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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六章 面子太大了

  茶水和糕點來的恰到好處。

  仆役還專門端上來一個盤子,上面擺滿了香煙,基本上市面上有名的香煙,全都擺在了上面。

  林放不由得想起自己剛剛來到這方世界碰到的那個小姑娘,她就挎著一個賣煙的木箱,在戲院門口兜售散煙。

  出于好奇,林放隨手抽了一根三貓牌香煙聞了聞,他發現,這香煙除了沒有過濾嘴,品質上已經和后世的大多數香煙差不多。

  另一邊,詹元生把許海燕、張伯文兩人叫到了一起,臉色冷淡的道:“兩位剛剛好像說過,因為林老板的關系,覺得待在這里受到了侮辱是吧?”

  “哼!沒錯,原話雖然不是這么說的,但我確實是這么個意思!”許海燕輕哼了一聲,昂著頭認可了詹元生的理解。

  張伯文感覺情況不太對勁,他狡猾一些,呵呵一笑,打起了太極,“我可沒這么說,我的意思是,哪有什么侮辱不侮辱的,年輕人嘛,對吧?哈哈……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懂!張老的意思是,這件事與你無關,你不參合,對吧?”詹元生似笑非笑的望了張伯文一眼,故意推了他一把,分化他和許海燕。

  比起同時得罪兩位準龍級,只得罪一位,壓力無疑就小了許多。

  “那什么……哈哈哈……差不多吧!”張伯文干笑了兩聲,默認了詹元生的理解。

  “老張,你剛剛可不是這么說的!”許海燕回頭瞪了張伯文一眼,這貨剛剛還在一旁煽風點火,這會兒怎么突然就慫了?“憑咱們的實力,用得著怕誰?”

  瞅了一眼不動聲色的詹元生,張伯文決定還是把寶壓在詹元生身上。

  他原本以為林放好欺負,捧高踩低這種事,他張伯文是慣熟了的。

  現在情況不對,反口也不是什么原則上的問題。

  能浪這么久不翻船,自然是因為他張伯文見風使舵也是一把好手。

  “我可什么都沒說!”張伯文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你許老夫人家大業大,對吧……我老張細胳膊細腿的,嘿嘿……誰說的有道理,我都會附和兩句。你們聊你們的,當我不存在!”

  “好你個張伯文!”許海燕不屑的瞄了張伯文一眼,不再搭理他,而是望向詹元生,“就當話全都是我說的,我就是看那姓林的小子不順眼,他姓林對吧?對?那就對了!今天我把話撂這兒,有他沒我,有我沒他,你們’廚決協會’看著辦吧!”

  “既然如此,那就簡單了。”詹元生面無表情的微微點頭,“許老夫人,這邊請便。”

  “你……你說什么?”許海燕眼角一縮,整個人都不會了,“我沒聽錯吧?你的意思是……讓我走?而不是讓那小子走?”

  “許老夫人!話說的太透,可就沒意思了!”詹元生無奈一笑,“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是給您老留了面子的,您非要這么說……請你出去!”

  臥槽!

  臥槽臥槽!

  旁邊的張伯文縮了縮脖子,猛的回頭望向林放。

  他動作太大,脖子發出咔咔的聲響,差點沒把自己脖子給擰下來。

  嘶……

  這小子,到底什么來頭?

  張伯文一邊捂著脖子,一邊臉色陰晴不定的打量林放。

  此時此刻,他心頭無比的慶幸,慶幸自己見風使舵夠快,沒有大意。

  “你讓我出去?”許海燕指著自己的鼻子,這會兒都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知道我兒子是誰嗎,你就讓我出去?”

  “知道。南豐商號的老板王豐年嘛。”詹元生似笑非笑的望著許海燕,“怎么?許老太太,你兒子的生意不打算做了?”

  許海燕呼吸一窒,差點沒把自己給憋死。

  她這會兒猛然回過味兒來,她兒子是是南豐商號的老板不假,可他這個老板不過是個小小的商號老板,在十里洋場一地,勉強算得上有些影響力。

  可要是跟詹元生這個江北商會的老板比起來,那差的可就不是一點半點。

  詹元生看似問候的輕輕一句,威脅的意味十足。

  如果詹元生愿意,他真的可以輕易讓南豐商號做不成生意!

  “好!我走!我走還不行嗎?”許海燕不敢得罪詹元生,扭頭怨毒的瞪了林放一眼,轉身就走。

  一旁,張伯文聽了兩人的對話,情不自禁的低下頭去,跟個鵪鶉似的,沒敢說半句不是。

  詹元生看了張伯文一眼,走了兩步又退回來,“張老,您看,咱們要不要去跟林老板賠個不是?不管怎么說,咱們多吃了幾年咸鹽,也該大度一點。再說,今天這事兒吧……”

  “怪我們!都怪我們!”既然決定認慫,張伯文自然不會再把面子繃在臉上,他笑呵呵的道:“走!走!咱們一起去給林老板道個歉!”

  詹元生這下子忍不住都高看了張伯文一眼,他一開始只是本著得罪兩個準龍級不如只得罪一個的想法,其實心里未必看得起張伯文。

  可這會兒看到張伯文的態度,想不高看他都不行。

  人生一世,難免有得罪不起的人。

  認慫低頭不丟人。

  丟人的是明知道惹不起,也知道后果,卻拖上一堆人去送死。

  張伯文好歹也是個準龍級,勉強默認給個小年輕認慫低頭一回也就罷了,居然愿意主動道歉。

  這唾面自干的功夫,詹元生都不得不說句:佩服!

  兩人一道,來到林放這邊,詹元生道:“林老板,事情已經解決了。這位張伯文張老廚師愿意道歉,我把他請了過來。那個許海燕不識抬舉,我就讓她滾了。”

  低著頭的張伯文差點沒忍住抬眼去看詹元生,心里不自覺的比了大拇指。

  瞧人家這賣好的語言藝術!

  花花轎子人抬人。

  張伯文心里暗自比大拇指,嘴上也沒閑著,“林老板,對不住了,是我老張太過沖動,因為平日里和許家老太太切磋過幾次廚藝,還算有些交情。一時沒能管住自己這張嘴,附和著她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在這里,我老張誠懇的向您道歉!”

  啪嗒!

  嘎吱!

  一桌人,手里的點心掉落,屁股下的椅子滑動。

  彼此面面相覷,猛的又扭頭望向林放。

  什么情況?

  自家這東家又干了什么!

  起先他們都不知道許海燕和張伯文的身份,起沖突的時候,心頭雖然有點慌,卻也沒太當回事。

  后來知道這兩位都是準龍級廚師,他們可是慌的不行。

  只是看到林放很淡定的一會兒聞聞香煙,一會兒喝點茶水,就跟什么事都沒發生似的。

  他們也就慢慢的淡定了下來。

  可再怎么淡定,他們也沒想過,事情會有這樣的轉折。

  兩位準龍級,一位被趕走,一位更是過來賠禮道歉!

  林放這是多大的面子?

  不管是齊瑞珠、大毛、小黑,還是新晉加入的陳慶元父女,他們望著林放,心頭全都滿滿都是震撼。他們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很了解林放了。

  可林放卻每每出人意表,總能給他們帶來新的震撼。

  可今天這次,震撼的也太過分了些!

  “不至于吧?”林放摸了摸鼻子,“有什么矛盾,廚決不就好了嗎?殺人不過頭點地,哪有又是趕人,又是讓人道歉的道理?”

  呵呵……2。

  張伯文低下頭,藏起自己鄙視的冷笑。

  詹元生偏到一邊,不讓自己想罵人的冷笑落在林放眼里。

  他可是知道林放廚決的條件的。

  按照林放原本的打算,可是打算直接把人給趕出廚藝界的。

  現在,不過是一個不能參加“廚王爭霸賽”,一個當面給林放道歉罷了。

  丟面子總比丟工作好的多!

  “林老板,請您務必原諒小老兒我!”張伯文姿態更低,差點鞠躬鞠成了日本人。

  “算了,算了。趕緊起來!”林放擺了擺手,“一點小事,好像我林某人沒有容人之量似的,起來吧!”

  呵呵,你確實沒有!?

  不惟張伯文、詹元生兩個暗自點頭,就連林放自己人這邊,有些人也有些動搖。

  見慣了林放對付仇人的手段,他們很清楚,這位爺就是位報仇不隔夜的主兒!

  一場糾紛塵埃落定。

  這視野良好的觀眾席,總算沒有白給,起了它原本應有的作用。

  不過,經過他們一番耽擱,下面的廚藝已經比過了一輪,如今已經決出了十六強,眼下第二輪也已經進入了尾聲,裁判席已經品嘗完,馬上就要決出八強席位。

  “哎呀!都怪我!都怪我!”眼看著八強馬上就要新鮮出爐,詹元生連連自責,“我要是早點來,也不會耽擱這么久,林老板完全可以嘗嘗全部三十二位頂級廚師的手藝。現在已經來不及,至多只能品嘗現在留下的這八位的!”

  “無妨。”林放看了一眼下面自信滿滿的白玉堂,回頭望向詹元生微微一笑,“我聽說,這些參賽選手比賽之后也會在’廚決協會’逗留一段時間,有時間的話,我來登門拜訪,總有機會嘗嘗的。”

  “那感情好啊!”詹元生心頭一動,哈哈大笑道:“那我和會長可就恭候林老板的大駕了!”

  說笑間,八強已經產生。

  不出意外,白玉堂成功晉級八強。

  稍事休息片刻,新的賽題已經抽取出來:白案:麺。

  繁體的簡簡單單一個“麺”字,在此專指面條。

  本國參賽選手還好,兩位成功晉級八強的洋鬼子選手卻鬧開了。

  “你們這個,不公平!我不擅長煮意面!”

  “我會煮意面,可你們準備的這是什么面!”

  好家伙,兩個外國選手,一個意面都不會煮,一個會煮,卻嫌面條不是意面。

  主席臺上,有人敲響銅鑼。

  “肅靜!”充當評委之一的金載樓皮笑肉不笑的道:“您二位要是愿意比,就老老實實比賽。要是不愿意呢,好走不送!別以為你們兩個長得跟黑白無常似的,就能在我們的地盤上橫著走。再鬧下去,取消你們的比賽資格!”

  林放看了一眼主席臺,不由得一笑,“金老還挺有脾氣的。”

  “嘿!這您可就不知道了!”張伯文正愁不知道怎么跟林放搭話,恰好他知道些個逸聞,便接話道:“大清還沒亡的時候,金老可是有名的主戰派。耐不住他們清廷王室從根子上爛了,一句’寧與友邦,不與家奴’,可是把清廷徹底的推上了所有人的對立面。”

  這方世界的民國,與林放知道的歷史上的民國有很大不同。

  他一開始不知這方世界的真假,注意力也就沒有放在歷史上面。

  后來知道這方世界的真實,已經成了手握兩億銀元的十里洋場乃至全國首富,天天都在發愁,怎么才能把錢花了。

  哪有時間關注這些。

  現在聽到張伯文講古,還真來了幾分興趣。

  “哦?詳細說說!”

  “好嘞!”張伯文見林放感興趣,頓時談興大發,很是夸了一通金載樓。

  林放沒想到,金載樓還是前清王爺的時候,居然還是個憤青。

  他既看到了清廷的腐敗,不滿足于現狀,卻又無力改變,無法挽回清廷的敗亡。

  金載樓提出了不少抵御外侮的主張,卻因為沒有實權,什么都沒能改變。

  等到大廈傾頹,民國替代了大清,金載樓干脆成了第一批改姓的王爺,寄情于美食,再也不理任何政治上的東西。

  可哪怕他已經偌大歲數,還是看不慣這些個欺負過自家人,還得清廷覆滅的罪魁禍首洋鬼子。

  甭管黑的、白的,只要不是黃的,他一律看不順眼。

  憤青不減當年。

  更令林放意外的是,金載樓痛斥了兩個洋人一番,他們沒有梗著脖子去找什么領事,居然偃旗息鼓,低著頭,老老實實的煮起了面。

  也沒提什么中華面不是意面,自己不會煮的幺蛾子。

  事實上,“廚王爭霸賽”開賽之前一年,就已經公布了賽程賽制,還特意提到,本次比賽包羅萬象,不同的題目都會限定食材。

  兩個老外撞上這個題材,除了怪自己準備不足,原也怪不得別人。

  前面兩輪比賽,林放沒來得及看,這一輪有機會看到,自然要仔細些。

  何況,一些金色邀請函的持有者都有機會品嘗一下選手的參賽作品,他們這樣的黑色邀請函持有者,更是必須送到的。

  也就是先前這邊起了沖突,詹元生來的時候特意吩咐仆役攔下了送餐員。

  要不然,林放連前面兩輪都不會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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