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獵殺者第一百一二節愛情 王亢的想法,莫清當然不可能知道。事實上,現在的她,正在準備收拾東西,按照命令轉移到“軒轅”號戰艦的維生艙去。
轉移命令兩天前便已經下達。從得知移民計劃的時候起,莫清毫不懷疑自己會身在離開的名單中。且不說已經身位準將。單就履歷來看,擁有博士學位的自己絕對會是軍方首先考慮的目標。畢竟,無論在任何時候,擁有高學歷的技術型人材,都是會獲得重視的寶貝。莫清并不怕死。身為軍人的她,早就已經有著必死的覺悟。當然,如果有生還的機會,她也并不抗拒。沒有人會主動愿意送死。即便是傻瓜也不會。移民外太空,是莫清的一種期盼。倒不是她對戰爭和死亡的恐懼,而是她實在厭倦了地球。家庭的矛盾一直是她心頭難以解開的結。而莫名其妙意外懷孕,更是她哭笑不得的事實。她并不是沒有想過把這個不屬于愛情結晶的小東西打掉。可是根據一年前緊急公布的聯邦生育法律:任何人私自墮胎,都等同于惡性殺人罪。對于罪犯的懲處也極重。若犯人為男性,則必須在服刑法期間每天上交一定數量的精液。若是女性,則必須在刑期內連懷產十胎作為補償。當然……前提是采取人工授精的方式。
連產十胎……這種事情莫清想想就覺得可怕。她實在想象不出一支完督足球隊站在面前異口同聲叫自己“媽媽”是怎樣一種滑稽的場景。暗中把胎兒做掉,或者找人幫忙……這些手 段她都有想過。然而那種有關生育法律可怕的連坐罪名,卻使任何人在這種事情面前都失去了勇氣。而軍隊固定的身體檢查也使她徹底斷絕了自己的念頭。莫清認命了。雖然懷孕和那晚的做愛沒有任何關系。但是不管怎么樣,雷成卻是不折不扣的孩子父親。離開地球,離開這個該死的男人。代替要其負責成了莫清腦子里的唯一念頭。
可以想象,當得知自己身在移民名單中的時候,莫清有多么興奮。甚至在老將軍王亢敲開其房門的時候,她還在輕輕哼唱著某支快樂的歌。必要而簡單的問候,是雙方見面的禮貌開場白。然而,老人帶種有關胎兒切明顯帶有玩笑一般的說話,卻使得莫清聽了不由得為之一愣。“您說什么?是他要求強行把我安排進名單里的?”老將軍感慨地點了點頭:“丫頭,你眼光不錯。找了個這么關心你的人。能夠在這種時候還想到你的安危,這樣的男人,實在不多。”莫清只覺得大腦思維陷入了停頓狀態。這個消息實在給了她太多的意外。說實話,她從未想過雷成會真的為自己做點什么。畢竟,從開始認識的時候起,兩人之間的關系就一直保留在朋友的階段。至于那個時候要求他做自己男朋友之類的話,也僅僅只是想要在可能的時候,用他作為一種有效的遮擋吧!
“他要求,用所有的軍功為你和孩子換取一個離開的名額。為此,他寧愿放棄所有的職位,重新去做一名最普通的士兵。”老將軍絲毫沒有放過莫清眼中迷惘的神色。盡管不知道其中的內幕,他仍然在為雷成說話。在他看來,不怕死的軍人就是好兵。而能夠在關鍵時刻把生機讓給女人的男人,更是其中的榜樣。可以想象,這些話對于莫清有多么強大的撼動力。
女人,是一種冷血動物。也是一種最容易被感動的情感生物。而感動她們的后果,就是她們永遠的跟隨和奉獻。雖然,這樣的情況實在不多。可是很明顯,平日里一向冰冷的莫清,內心卻充滿著一種說不出的東西。當想象與事實截然不同,并且發現自己其實是被關心對象的時候,任何女人都無法保持自己的矜持與冷漠。幾分鐘后,莫清的身影出現在十七小隊的訓練場門口。
“為什么要這樣做?”“你都知道了?”“回答我!為什么?”“我不想為此做出解釋。你說了,我是你的男朋友。你也懷了我的孩子,我應該照顧你們。”“僅僅只因為孩子?如果沒有這個孩子,你是否也會同樣把這個機會讓給我?”雷成沉默了。這話問到了關鍵。事實上,如果不是知道莫清懷孕,恐怕他根本不會多想有關她的任何事情。然而人的心理就是如此的奇妙。望著面前這雙憂郁且說不出究竟是愛或恨的眼睛,雷成忽然想起自己那喪生于怪物口中的前女友。“換了是你,我一定把活 的機會留下。然而,現在卻是另外一個女人。而且,我并不愛她……可是,她有了我的孩子……
或許,女人,永遠都應該是軍人應該守衛的對象吧……”雷成的想法,莫清不可能知道。她只覺得,面前男人的目光有些迷離。那種包含在其中的淡淡愁緒,使她不禁有種想要將之摟在懷中的沖動。臨近的死亡,也許真的能夠在某些時候促成愛情的結果。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明白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么。只是當十七小隊另外幾名成員從訓練場中走出的時候,卻意外地發現:自己的隊長,正和那名漂亮的女準將一起,雙雙摟在門口忘情地拼命親吻對方……
“不要以為你是我的男人,就從此擁有指揮我的權力。我承認是喜歡你,但是卻不是你的附庸。”幾小時后,在軍官單身宿含中。混身赤裸的莫清表情疲憊地從雷成那肌肉結實的身體上爬起時,仿佛預告一般留下了這樣的宣言。這實在令雷成有些哭笑不得。他能夠覺察到對方的感情絲毫沒有作做的成分。可是,任何一個男人在這種時候,唯一能做的,恐怕就是抱以無奈的苦笑。莫清實在是一個太有主見的女人……不過,
她的確很漂亮,床上也很狂放,這就夠了。“我不想走了。讓我和你一起留下吧!”“不行!”雷成面無表情地邊穿上褲子邊回答道。
“你不走,我一個人去宇宙,還有什么意思?”莫清的表情已經有些凄婉。“飛船艙位的名額只有一個。聽話,帶著我們的孩子乖乖離開。”雷成轉身輕輕吻了穩她光潔的額頭。“以你的軍銜和軍功,絕對可以離開。為什么你寧愿留下?難道,我在你心目中,真的還是那么冷漠嗎?”不知為什么,莫清絲毫沒有想要發作的感覺。她只是有些莫名的悲傷。“既然你想知道,那么我也可以告訴你實話。”雷成沉思片刻,嘆道:“我和整個小隊的所有成員,都接受過生物艙的全面改造。我們的強大戰斗力實際上是以破壞整個身體的所有機能換取。按照以往的記錄,改造者的壽命最長也不過四年左右。也就是說,現在的我,已經是一個瀕死的人。除了在地球上依靠戰斗發揮最后的作用外,即便去了太空,也絲毫沒有任何作用。”莫清呆住了。作為研究部門的一名將軍,她多少也對這種生物改造有所耳聞。卻絲毫沒有想到,強悍與力量的獲得,竟然是以人的生命為代價?
“有什么辦法能夠改變你的身體嗎?更換肌肉?內臟?或者……保留記憶重新換取一個新的身體?以現在的醫學手段,應該不難做到這一點啊?”“沒用的!”雷成苦笑道:“戰斗的能力與這具身體已經聯系在一起。更換雖然可以延續生命,但是卻要放棄所有的戰斗本能。如果真要這么做的話,對于軍方來說,我等于是個廢人。更不可能獲得離開的機會。”“為什么會這樣……”莫清喃喃著端坐在那里,絲毫不顧遮住胸口的被子從肩膀上慢慢滑落,露出那一抹驚艷的酥白。她只覺得上天對自己實在不公。本以為不可能擁有的愛情,居然會用如此殘酷的代價來交換。難道,這個能夠對自己付出所有的男人,真的不能像正常人一樣好好活下去嗎?
“別擔心!我知道有一種辦法能夠改變目前的狀況。”看到莫清眼中疑惑的神情,雷成強笑道:“我查閱過一些資料,如果能夠在這段時間內強行進化到更高的程度,就能轉化那些已經衰老的細胞。從而獲得新的生命力。”“進化?這可能嗎?”作為科研人員,對于這個名詞的含義,莫清顯然要比雷成了解得多。
“機會很小。但卻并不是沒有希望。”雷成老老實實地答道。莫清沒有說話。進化的機率有多大?這個問題她比誰都清楚。雖說進化是所有生物的本能,可是其中的發生概率不過千萬、甚至是億萬分之一。都說古猿依靠進化最終變成了人類。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在漫長的歲月中,又多少古猿成為了那些稀少進化體的陪葬品?進化成功的古猿不過只有那么可憐的幾群,而它們當中的絕大部分,卻走上了不同的分支,變成了猩猩、猴子、狒狒這些靈長類動物。雖然僅僅只是一步走錯,可是最終的結果,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極端。以目前地球殘存人類僅為一億左右的數量,面前這個男人的進化機會,又能有多少呢?
“我還有任務,得先走了。”雷成動作麻利地穿戴好自己的衣服和裝備,從口袋中摸出一張復制光盤塞進了莫清的衣服。俯下身來在她那柔軟的臉頰上輕輕一吻:“聽話,今晚就上飛船。那里很安全。我會好好守護那里,直到你們離開。”光盤的內容,是雷建斌博士所有資料的復制部分。其中也包括了博士所有保存在聯邦財產的提取密碼和身份證明。錢這種東西,對于一個只有殺戮的世界毫無用處。沒有文明的制約,貨幣,永遠都只是被發明者拋棄的垃圾。
連雷成自己也說不清自己對于這個女人的復雜感情。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愛她。可是不管怎么樣,自從莫清在訓練場外主動抱緊自己的那一瞬間,雷成明白:這個女人已經和從前不同。至少,自己的第六感官完全能夠明白她那種發自內心的愛意。戰爭,必須讓女人走開。男人,必須為女人負責。望著床上滿面凄婉的莫清,雷成只覺得內心有一種久以未出現過的刺痛。自從女友死后,他還是第一次像這樣惡毒地詛咒這場該死的戰爭。他甚至覺得,這根本就是上天對自己的一種殘酷折磨。在無情地奪走屬于自己的愛情后,它看似慷慨地再次將之賦予自己。然而,卻又陰險地躲在暗偷笑著,逼迫自己不得不離開……
這樣做,和殺掉莫清有什么區別?
一種前所未有的巨大憤怒,瞬間將雷成的內心全部填充。
那種迫切想要得到又不得不放棄的患得患失心理夾雜在其中,變成了狂熱火焰的劇烈助燃劑。“無論是神、鬼、或者人,只要是阻擋在我的面前,統統該死。從今天起,老子要逆天改命……”對于一名戰士來說,憤怒,相當于最好的戰斗興奮劑。不過雷成顯然沒有發現:這種發自內心的憤怒,卻在不知不覺間,加快了體內血液的流動速度。那種近乎江河泛濫的巨大沖刷力,將沉淀在血管內的大量衰老細胞,以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一起帶動著流向了其它身體部位。更在大量新造細胞的包裹聚攏下,逐漸在那些已經萎縮的核心中央,重新開始了新的分裂……
透過新北京太空城無比堅硬的舷窗,你一定能夠清楚地看到:幾艘體積龐大的飛船,正在導航艦的帶領下,笨拙地調換著自己的的姿勢,以便重新集結成預訂隊形。這就是亞洲聯邦從幾十年前就開始秘密建造,直到現在才在世人面前亮相的宇宙艦隊。作為艦隊主力的“軒轅”戰艦,是亞洲聯邦數任最高領導者的驕傲。這艘代表著目前人類文明最高科技的結晶,正靜靜地停泊在新北京附近的空域。四面張開的巨大出入口中,不斷有小型穿梭機來往。它們正在將那些通過人口普查開始的移民,從地面的各個基地中運出,直至安全進入戰艦的本體。增加了人手的新上海太空城,工程進度明顯加快。只不過,當各基地內移民數量明顯減少的時候,那些成天圍聚在警戒線外,用羨慕與嫉妒目光仇恨地望著一架架升空穿梭機的平民們,卻表現出了異乎尋常的瘋狂。他們開始嘶吼著各種莫名其妙的口號,拼命沖向警戒區封閉的大門。甚至就算被激光貫穿身體也在所不惜。
“瘋了!他們全都瘋了!”望著各基地傳送回來的畫面圖像,韋俊搖頭嘆息著。幾個月前,這些人都還是謙和的民眾。然而,在死亡與生還的選擇下,他們卻變成了一群可怕的暴徒。法律和警戒,對于他們來說已經失去了所有的作用。“加強防衛。必須確保所有移民的安全。”對于士兵來說,服從命令本屬天職。可是,并不是所有的軍人都不怕死。尤其是對地球完全絕望的情況下,士兵手中的槍械,也變成了達到自己目的的最好工具。連續幾天,各基地內都有小規模的騷亂發生。其中的原因,無一例外都是由于部分士兵搶占太空梭而引起。雖然在眾多核心部隊與機器衛兵的攻擊下失敗,但是不可否認,那種對生的渴望,已經代替服從命令成為某些軍人頭腦中的衡量準繩。然而,這還不是最令將軍們頭疼的事。
從昨天起,基地頻道就連續收到多起來自平民聚集地的主動通訊。其中的內容也很簡單:一些擁有通訊器材的平民想要以這樣的方式,與聯邦上層進行直面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