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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章 烤鯽魚的魔力

  兩個人勾肩搭背的回來,臉上掛著掩飾不住的笑意。

  小黑更是一進門就忍不住大呼小叫:“東家!瑞珠姐!陳叔!我們老家來消息了,俺和俺毛哥就快娶媳婦兒啦!”

  林放不由得牛頭望向齊瑞珠。

  “啊?你們不是……不是去……了嗎?”齊瑞珠鬧了個大紅臉,她都不敢和林放的目光對視。

  整擰巴了。

  也不怪齊瑞珠誤會。

  大毛小黑兩個偷偷溜出去的表情太過猥瑣,怎么看都是一副LSP的模樣。

  正經人要娶媳婦兒,誰會笑成那樣啊?

  也只有去南煙巷找那些窯姐兒,請她們吃一口熱的才會那樣吧?

  “什么?去什么啊?”大毛小黑兩個俱都是一臉的茫然。

  就算他們兩個漢語六級,也盲猜不出來齊瑞珠這句缺省嚴重的話里面要表達的意思。

  “沒什么。不重要。”林放打斷他們三個尷尬的對話,“你們兩個回來的正好,幫我去拿些銀霜炭,我要做烤魚。”

  “烤魚?萬州烤魚嗎?吸溜……”大毛情不自禁的開始流口水,上次林放做過一回萬州烤魚,吃的他腦滿腸肥,舒坦極了。

  “當然不是。”林放笑著搖頭,“今天吃點小魚。川式炭火烤鯽魚!”

  “烤鯽魚啊?”大毛有些失望,“那玩意兒不是只能用來喝湯嗎?魚小刺多,尤其是那毛毛小刺,又多又麻煩,不吐拉嗓子,吐了肉也跟著掉出去,壓根沒法兒吃!我們鄉下,都是給孕婦熬湯喝了催奶用的。”

  “那是因為你們不會吃。”林放啞然一笑,“在四川,炭火烤鯽魚很流行的。”

  “真的嗎?毛毛小刺太多了怎么辦?”大毛表示不信。

  “所以要炭烤。”林放指了指燒烤架,“高溫炭烤之后,小刺會碳化,輕輕一嚼就成了粉末,不用吐刺自然就不用去管。”

  “還有這種好事兒?”大毛大喜過望,趕緊拉著小黑一起跑去后院搬銀霜炭。

  烤鯽魚,調味很重要。

  往鯽魚肚子里塞些輔料,尤其是塞進去豆豉、泡豇豆、泡椒,這是川派烤魚較為流行的做法,為的是讓魚肉更容易脫骨之余,能夠浸透泡椒和豆豉的香氣。

  很多時候,加或者不加一味香料,就能讓一種食物的味道發生根本上的變化。

  在傳統的蔥姜去腥之外,加上豆豉、泡豇豆、泡椒三者的組合,烤鯽魚也就變得分外誘人起來。

  林放把腌制好的鯽魚放上烤架,先用邊緣熱力不算高的余火煨著,接著處理花甲。

  經過一個下午的吐沙,剛剛的淘洗,此時的花甲早就已經十分干凈。

  林放只需要把鍋放在爐子上,準備把花甲煮開口。

  這一步,也有人喜歡直接把淘洗干凈的花甲丟進鍋里干燒。

  燒個30秒左右,利用花甲自身滲出的汁液緩沖,讓鍋不至于徹底燒干。

  不過這樣做,固然會讓花甲更鮮,卻也會讓鍋里的花甲充滿海腥氣。

  對于多數人來說,這種過于濃郁的海腥氣會讓人有些不適,也影響接下來的胃口。

  不是吃老了海鮮的老饕,一般不會這樣干燒。

  林放就更喜歡用水煮的方式,讓花甲開口。

  把煮開口的花甲撈出來簡單沖洗一下。

  接下來就可以真正的開始爆炒花甲。

  花甲想要好吃,好的豆瓣是關鍵。

  沒有好吃的豆瓣,哪怕每一步都不出差錯,炒出來的花甲總感覺少了那么點味道。

  好在林放早有準備,在曬制薄鹽醬油的同時,順手做了些豆瓣。

  就連這豆豉,也是同一時間做出來的。

  豆豉、醬油需要的主料都是黃豆,豆瓣卻不同,主料是辣椒和胡豆(蠶豆)。

  黃豆要選用東北產的,辣椒要選用貴州的,胡豆要選用云南的。

  同樣的作物在不同產地,成熟后的口感往往差別很大。

  如果直接煮出來食用,一般人很難吃出口感上的細微差別。

  可要是當做佐料,或者原料,二次加工,就算是普通人也能吃出不同。

  哪怕不知道哪里不對勁,卻總能感覺差點味道。

  爆炒花甲出鍋,林放便開始專心烤魚。

  他順手撿了幾塊面餅穿起來放在燒烤架上,充當主食。

  在大中華燒烤界,無物不可燒烤。

就連雪糕都能烤一下,沾點佐料再吃。狗頭  隨著烤鯽魚從余火變成大火,內部早就已經煨熟的烤鯽魚,內部的佐料香味開始散發出來。

  豆豉、泡椒、泡豇豆混合而成的香氣,帶著一股濃濃的酸辣濃香,特別能挑逗人的胃口。

  哪怕是吃著小菜暈了二兩小酒,順便看店的陳慶元都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氣。

  不吸氣倒還好,這一吸氣,他不自覺的咽了口口水。

  很多人對魚不太感冒。

  哪怕想吃,也怕被刺卡到喉嚨。

  比起吃肉的痛快,心急一點,吃魚會很痛苦。

  陳小月就是個中佼佼者。

  她小時候其實是很愛吃魚的。

  魚肉鮮香、軟嫩、易嚼、易消化,要是沒有刺的話,簡直就是小孩子最完美的食物。

  哪怕有刺,小時候陳小月也是很愛吃的。

  可她有個毛病,遇到喜歡的食物,總是會下意識的大口吞咽。

  陳慶元不以為忤,反倒覺得自家的寶貝閨女隨自己的個性。

  問題是,別的食物倒也罷了,魚可不因為長輩的喜愛和放縱就會變的不長刺。

  有一次陳小月吃的太急、太快,就被魚刺卡到。

  吞饅頭、喝醋、用筷子捅喉嚨眼,種種偏方下去,硬是一個生效的都沒有。

  當時陳小月被折騰了個夠嗆。

  她差點以為自己就要死了,甚至還哭著和陳慶元夫妻倆討饒:“爹爹、娘親,我以后再也不吃魚了,你們不要懲罰我了,我改好不好?救救月兒……”

  陳小月的這番話,惹得陳慶元老淚縱橫,抱著陳小月就出了門,跑到二十里外的省城,跪在兩省名醫胡月華的“月安堂”門口求了半天。

  胡老爺子年歲大了,早就已經不坐堂了,他壓根就不知道這件事。

  胡月華的兒子擅自做主,讓人把陳慶元趕走。

  陳慶元先是死賴著不肯走,后來還是有店伙計不忍心,偷偷告訴了陳慶元實情,他匆匆道謝之后,又跑去胡家老宅門口跪下去,驚動了老爺子。

  總算是老爺子妙手回春,幫著陳小月取出了卡在小舌頭上的兩根魚刺,這才救了她的小命。

  從那以后,陳小月再也不愿意吃魚。

  哪怕是魚肉再香,再美味。

  一想到曾經差點死掉的經歷,想到父親曾經為她付出的代價,魚肉也就不香了。

  可面對林放烤出來的鯽魚,浸透在陳小月骨子里的渴望,一點點的被釋放了出來。

  漸漸地,開始壓制不住。

  “東家,請恕我們父女倆不識抬舉,暫且告退一下!”陳慶元猛的站起身來,一臉慎重的望著自家女兒,“小月!咱們去后院回避一下!”

  “爹……我沒事……咕!”陳小月想說自己沒事,不用回避的,想讓陳慶元放心。

  可她一張嘴,滿口的口水差點沒流出來,以至于吞下去的時候都發出了好大的聲音。

  看到父親一臉的“我信你才有鬼”的表情,陳小月又羞又惱。

  “爹!”

  “咳!”陳慶元干咳一聲,左顧右盼,“那啥……東家的廚藝確實了得!像我這樣不愛吃魚的人,聞了都有些抵抗不住。走吧,姑娘,這地兒,咱們父女倆暫時沒法待了!”

  陳慶元不懂什么是心理陰影。

  但他知道,自從女兒陳小月小時候被魚刺卡到差點死掉之后,看到別人吃魚都會哆嗦,聞到魚腥味都會很是難受。

  林放烤魚的時候,他就想帶陳小月離開的。

  只是想著這樣會顯得不禮貌,他們父女倆初來乍到,在林放面前也沒有這等體面。

  陳慶元也就只能勉強按捺住性子,想著等會兒陳小月稍感不適,就借機走人。

  哪里想到,陳小月居然一點不適沒有,甚至還被勾出了天大的食欲。

  這怎么能行?

  陳慶元可是知道的,陳小月還是打心眼兒里熱愛吃魚的。

  為了抵抗身體對魚肉的抗拒,她瞞著陳慶元,偷偷嘗試了好多次。

  不管是烤魚、燉魚、燒魚還是魚湯,不管有刺沒刺,結果都沒什么不同。

  陳小月吃下去哪怕一口,就吐的不成樣子。

  有時候情況甚至嚴重到吐血的程度。

  她自以為做的隱秘,卻不知道,一舉一動全都在陳慶元的眼皮子底下。

  陳慶元才是隱匿行蹤的祖宗級人物。

  陳小月的手段,都還是他親手教出來的,又怎么可能瞞得過他?

  每每這個時候,陳慶元都無比的心疼。

  可他又沒什么辦法,只能裝作不知。

  如今這事兒已經擺在了臺面上,陳慶元就不能裝作不知道了。

  他可沒辦法眼睜睜的看著女兒又折騰自己。

  “兩位何必見外?”這會兒林放已經把鯽魚烤好,眼見陳慶元要帶著陳小月離開,不由得一笑,把手里的烤魚裝盤,“我烤了很多,把每個人都計算進去了。這鯽魚都是肥魚,每一個都有七八兩重,再配上花甲和烤餅,就算你們都沒吃,也足夠了!來,坐下一起吃!”

  “爹!”陳小月第一個忍不住,用期盼的眼神望向陳慶元,“東家都招呼咱們了,咱們可不能不給東家面子!”

  傻閨女!這是給不給東家面子的問題嗎?

  陳慶元忍不住苦笑。

  要是擱在平時,女兒發話,他這個當爹的,絕不會說半個不字。

  可涉及到陳小月的身體健康問題,他這個當爹的,只能狠下心來。

  “不行!”陳慶元板著臉拒絕,又對林放解釋道:“東家,不是我們父女倆不給您面子。實在是我這閨女小時候被魚刺卡過,她現在吃不得魚!”

  “誰說我吃不得魚!”陳小月不樂意了,她氣呼呼的道:“我偏要吃吃看!東家做的魚那么香,爹你就是故意不想讓我吃!”

  老父親深深的嘆了口氣。

  以前閨女也不這樣,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就鬼迷心竅成這樣。

  “陳叔,小月,你們先坐下。”林放笑著讓大毛把盤子端過去,“我跟大毛說過,我這烤鯽魚有秘方,手法也比較特別,烤出來之后,小魚刺都被烤化了,就只剩下魚骨兩側的大刺。完全可以放心吃,不用擔心會被魚刺卡到。”

  “爹!你聽到沒有?”陳小月一臉的興奮,“東家都這么說了,肯定沒事的!我想試試!”

  “你這孩子……”陳慶元差點沒忍住揭自家女兒的老底,可當著這么多人,他這么寵女兒的人,又怎么忍心駁了女兒的面子?

  除了抱怨一句,他實在不好說什么。

  “這樣吧。”林放笑著說:“陳叔,不如你替小月嘗嘗。要是你覺得可以,再讓她吃。要是覺得還不行,那就算了,只能怪小月沒這個口服咯!”

  “干嘛要讓我爹替我嘗?”陳小月有些不開心,“我都這么大人了!”

  “我看行!”陳慶元果斷答應,第一個撈起盤子里的烤魚,抓起來咬了一口。

  一個盤子里,就只裝了一條烤鯽魚。

  陳慶元名義上是幫陳小月嘗嘗,未嘗沒有把這條烤魚給整個吃完,不給陳小月留一口的打算。

  “噯?”陳慶元吃了第一口,感覺不對勁。

  他眨了眨眼,緊接著又咬了第二口。

  “噯”

  “爹!”陳小月本就對陳慶元直接抓著竹簽,把整條烤魚都拿走的舉動不滿,這會兒又聽到他不停的“噯”來“噯”去,卻不說一句話,差點沒忍住要發脾氣了,“你倒是說話呀!”

  “這魚,它不對勁!”陳慶元吐了口氣,滿臉都是震撼。

  “不對勁?”陳小月一臉的緊張,“不對勁您老就別吃了啊,快吐了!快吐了它!”

  “不,吐了多浪費?”陳慶元一臉看傻子的表情看著自家女兒,“我是奇怪,這魚怎么可能這么好吃,我就從來沒吃過這么好吃的魚!”

  要不是動自家老爹,屬于忤逆不孝,會遭天打雷劈,陳小月一定把自家老爹捶到奶奶都不認識他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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