣老剛到京,這一家三口就出事,時機太過巧合,很難讓人相信不是故意栽贓。
而且,手法過于粗暴,安閣老絕對不會做的這么明顯。
“他們總共被搶了八百兩銀子,目前已經在趕回來的路上,夫人可要我們做些什么?”
“娘,”黃小三猶疑地開口,“要不咱們把這八百兩還給他們?”
他雖不待見這幾人,卻也不想牽連他們,故而,心里想補償。
“為何?”
“畢竟因為咱們的原因,才受了這無妄之災。”
“我不同意,”姜朝反駁,“這些銀子本來就是姑姑給的,他們沒守住是他們自己沒本事,跟咱們確實有關系,可那又怎么樣?
京城情況那么復雜,既然去了就該有心里準備。”
否則,別說剩下八百,八兩都沒有。
京城那里一向這樣,無權無勢的外地人貿然而來,就要時刻戒備。
“李季然可是世家子弟?”
“對,贛城李家的人,一直在安閣老門下,如今任工部左侍郎,屬于安閣老鐵黨心腹,不過,”暗三說出自己的分析,“他能留下四十兩銀子,說明不準備把事情做絕,可能并不想得罪夫人。”
“不想得罪娘還會對大伯他們動手?”黃老二冷哼一聲,“想什么好事呢?管他什么苦衷,既然動手,就該有結仇的覺悟。”
反正這事,肯定不會這么算的!
姜暖沒理會兒子,繼續問道,“安閣老那邊可知道消息?”
“知道,”暗三難得地摸摸鼻子,“這事已經在京城傳開,安閣老的賠禮都已經在路上。”
“李季然身后的人可查到?”
說著,姜暖握緊拳頭,這事絕對不會這么容易揭過去。
若是大房自作自受,她不會管,但是被人算計,絕對不能就輕輕揭過。
否則,人家還以為她好欺負,下次只會更加肆無忌憚!
看來,上次進京,做的還不夠。
“圣上透露的消息,是崔、劉家那幫世家,他們不知道夫人與安閣老有私交,想制造矛盾,借您的壓安閣老。”
“他們為何生出這種想法?”黃小三感覺很驚奇,“我娘又不可能管朋黨之爭,做這些并沒有意義。”
“可能是上次給他們造成的錯覺,”暗三輕咳一聲,“畢竟,咱們與安閣老確實有舊怨,落井下石也不是沒可能。”
若不是他就在山莊,也不敢相信之前那么大的齷齪,兩方居然真的能握手言和。
“娘,這事究竟怎么處理?還有大伯他們,又該怎么安排?”
“你大伯那,讓人暗中護送他們回來,至于丟的銀子,直接送到你爺爺那里去,”姜暖沉聲解釋,“本來就不是給他們的銀子,他們挪用也就挪用了,既然守不住就沒必要再還回去。”
頓一下,眼眸變得深沉,“至于李家,傳信進京,但凡處于我之手弄出來的東西,哪怕一粒鹽,都不許給他們用,崔家那邊也把供應也斷掉,暫時別做這么明顯,先看看反應,再做后續安排。”
“明白!”
京城,安閣老看完豫南來信后,臉色鐵青,“給本閣把李季然叫過來。”
“老爺,您前天已經說過不許他再進門。”
“別廢話,讓你叫就叫。”
“小人遵命!”
李季然來后,一如往日般不疾不徐,“老師,可是有事吩咐?”
安閣老對此不置可否,押口茶,緩緩灌進喉嚨,輕嘆一聲,然后問,“季然,可記得你我師徒多少年?”
“七年,學生時刻銘記師恩。”
聞言,安閣老眼眸閃過幽暗,沒有絲毫征兆,啪一下把被子摔碎,“時間的師生情,就放本閣喂了狗,今日,你我二人就如此杯。”
“老師,”李季然很是錯愕,“您還是不肯相信學生?”
聞言,安閣老沒有說話。
“老師,學生真的為您好,打入世家內部獲取消息,才能讓您一擊必中。”
這話,安閣老一點不信。
他自己就喜歡腳踏兩條船,也對這種事更警覺,李季然敢這樣做,不過是想最大限度獲得好處。
自己失敗,他在世家那邊賣好,世家失敗,他在自己這邊立功,總歸并沒有什么損失。
算盤打的挺好的,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世上并不是只有他這么一個聰明人。
“老師,”李季然再不復此前的從容鎮定,“學生前日,字字肺腑之言,請您相信。”
“本閣相不相信你并不重要,”安閣老忍不住搖頭,“護國夫人不肯放過你,放過你們李家。”
說完,把信遞給他。
看到信上所述后,李季然當即臉色大變,嘴唇失血,面色慘白,“老師,這是真的?”
“你說呢?”
“老師,你不救學生?”
“救你?”安閣老嗤笑一聲,“你背叛本閣,還想我救你,哪來這么大臉?”
“學生真的沒有。”
李季然真的慌了。
現實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按照原本的謀算,即使老師心里有隔閡,也會給自己表現的機會,畢竟自己是他近十年最得意的弟子,不到三十就成了工部侍郎,來日必然會成為朝中重臣。
自己此番行動,既能趁機壯大李家,又能給自己添幾條后路,就是圣上那里,也能有所交代。
可現在,護國夫人出手,所有路都被堵的死死的,若是老師也不肯搭救,自己這次,真的是自居墳墓。
“有沒有對我說沒用,護國夫人信才行,”安閣老忍不住搖頭,“惹誰不好非要惹她,不知道該說你聰明還是蠢,她確實不管朝中事,卻也不是誰都可以算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